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牛
胃,仍在反芻著干草的味道。冬天,只剩下嘴里的一截,被反復(fù)地咀嚼。
立在槽頭。耳邊響起青草破士的聲音,日子正在拔節(jié)!
一束急切的嚴峻,射向村頭的老槐樹。
目光,往一叢剛抽出的嫩芽上,做著田壟的遐想。
它熟悉一年四季里的每一個節(jié)氣,并且知道,在相應(yīng)的節(jié)氣里,自己應(yīng)該準備些什么。
此時,它的四蹄在不安分地叩動著大地。恨不得馬上就能掙脫小樁上的繩索,奔向地頭的毛草小道。
激情攢動的雙肩,鼓足了力氣,正準備拉動一個新的春天。
犁鏵
按照思想的深度,犁開三月的表情。讓板結(jié)的土層,變成季節(jié)安逸的家園。
一個大地初始的開拓者,走在生命萌動之前。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從沙石的縫隙中,尋找根須最佳的落點。
歲月,總能打磨出最犀利的鋒芒。
所有的荒蕪。在你的字典里,都將被解釋成肥沃的近義詞。
每次走的都是一條不同于以往的路。誰叫你的骨子里流動著的凈是莊稼漢子的倔強?
讓春天更松軟些!
陽光便會順著你的指向,沿著你的足跡,撒下一路的希望。
黃土炕
把所有的夢交給黃土炕保管,農(nóng)家人最放心。因為,黃土炕離農(nóng)家的生活最近,離農(nóng)家人的心最近,
黃土炕——母親手中輕輕晃動的搖籃。
繼承了石頭堅硬的性格和黃土母性的本質(zhì)。沒有城里人的床那么柔軟。也沒有城里人的床那么耐看。
但那份堅硬卻成就了無數(shù)個真正的漢子,而那份母性也哄睡了無數(shù)個農(nóng)家的夜晚。
每一夜,都讓夢踏踏實實地在溫暖的高度上開花。等炊煙醒來時,黃土炕,已經(jīng)為春天鍛打出一副副鋼鐵的脊梁。
籬笆墻
一道用草繩和玉米秸子捆綁成的原始線條。在北方的概念里,從整個古典的院落,劃出一塊方方正正的日子。
把陽光、雨水和空氣密密實實地圍攏起來,把企圖侵犯生命的腳步擋在臂膀之外。
一個用心呵護成長的莊稼人?
眼看著自己的兒女,長成一片秋天的詩歌。而自己卻在冬雪的洲水里,化作喂養(yǎng)春天的軟泥。
第二年,還在那個位置一上,我看見:一群壯漢鮮亮的腰問,正纏起一根金黃的絲帶……
小黑哥
小黑哥進城了。
他說,他的春天在城里,所以,他要去城里耕種他的春天。
臨行前,他帶了一袋子媽媽的叮嚀和淚水……他告訴媽媽,等家里的稻谷裝滿糧倉的時候,他在城里的春天就收獲了。
可媽媽懸著的心還是放不下,她就怕兒子碰上像吸血蝙蝠一樣,專門榨取血汗的黑心。
因為她曾在電視里看到過,那些和兒子一樣的孩子,空空兩手攥著的兩行眼淚。
小黑走了。背影在媽媽的心里畫上了一個沒有點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