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wǎng)絡(luò)上,他和她一見如故,親密無間;生活中,他和她近在咫尺,卻形如陌路,還好他們許下了諾言——春天,我們春天見!于是一切都變得明媚起來——
楚良生久久地沉默,然后忽然打出了一枝玫瑰。他說,你知道嗎,在法國的時候,我在自己房間的墻上直貼著一張中國地圖,后來,認識你之后,我在北京那個點上畫了一個圈。
我也是,在普羅旺斯上畫了一個圈
這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他們說起文學(xué)藝術(shù),說起凡高、畢加索,說到康定斯基,說到豐子愷,沒想到他們都這么喜歡豐子愷!楚良生說,那是小畫大愛呀,多美啊,一點一滴,一招一式,全顯了人生之美。
是啊,洛央夏說,畫筆所到之處,人生境界如此地寬闊。
洛央夏發(fā)現(xiàn)自己好久沒這么開心了,自夏一紫事件后,她成了孤家寡人,幾乎沒同學(xué)理她了,即使坐在楚良生的前面,她也感覺不到目光的溫暖了,現(xiàn)在,此時,此刻,這溫暖如潮水一樣涌來。
她的眼睛濕潤了。十七歲,美麗而傷感的十七歲啊。
她在電腦上寫了一篇日記:今天,我在網(wǎng)上遇到了楚良生,他什么時候知道,這個麻雀就是我啊。楚良生是喜歡網(wǎng)絡(luò)中的我,還是現(xiàn)實中的我呢?
寫完這些之后,她設(shè)定了密碼,鋪好小床,抱著自己的泰迪小熊躺下了。
這可愛的小熊,還是去年過生日的時候沈嘉憶送給她的呢。哎,沈嘉憶,沈嘉憶也是個善良的男孩兒。
可是,也許所有的感情都一樣,到最后,總有一個人會傷心,喜劇收場的畢竟是少之又少。而青春,為什么這樣郁郁蔥蔥卻又這樣青澀呢?誰,又能說得清呢?
那天晚上,洛央夏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法國,夢到了普羅旺斯,在那成片的薰衣草中間,楚良生站在那里,白衣白褲,笑容燦爛。她站在他的對面,試圖跑過去,她喊他,可是他始終聽不到,她想跑過去,可是幄根本動不了,她發(fā)現(xiàn),段小椴正一步步走近楚良生。她急了,努力地想靠近他,可是,最后,她仍然晚了一步,楚良生拉著段小椴的手走了。
她蹲在如云海一樣壯觀的薰衣草間,哭了。醒來時,她仍然在哽咽。
外婆問她,央夏,怎么了?她哽咽著回答,做惡夢了。
夢到什么了?她想說,但最后咽了口唾沫說,沒事,睡吧。
天亮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頭昏腦脹,想起來,但根本起不來,外婆摸了摸她的頭說,傻丫頭,你發(fā)燒了。
洛央夏發(fā)燒了,長這樣大,她很少生病發(fā)燒,但這次,她真的起不來了。
給老師打電話請了假,她躺在床上,翻看羅曼·羅蘭的《約翰·克里斯朵夫》和《米勒傳》,感覺到這個作家的孤獨,他的孤獨,不僅僅是創(chuàng)作的孤獨啊。
原來,世界上所有的孤獨全是一樣的。她與楚良生,隔著什么?隔著世俗的價值觀念,她只是只小小的麻雀,她能飛多高呢?掙扎著,她起來畫畫,一筆筆畫下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畫的人都是夢中的少年啊。
10 病好了以后,她發(fā)現(xiàn)事情起了巨大的變化,楚良生和段小椴每天放學(xué)起走。他們其實并不順路,可是,楚良生卻陪著她回家。為什么?怎么會這樣?她嫉妒了,她心酸了!一切和從前不一樣了,楚良生怎么看她?她是小人,是喜歡搬弄是非的一個女孩子!
段小椴或許是正在幸福中吧,每天散了學(xué)之后走到楚良生的面前,雖然說法語她聽不懂,但洛央夏知道,她在問他,走嗎?一起走嗎?
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無比堅強,可以抵擋這人世太多風(fēng)雨,可是,其實不是這個樣子的。
她以為,習(xí)慣孤單了,會不怕孤單,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她一個人騎著單車往回走時,眼淚常常會悄悄落下來。
春天,春天再度地來了。
整個北京,洋溢著槐花的芳春,而洛央夏的心,這樣惆悵,她好像對什么事情都無能為力,于是更多的時候,她和沈嘉憶在一起,她需要傾訴。
她染了頭發(fā),亂亂的短發(fā),破破的牛仔褲。畫,已經(jīng)很長時間不畫了,她幾乎忘記如何拿筆了。
網(wǎng)上遇到楚良生時,她告訴他,我喜歡一個人,我很痛苦。
是誰?他問。
是你,她說。
楚良生打出問號,問她為什么?因為,她沒有見過他呀。
我見過你呀!她說。
在哪里?在夢里。
楚良生又幾次提出見面,可她仍然拒絕了,她能見他嗎?見他意味著失去。
可她已經(jīng)失去了呀,是的,她看著楚良生和段小椴天天在一起,她嫉妒,她難過。楚良生不再在路過她身邊時看她的畫,不再和她聊天,因為夏一紫的事情,她和他之間,形同路人。這不是她要的結(jié)局。她想回到從前,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于是,她想,她要攔住楚良生說個明白。那天黃昏,她早早走了,在楚良生必經(jīng)的路口邊,她一條長腿在地上支著自行車,一條長腿晃著,有點痞味,可是,她的心狂跳不已。楚良生,你等一下。
有事么?楚良生很客氣地問。
有事。明天是周末,我想請你和幾個朋友去司馬臺長城,行嗎?
幾個朋友?
是呀,有那次去你的Party上唱搖滾的沈嘉憶,還有另外幾個朋友,我們一起去春游好嗎?
我——我可能明天有事。
不,你一定要來,我有事和你說。
什么事?現(xiàn)在不能說?
不能!
我可能真的有事去不了。
不,你一定要來,我想,如果你不來,你會后悔的!
楚良生笑了,洛央夏,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子,我不確定是不是能去,我盡力,好嗎?
明天十點,司馬臺長城,不見不散!說完,洛央夏騎上自行車就跑,她怕自己會被自己嚇著,這可是她第一次主動約男生呀。她和楚良生說過,要在長城上見,那么,這次就長城上見!
這是她最后的賭注了,如果再輸了,那么,她放手,她從此放手!
她騎得很快,風(fēng)從耳朵邊嗖嗖刮討,感覺有什么飛到耳朵里,好像小昆蟲一樣,很癢,她知道自己在為自己努力。
晚上,她上網(wǎng)等待楚良生,但楚良生沒有來。在網(wǎng)上,她留言給他,楚良生,我明天有事情,晚上回來見,我會給你一個大大的Surprise。
外婆催了她好幾次該睡覺了,最后,她迷迷糊糊地睡了,可五點鐘就又迷迷糊糊起來了。挑了一件最新的牛仔褲穿上,襯衣選了一件最寬大飄逸的,她知道自己穿這種最漂亮!
九點半,她準時到達司馬臺長城
她說了謊,她沒有約什么其他的同學(xué)和朋友!只有他和她。她要實現(xiàn)自己的諾言,在長城上和楚良生見面——那是他們一年前在網(wǎng)上說的,他,會忘記嗎?
十點鐘的時候,她聽到背后傳來輕輕一聲呼喚:洛央夏,我遲到了么?
她回過頭去,看到了他:身材頎長的男生,有著不動聲色的大氣和純美,有幽默和智慧,有風(fēng)度和才氣,有孤絕的氣質(zhì),即使站在最黯淡的地方,一樣氣宇軒昂卓爾不群。
而此時,正是青澀的年華,風(fēng)霜還未曾侵略,所有一切,還沒有開始,她飽滿生動得如一粒堅果。她低下頭說:楚良生,其實,其實只有我和你。
我知道。楚良生說。
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就像我知道另一些事情。
你知道什么事情?洛央夏驚訝地問。
楚良生看著遠方,我知道暗暗喜歡一個人就像一朵花,靜悄悄地開放。她經(jīng)過我身邊時,臉會紅。我知道一個人如果喜歡一個人,會變得和從前不樣,她會忽然沉默,或者,變得面目一新。
洛央夏的臉更紅了,心里悄悄埋怨他:你呀,楚良生,還有你不知道的呀。
他們靜靜地站著,并排站在一起,他說,其實,洛央夏,我也有秘密。
秘密?
是啊,我也喜歡個人。
誰?段小椴么?
楚良生輕輕地搖搖頭,語聲溫柔,我喜歡一個網(wǎng)絡(luò)上的女孩子,我們沒有見過面,但是,她很有個性,她是我在法國就認識的,此后,我們一直有聯(lián)絡(luò),我一直想見到她,可是,她一直拒絕見我。
洛央夏的心跳得極快,她問,那么,你想象中她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楚良生扭過頭來看了洛央夏一眼,應(yīng)該和你差不多吧。你們都有粟色的頭發(fā),黑色的眼睛,小麥色的皮膚,我想,你們大概是同一類人。有時我懷疑你就是她。
為什么?
不為什么,感覺。
說這話的時候,楚良生輕輕地靠近了洛央夏,他們離得很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風(fēng)很大,吹亂了他們的發(fā)梢。
告訴我,為什么約在長城和我見面?
洛央夏開始結(jié)巴——因為,因為,因為我喜歡長城。
告訴我,為什么“小麻雀”現(xiàn)在那個網(wǎng)絡(luò)上的地址就是你家那個胡同?
啊——洛央夏張大嘴巴,一切,一切來得如此之快,一切,一切讓人目瞪口呆。楚良生看著她,那個想了又想的女孩子,應(yīng)該就是她吧,她是一只麻雀,她是一只刺猬,她自以為自己很聰明嗎?其實到處都是破綻。
我想,你就是網(wǎng)絡(luò)上那只“小麻雀”,對嗎?
洛央夏的心哆嗦成一團,她搓著手里的紙巾,驚訝、緊張、喜悅,一層層卷來,那么多感受來不及細思量。哦,“流浪的橄欖”,他到底是個成功的007啊。
他伸出手去,撫了一下她額前的碎發(fā),當我感覺到你的氣息時,我不敢確定,于是,我開始查你的IP地址,我開始找那些個IP所在的位置,你知道我費了多少心思嗎?
當我知道你也常常上網(wǎng)等人,當我看到你也在畫畫,尤其是當我看到你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luò)地址時,我知道,我等了又等找了又找的人就在眼前!
夏一紫事件,的確讓我蒙了!我不相信你是這種人。后來,我和段小椴走得很近是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們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有一天,她哭著說了實話,我終于明白,她也是為了我!可是我告訴她了,我心里只有一個小麻雀!
你說什么,她有點暈眩,請你再說一遍。
十八歲的春天,十八歲的長城,十八歲的司馬臺作證:我的心里,只有一個小麻雀。
洛央夏閉上眼睛,眼睛里全是淚!啊,這份感情是這樣美,美到驚心動魄??缭角脚c萬水,原來,我是為了在此,與你相逢!
11 洛央夏忘記了是如何回的家,她的手一直溫熱而顫抖,內(nèi)向自卑的她,被這巨大的幸福沖昏了頭。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真的,是真的!她的臉紅得不可思議,在公交車上,她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整個人,是一株含羞草了。
此刻,她忽然忘記了楚良生的長相,他長得什么樣,他多高多帥,她居然全不記得了。這樣慌亂,甚至忘記了買車票。坐在車上發(fā)著呆看著窗外,窗外,黃昏已經(jīng)來臨,這是北京的黃昏,是她所經(jīng)歷的最美麗的黃昏。她覺得,整個北京,整個世界都充滿了一種明媚的色彩。
這明媚,是白里透著青,像青花瓷,有淡淡的浪漫,又有淡淡的憂傷。她十指交握,不停地變換著手勢,后采,她發(fā)現(xiàn)手心里全是汗了!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可是,的確是真的,一切是真的!他伏在她耳邊說:洛央夏,我喜歡你,洛央夏,我多么多么地喜歡你啊。
回到破舊的四合院,她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躺在床上,看到天花板上的法國地圖,她用藍色的筆在普羅旺斯那里寫上了一個人的名字,楚良生。
為什么會這樣?這樣離不開,這樣想念,這樣發(fā)傻!
那一夜,她幾乎沒能合眼。后來,她起床,一個人站在月光下,看著天上的紅月亮,呵,月亮這樣美,美得似天上人司的童話,她伸出手去,手可摘星辰么?
春夜如此美,她想起他和她的相識: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與沈嘉憶在一起兩年多了,可是,居然沒有這樣的心跳與心動,他們只是相互取暖。可是,當她第一次看到楚良生時,她記得自己的心跳和心悸!
那樣不可理喻的心悸!
天亮了,她回到小屋里,看到外婆還在睡著,她去做了早餐,小米綠豆粥、兩片面包,還煎了兩個荷包蛋。她輕輕地蹭在外婆身邊,叫著,姥姥,吃飯了。
連做飯這種她以前最煩做的事情,居然都覺得很美。
外婆醒了,聲音很大地嚷嚷,死丫頭,這么早就叫醒我?
她笑了,笑得很甜。甚至,現(xiàn)在她都不恨自己的父母,想必他們有他們的難處,所以,才會各奔前程了吧。
這個周末,她感覺春意盎然。從早晨起來,她就一直處于高度興奮狀態(tài),做好飯把屋子也收拾了,雖然只有四十平米,可她仔仔細細地打掃著,特別是那張法國地圖,她不能讓它蒙點灰塵。
一切做完了之后,她坐在了電腦前。楚良生,已經(jīng)在等著她了。
洛央夏,洛央夏。他叫她。
我是麻雀。
是,可愛的小麻雀。
她的臉又紅了,還好,沒有視頻,楚良生看不到。
我?guī)缀跻灰箾]睡,楚良生在那邊說。
我也是。
我腦子里全是你。
我也是。
我覺得一切像是一場夢。
我也是。
他們說著好像不著邊際的話,洛央夏敲打鍵盤的手有些哆嗦,她一直打那三個字,我也是,我也是。
是的,我也是。
終于明白那首古詩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v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v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不是一日不見,是一夜不見!
她發(fā)著呆,臉色漲紅,心中千言萬語,但此時,卻忽然無言了!
洛央夏,洛央夏,洛央夏。楚良生又在叫她。
我在,她說,我一直在。
我今天還想見你!
一剎那間,洛央夏心里全是喜悅了,她迅速地打出了三個字:我也是!
我也是!她又打了一遍,不夠,再來一遍!我也是!我也是!
那么,香山吧,我們?nèi)ハ闵?,好?
行,我們?nèi)ハ闵健?/p>
洛央夏匆匆穿了衣服背了包,又洗了把臉,她再次審視了下自己的衣服,好像什么都不對了,牛仔褲太破了吧,包也太臟了,實在是沒件像樣的衣服啊。
臨走前,她提了畫板。去香山,去畫畫,她是這樣和外婆說的。
外婆完全不明白狀況,她不知道她的外孫女已經(jīng)幸福得快瘋掉了。她只說了一句:你早點回來啊。
香山。他已經(jīng)站在門口了,她低了頭走過去,他往前走了幾步,一下牽住了她的手,她的臉神的又紅了。接著,他拉起她,瘋狂地往山上跑去。這是第一次有男孩兒拉她的手跑步!
他們跑得很快,風(fēng)從耳邊吹過,連風(fēng)好像也在唱歌。游人并不多,他們很快找到一個寂靜的地方,并排坐在楓樹林間,他們直沒有說話。
沉默,仍然是沉默。然而,她能聽到楚良生的呼吸,楚良生也能聽到她的呼吸。他們隔著二十公分之遠。
靜靜地看著遠方,他們沒有看彼此,可是,洛央夏知道,他們的心靠得很近。
慌亂中,她抬起頭,正遇到他的眼神。她沒回避,她要仔仔細細地看清這個人。昨天,昨天她努力地想著他的相貌,可是,居然忘記了。如今,這個人就在眼前,他的眉毛、他的嘴唇、他的頭發(fā)一切都如此美,甚至,那十個手指,也這樣修長,這樣美!他們坐在一起,安靜地看著遠處那些楓葉。他們曾在網(wǎng)上說過,第一次要去長城,第二次去香山,然后是故宮,那都是他們在初相識時說過的!
可惜不是十月,如果是十月,楓葉會美得醉人!可是十月,他和她還能并肩坐在這里看紅似二月花的楓葉嗎?
楚良生實在不忍心告訴洛央夏,其實他就要回法國了,家里還是希望他在法國讀大學(xué),學(xué)校都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還有三個月就要高考了,他知道洛央夏沒有希望。他們的未來在哪里?他不知道,但他卻知道,這個女孩子是這樣吸引著他!他從來沒有如此喜歡過一個女孩!這個女孩,如此美如此倔強如此另類卻又如此脆弱,他喜歡她的內(nèi)向她的羞澀,喜歡她低頭時的溫柔,總之,他喜歡她!
中午,洛央夏打開畫夾,她說,楚良生,別動,我想把你畫下來。那是她第一次面對面畫這個心中的男孩兒,她認真地畫著,她的手有些哆嗦,可她認定這張畫應(yīng)該是最美的!畫完了之后,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不過,她寫的是:小麻雀。
他過來,堅定地對他說,你一定要畫下去,你是我見過的畫得最好的人。你看,你畫出了我的神態(tài)。
什么神態(tài)?
飄逸、動感、憂傷……
還有好詞沒有?全給自己用上吧,你呀,真自戀!洛央夏笑他。
他卻在心里認真地說:就算我是一株自戀的水仙,可是,我只為你開放!
他們輕輕握緊了手,聞著空氣中傳來的鳥語和花香。
他們是下午黃昏時分離開香山到達前門的,洛央夏說,我?guī)闳コ岳媳本┑男〕园?,我答?yīng)過你的!還記得我和你說的北京前門的鹵煮火燒么?
那些破舊的,有幾百年歷史的胡同,電線是亂的,房子是舊的,可是,有鮮活生動的氣息。他們決定先去吃張記鹵煮小腸,亂亂的街,有賣化纖衣服的攤子,有挖了一半的水溝,洛央夏牽了楚良生的手,在小巷中走。
兩碗,一碗菜底,一碗鹵煮,二兩的五塊,二兩五的五塊五,看它們標得這么詳細,楚良生有一種欣喜,二百年來他們一直這樣認真么?
兩碗鹵煮,熱騰騰地吃,忽然又莫名其妙地笑,似乎年少時的輕狂,就在這兩碗鹵煮里。楚良生喜歡明朗的女子,不喜歡忸怩做作,洛央夏太明白。
他們又來到爆肚馮,要了百葉和肚肉,那麻醬小料,放了香油香菜和辣椒油,真是色香味俱全,即使真的吃不下去了,還是吃了,真過癮。
多么愉快的滋味,在大柵攔,在前門,在鹵煮里,這樣愉快的滋味,讓人陶醉。
回來的時候,楚良生經(jīng)過一個小賣部,他說,你等一下。
他舉著一根冰淇淋跑回來。吃吧,女孩子應(yīng)該都愛吃冰激淋,他說。 (長篇連載,未完待續(xù))
編輯 大 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