李太太和其他香客是有一些不同的,她在寺里待的時間比較長,有時候還會住上一兩天。
我們的客房并不在寺院里面,而是在寺院外不遠的地方。
有次李太太在佛堂里看到了戒癡,下午便問智緣師父,寺廟里那個很可憐的小和尚是誰?
智緣師父很奇怪,不知道為什么李太太覺得戒癡很可憐呢?
李太太說:“你看,小和尚的衣服都破了?!?/p>
其實,并不是寺里窮得沒有錢給戒癡做衣服,而是戒癡太調(diào)皮,在寺里上上下下地亂跑,有時候,還跑到茅山里爬樹摘果子,從樹上摔下來很多次,卻執(zhí)意不改,給他做的新衣服沒有一件不被很快穿破的。寺里沒有條件給他經(jīng)常做新衣服,智惠師父看見了就幫他補補,沒有看到,他便穿著破衣服在寺里亂跑,有的衣服甚至連袖子都少了一只。
這次有施主指了出來,師父便交代戒嗔給戒癡找套新的僧袍穿上。
下午去給戒癡換衣服,交代他以后不要再穿破衣服亂走動,這樣影響不好,進香的施主們會以為我們寺欺負小和尚的。
戒癡張著手,讓我?guī)退┮路?,手腳兀自不老實地在新衣服上拉扯。好不容易替他換上新衣,戒癡忽然問我,上午那位可憐的太太是誰?
戒嗔也很奇怪,追問了幾句,才發(fā)現(xiàn)戒癡口中的可憐太太居然說的是李太太。
李太太的衣著講究,身上看起來總是金燦燦的,脖子上的項鏈的成色比佛像上的金漆還要貨真價實,我實在看不出戒癡有什么可以可憐李太太的地方。
戒癡說,你看她雖然衣著華麗,但她的眉頭一直緊鎖著。
有時候,看一件事物的方法確實很奇怪,即使是對同一件事情作評價,又即使在同一個角度望過去,目光如果落在李太太眉頭上就會覺得她很可憐,如果目光落在李太太的衣物或金鏈子上,可能反而就覺得自己可憐了。
或許我們對任何事物都不應該盯著它的某一點看。用自己的長處看別人的短處,容易讓你滋生無謂的自大情緒,若看到別人的長處恰恰是自己的短處,或許又會讓自己覺得自卑,唯有看清了所有,才能正確地評價自己,自大和自卑也不會出現(xiàn)了。
不必回望
前段時間師父讓戒嗔去寶光寺送東西,戒嗔站在公交車站等23路車,和戒嗔一起等車的還有另一位大嬸,她也是在等23路公交車。
不知什么原因,原本挺多的23路公交車,今天卻一輛都沒見到。
很多時候我們在路口等待,來來去去的都不是我們想要的。
又過了一會兒,戒嗔疑惑地跑去站牌處看了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23路公交車已經(jīng)改道了,現(xiàn)在去馬家鎮(zhèn),必須乘坐27路公交車了。而剛才等車的那段時間,27路公交車開過去了好幾輛。
幸好27路公交車也挺多,只過了一小會兒,戒嗔和等車的大嬸便上了車。
那時是春天,路兩邊一片翠綠,田間綠油油的新苗,讓人心情舒暢,遠處小山上山花盛開,遠望過去,一團團的粉色在綠陰中點綴,風從車窗外吹進,夾雜著野花的淡香,有種悠然的山野味道。
戒嗔從窗口欣賞著路邊美景,耳中卻聽到剛才一起等車的大嬸在和人嘮叨,原來她在車上遇上了熟人,戒嗔聽到她不停地訴說著剛才錯過車子的經(jīng)歷。
戒嗔以為,有時候錯過固然可惜,但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且無從改變,便不需要執(zhí)意往回望,如果因此再錯過了兩旁的美景,那才是真正的可惜了。
任 宇 摘自《戒嗔的白粥館》河南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