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拍雙城

李　峰

香港和北京，這兩個中國藝術品拍賣中心的雙城架構開始顯現(xiàn)

2007年中國油畫及當代藝術春季拍賣呈現(xiàn)強烈反彈之勢，價格突破千萬元的架上作品達22件，價格總額為4億元人民幣，比1994～2004年11年間中國大陸油畫拍賣市場總成交額(約2.77億元)還要多。

反顧今春拍賣的成交額中，紐約蘇富比2.1億人民幣，香港蘇富比2.12億，香港佳士得2.74億港元，北京保利3.4億，嘉德1.76億，香港和北京所占份額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可以看出：雖然還是全球競爭，但中國油畫及當代藝術拍賣的中心已是京、港并重。在當代藝術拍賣方面，香港和北京旗鼓相當，然而，其他方面卻是各自擅長，最明顯、也最有意味的表現(xiàn)莫過于對“老油畫”和“紅色經(jīng)典”的不同表現(xiàn)。

通常我們所稱之的“老油畫”，指的是一批1949年以前接受完整藝術教育的藝術家們的作品。這些老畫家往往有著傳統(tǒng)修養(yǎng)，卻又不乏現(xiàn)代視野，或留學海外，或師承有海外學養(yǎng)的老師。他們作品存留不多，往往尺寸不大，但畫面單純，方寸間有大氣象。他們最早進行創(chuàng)作的時候也還沒有形成穩(wěn)定的、可以經(jīng)常流通的油畫市場(徐悲鴻的肖像油畫是例外)，所以創(chuàng)作動機也相對較為純粹。

但在2006年，徐悲鴻的《奴隸與獅》以5000余萬港元創(chuàng)下華人油畫拍賣的紀錄，2007年春這一紀錄迅速被徐氏《放下你的鞭子》7200萬元的價格打破。與此同時，常玉、吳冠中、趙無極等均有多幅作品在香港以千萬元以上高價成交。

今春千萬元的老油畫作品共8件，占全部22件千萬元作品的36.36%.與香港蘇富比、佳士得今春老油畫屢創(chuàng)新高相對照，大陸在這方面無論從投放量，還是成交額來說，均呈大幅度萎縮態(tài)勢，而美國、歐洲則基本上沒有中國老油畫上拍，可以說香港在老油畫方面已經(jīng)遠遠領先于行業(yè)競爭對手。一方面，這得益于蘇富比、佳士得百年老店的積淀效應；另一方面，大陸及臺灣出現(xiàn)“老油畫假畫妖魔化”的問題，從而摧毀了相當多買家的信心，使藏家視線轉移到市場更廣闊、易于鑒別真?zhèn)蔚漠敶囆g方面，從而造就了香港“老油畫”拍賣獨占鰲頭的地位。

對于香港來說，老油畫的主要成績還在于高端市場，距離建立成一個穩(wěn)定的一般市場也還尚有距離。這不是一家或幾家拍賣行、畫廊之力所能達到，究其根本，還需要學術研究層面的深入，整體來看這方面還是很缺乏。至今，海內(nèi)外的美術館均沒有建立起系統(tǒng)的可資作為藝術史標桿的老油畫固定陳列，個案的研究也遠遠不夠，畫冊、學術著作出版不充分。而學術層面的研究，需要好的體制，需要進行一些長遠、短期看似無用的學術贊助。

與此相對照的，是“紅色經(jīng)典”題材作品在以北京為象征的大陸地區(qū)的一騎絕塵。

所謂“紅色經(jīng)典”是我們慣常的說法，通常指毛澤東時代的美術作品，三四十年代的“延安風格木刻”“新中國十七年美術”“文革美術”等基本上均可納入其中?！凹t色經(jīng)典”作品主要采用經(jīng)過改造了的“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模式所創(chuàng)作的藝術作品，即“革命現(xiàn)實主義同革命浪漫主義”相結合，主題先行，領導、專家、群眾相結合，追求一種舞臺化、戲劇化的效果。作品內(nèi)容則主要反映重大的革命歷史事件、生產(chǎn)建設、社會主義社會新生活等內(nèi)容，是毛澤東“藝術為工農(nóng)兵服務”、藝術為政治服務思想指導下的產(chǎn)物。

具體到風格上，“三結合”的創(chuàng)作者們(領導、專家、群眾)將蘇聯(lián)原本擅長的銀灰調(diào)子、來自印象派的大筆觸，改造成“紅光亮”“高大全”的模式。畫面多用紅色，健康、明朗，象征著社會主義新天地、新社會。“紅色經(jīng)典”雖然存在夸張、矯飾、重復的問題，但它屬于中國大陸特定歷史時期的特定作品，屬于我們文化與歷史的一部分，具有彌足珍貴的價值。

海外至今沒有拍出千萬元價格的“紅色經(jīng)典”作品。而大陸早在1995年10月7日便以《毛主席去安源》605萬元的價格，一舉創(chuàng)下當時中國油畫的拍賣紀錄。接下來中國嘉德分別于1996年、1997年設立兩個“1949～1979新中國美術作品新中國美術專場”，第一次把原本沒有市場的新中國美術作品推介給市場。

2005年秋，陳衍寧《毛主席視察廣東農(nóng)村》拍出1012萬元的高價，而華辰則也于本年度再次集聚紅色經(jīng)典作品成冊，推出“1938～1991：歷史的主題”專場拍賣。2007年春拍，陳逸飛的《黃河頌》以4032萬元創(chuàng)下華人西畫第三高價的紀錄。這些歷史無一不是在中國大陸的北京創(chuàng)造出來，而拍賣紀錄夯實了北京“紅色經(jīng)典”的交易中心地位。

“老油畫”與“紅色經(jīng)典”的比較只是只鱗片爪，但無論怎樣，香港和北京，這兩個中國藝術品拍賣中心的雙城架構開始顯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