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財經(jīng)文摘》5月號“人物”欄目介紹了“最聰明而又最古怪的未來學家”雷·庫茲韋爾,這一次,我們和“人工大腦”研究領域的世界先驅雨果·德·加里斯教授有了面對面的溝通機會,他們倆是好朋友,對未來都有驚世駭俗的預言,又都被斥之為瘋子。雨果·德·加里斯說:“雷是純種美國人,白人,技術主義者,他比我更加瘋狂,我覺得人工智能的發(fā)展對人類可能有毀滅性影響表示擔憂,他卻一往直前,不顧其他
雨果·德·加里斯教授被稱為“人工大腦之父”。因研發(fā)成功第一臺制作人腦的機器CBM(Cam Brain Machine)進入吉尼斯紀錄。雨果出生在澳大利亞,在七個國家工作和學習過,熟練掌握四國語言,現(xiàn)正在努力地學習漢語。他的研究工作并不順利,在日本實驗室受到排擠,在布魯塞爾的私立實驗室中投資10萬美元,血本無歸。在美國,沒有經(jīng)費來購買他所需要的第五臺CBM……2006年,他來到中國,成為武漢大學國際軟件學院的全職教授。盡管他一再強調,要親眼見證中國回歸歷史最強盛時期,并貢獻自己的力量。很明顯的是,許多中國因素也掣肘著他的研究。他的妻子認為在中國可能待不了很久。
人工大腦之父雨果·德·加里斯博士,美國猶他州立大學計算機系教授。2006年,因為愛情和對中國的朦朧熱愛之情,來到中國,成為了武漢大學國際軟件學院的全職教授。
雨果·德·加里斯,1947年出生于澳大利亞悉尼,一直以來學習成績非常突出,他高中的母校光榮柱上還鐫刻著他的名字。雨果23歲從墨爾本大學畢業(yè),獲“應用數(shù)學”和“理論物理”兩個榮譽學士學位,這說明他是這兩方面的優(yōu)等生,后赴英國劍橋大學深造和工作。
在計算機行業(yè)工作幾年后,對工作感到厭煩和沮喪的他認清了自己的生活追求;希望獲得理性生活和學術氛圍。他選擇回到曾經(jīng)學習過的布魯塞爾大學,攻讀人工智能和人工生命的博士學位,成為一名研究員。
1992年,雨果·德·加里斯獲得從事人工智能的博士后獎學金,離開歐洲到日本做研究,在日本住了8年,致力于制造世界上第一個人工大腦。
他有過發(fā)財夢和發(fā)財?shù)臋C會。加里斯教授的人工大腦制造工作和人工智能吸引了世界媒體的關注,他在別人資助的實驗室里也投入了10萬美元,希望成為一個百萬富翁,但時運不佳,高科技泡沫破滅了,投資者不再向高科技有風險的研究室投資,實驗室破產(chǎn),他損失了10萬美元,也丟掉了工作。
2001年9月11日,恐怖分子攻擊美國的那一天,也是雨果·德·加里斯作為美國猶他州立大學計算機科學教授就職的第一天,“美國一直都這樣嗎?”恐慌和驚訝是他開始適應美國的個人主義和放任主義的第一感覺。雨果·德·加里斯說:“我忙得發(fā)瘋,去爭取研究資金并努力適應這第6個國家?!?/p>
按照加里斯教授現(xiàn)在的中國太太的說法,加里斯有兩大酷愛:讀書和旅游。隨時隨地都在讀書,口袋里插了五六根筆,生怕正在讀書時沒有墨水。從美國搬家到中國,隨之而來的是他的近萬冊藏書,僅運費,加里斯教授就花去了近15萬元人民幣。加里斯教授的太太雷國慶(56歲,其父雷震是共和國第一代將軍,解放后曾任江西省軍區(qū)副司令員及福建軍區(qū)司令員。她18歲參軍,后考入武漢大學,現(xiàn)也在武漢大學任教。)說:“我們每個周末在國內(nèi)旅游,寒暑假,就到國外旅游,這是我們的生活規(guī)律?!钡八軉握{的,幾十件相同款式,相同顏色的衣服,整天吃漢堡,快餐。也不怎么會關心人,有一次我在醫(yī)院養(yǎng)病一整天,回來后,他問我:‘親愛的,你去哪了’?”
比他小兩歲的弟弟,是擁有私人飛機和私人游艇的澳大利亞房地產(chǎn)大亨,也說“他不懂得人情世故”。不過他對自己的評價則豐富得多:智慧、好奇、書蟲、旅行、古典樂、強壯、健康?!拔沂且粋€科學家、研究型教授、社會活動分子、作家,有人也說我是思想家?!?/p>
他覺得他弟弟的生活沒有意思,只知道賺錢,他喜歡有智慧的人。(以下是專訪內(nèi)容)
記者問(以下簡稱問):被稱為“人工大腦之父”,你取得什么樣的成績?
雨果答(以下簡稱答):我愿意被看作是人工大腦之父。我覺得我已經(jīng)是進化硬件和進化工程學之父,這些都是這個新領域(人工大腦)的啟動技術。
早在20世紀80年代,我就開始利用一種模擬達爾文進化論的軟件形式,所謂的基因算法(Genetic Algorithm)來設計神經(jīng)網(wǎng)絡。1992年,我完成博士學位,正致力于提高我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模塊的進化速度通過電子技術得到提高,開始接觸到電子工程技術方面的知識,有一次聽到朋友介紹FPGA技術,這是一種特殊芯片,可以用一個比特串來指令芯片里的電路怎樣去自我連接。
我頓時興奮無比,此后,開始了“可進化硬件”(Evolutionary Hardware)的研究。1993年,我轉到了日本京都的研究實驗室從事人工大腦的制造工作,我相信,自從我發(fā)現(xiàn)可進化硬件的可能性,我找到了一個使人工大腦制造者變?yōu)榭赡艿墓ぞ?。我開始寫論文,聲稱打算在2001年制造一個擁有上10億神經(jīng)元的人工大腦。
第一個CBM在1999年被送到我的日本實驗室,到了2001年,世界上有四臺這樣的機器了。我因為CBM進入了吉尼斯世界紀錄(2001年的126頁)。老實說,這臺機器不能處理十億個神經(jīng)元,實際數(shù)字是7500萬個,但那只是差一個數(shù)量級。
問:為什么選擇這份研究工作?
答:對人類大腦的好奇心,和人腦的想像力的好奇心。人類只是一個個分子構成的機器,像電腦的芯片一樣,像編制程序一樣。
另一方面,作為生物人都會死亡消失的,但人工智能機器就不會。所以說,這份研究就像制造神一樣。
人類促使技術進步,讓具有人工智能的機器人得以誕生和發(fā)展,但總有一天人工智能機器會實現(xiàn)自己進化,這種技術達到一個奇點的時候,就不需要人類來推動了。比人類聰明得多的人工智能機器將在以年為單位的短時間里產(chǎn)生。
問:預測一下未來人工智能機器的前景?
答:下一個20年,它們很有可能出現(xiàn)在我們的家里,為我們打掃房間,照顧小孩,和我們聊天,給我們來自地球上知識庫里面的無線知識。我們還將可以和它們有性關系,被它們教育,從它們得到娛樂和開懷大笑等。20年后的大腦制造業(yè),每年全球范圍內(nèi)將可能創(chuàng)造萬億美元的價值。
人工智能機器有比我們聰明萬億萬億倍的可能性,不夸張地說,人工智能機器們和人類交流,就像人類試圖和巖石交流一樣艱難。不過,真正的人工智能在我死后的30-40年內(nèi)不會被制造出來。我活著看不到工作的真正結果,這是讓我沮喪和失望的一個根源。
問:你怎么評價自己這樣的研究工作?
答:事實上,我正建造著一個在未來幾十年內(nèi),將會成為神一樣的東西(雖然可能在我有生之年看不到它的完成)。制造神一般的生物的期望,帶給我宗教般敬畏的感覺,這感覺進入我的靈魂深處,強烈地激發(fā)我繼續(xù)這項工作。
我感覺似乎要精神分裂。一方面,我的確非常想制造這些人工大腦,并盡可能將它們制造得極其聰明。我把這當作人類追求的一個偉大目標;另一方面,我又對人工大腦制造成功將產(chǎn)生的前景不寒而栗。“高智機器”是萬億萬億倍的人工大腦,也就是真正神一樣的東西。
問:你在《智能簡史》一書中提到宇宙主義和地球主義的概念,你是宇宙主義者?
答:21世紀這將成為主導問題:人類是否應該制造比人類智能高出萬億萬億倍的人工智能,我預言人類將分裂成兩大主要政治集團:宇宙主義者,對于宇宙主義者,制造人工智能就像宗教,是人類的使命;地球主義者,他們認為這是一個冒險,也將導向人類的毀滅。至今,我是唯一一個預言超級人工智能會帶來大戰(zhàn)的人。
我不是百分之百的宇宙主義者。如果我是百分之百宇宙主義,那么我將會安安靜靜地從事我的人工大腦制造研究,而不會去向公眾敲響人工智能問題的警鐘。當我臨終之時,我會為我被認為是“人工大腦之父”而自豪,但是如果歷史譴責我是“大規(guī)模死亡之父”的話,這個前景真讓我很害怕,所以我不能那樣做。
公開的,我是地球主義者。我在試著警告大家,我寫了《智能簡史:誰會替代人類成為主導物種》。私下的,我是宇宙主義者,我在為我的研究振奮,一想到我在制造神,無法不讓我激動。
問:有人說你是劃時代的天才?
答:我不是天才,我是教授,我喜歡我的工作。我足夠聰明來閱讀天才的著作,我足夠聰明來理解真正的天才用他們的思想來做什么,他們發(fā)明了什么。他們有完美的體系,天才創(chuàng)造出學科。全世界也許只有200個是天才。我不能如他們般創(chuàng)造出偉大的體系。
(感謝清華大學出版社張立紅女士、葉青女士的協(xié)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