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竹
結婚還沒有兩年時間,那種新鮮的感覺就在加速度地退去。
呼吸著一樣的空氣,吃著一樣的飯菜,說著說過很多遍的情話,一切都像是黑白電影老片子,咿咿呀呀向前推進,兩個人的生活如同放慢了的鏡頭。
逛街時,買了好看的東西,穿戴上,給海默看,他總是嗯嗯啊啊地說好。我知道,我于他,還不如電腦上的一張撲克牌重要。
甚至每個星期的性生活,我們都只在盡著自己的義務,例行公事。
這樣的境況自然誰都不想要,于是臨近他生日前,我思考如何別出心裁地安排驚喜?應該主動掌握誘惑權利了。
那天中午,我給他打電話,用郁悶無比的語氣對他說:“老公,今天晚上加班,可能要在辦公室忙一晚上了?!?/p>
掛完電話,我偷笑。
我先去做了一個很古典的盤發(fā),然后買了一些“道具”回家,把紗一片片掛在床前,成了五彩的幔帳。
賣者說,別小看這云遮月的幾匹紗,據說紅樓夢里就寫過,還有張愛玲也穿過。手輕輕觸上去,像絲又非絲,似透又非透。
一切準備妥當后,我躲進閣樓上面,海默一般不會到這里來的。
6點10分,我聽到了海默進門的聲音,接下來的時間里,我跟蹤瞥見他一個人冷清地吃了泡面,看了會電視,然后就去書房工作。
好了,現在該我出場了。
我換上事先準備好的衣服,那是一件仿唐代仕女袍的珠羅紗衣,低胸鏤花,層層疊疊,長長的水袖墜地,是我從一家戲服店里淘來的。
然后我給自己畫了一個妖媚的妝容,在盤發(fā)上加了幾朵鮮花,還斜斜地插了一根玉吊墜。今天晚上,我要穿越時空做古代美女,以輕紗羅衫贈君一片思春情。
我躡手躡腳地穿梭進客廳,燃起在夫妻情趣店里買的幾根煙霧蠟燭。這種蠟燭燃燒時散發(fā)出好聞的花香,還可以彌漫出淡淡的煙霧。
幾分鐘后,看到客廳里已經有云里霧里的朦朧效果了,我打開音響,事先放好的 CD 碟放出了悠揚的越劇,然后我立刻閃身躲進客廳窗簾后面。
如我所料,海默聽到了客廳里的音樂,打開書房門,呆愣在門口看著眼前的一切,有點不知所措。
我柔美輕盈地緩移蓮步,低垂著頭,走到他面前。海默看著我,嘿嘿笑起來,說,你這是?
我繼續(xù)按著我的戲碼演戲:相公,夜深風涼,奴家來陪你。
海默終于知道今天晚上是我特意給他安排的驚喜了。
他這次倒沒不解風情,樂呵呵地跟著我配合。我姿態(tài)溫婉地游離到臥室,把所有的激情都收著斂著,水袖一步步地輕甩,眼神一點點地遞送。
海默像是迷醉般唱起《紅樓夢》里寶玉的一段唱腔:從今后,與你春日早起摘花戴,寒夜挑燈把謎猜,添香并立觀書畫,步月隨影踏蒼苔……
我在他清亮高亢的聲音里魂不守舍,我們的臥室,仿佛已經變成了古時的宮殿。
香云紗隨風飄動,我隱約看到海默的臉,香云紗在他的臉上輕撫著,那是一雙染上情色的手吧?
我慵懶地倚著床椽,守候我風流倜儻的夫君。曖昧的燈光和迷離的煙霧,烘托出一室的溫暖誘惑。
不知道什么時候,海默的目光粘稠起來,抓住和他大玩捉迷藏的我,吻密密層層地壓上來。他呢喃:我怎么像走錯了房?。?/p>
我輕笑:對呀,今天你遇到五百年前的狐女了。
他又貼上來,解我的扣子,那些兜絆系帶像和他作對一樣,越是心急,越是系得牢。我不肯幫忙,這屬于中國式的風情,要的就是等待,要的就是繁復嚴密的吸引。
從前只知道薄、透、露,今天把自己包得嚴嚴的,熟悉變成了陌生,開放變成了拘謹,海默越發(fā)興奮起來。
香云紗的綃帳里,他一粒粒地解扣子扯絆帶,我用手捂住裸露出來的香肌雪膚,他說: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經過那么長時間的鋪墊與等待,我們的身體在糾纏中,就排出與往日格外不同的激情,除去最后一片衣衫時,紗片掩映中,情緒漲得像一觸即燃的焰火。
不知今夕是何夕,只知玉體映羅裳,流風拂腰舞著,恰似“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最后云雨是怎么收場結束的,我都記不得了,只覺自己恍恍惚惚地如置身夢中。
可是我知道成功地征服了海默,他著實喜歡上我的古裝纏繞,第二日清晨剛醒來,我就被他攬去懷里,還替我別一下額前散發(fā),意味悠長地說:妖女,今天,打算怎樣出鏡?
我捏了捏他的鼻子,扯一片艷麗香云紗裹住身體說: Are you ready ?女鬼聶小倩來也。
呵呵,原來,付出愛,比得到愛更快樂。從此我不再是一個只會被動接受丈夫寵愛的小女人了,我也學會了用心來經營我們的美好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