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你的指頭

葉林生

在永昌菜場，肉攤的阿春和魚攤的文文既是隔壁鄰居，又是一對小情人，他們經(jīng)常開玩笑。

有一天閑著的時候，文文蹭在肉攤前瞪大兩眼，盯著阿春那十根健實而靈巧的手指，看得出了神。忽然，她伸手要阿春手里的斧頭刀。阿春問：“你要它干啥呀？”

文文把手往砧板上一放，歪著腦袋笑笑說：“我呀，想拿它剁你根手指頭。你敢不敢放上去？”

“剁我手指頭？”阿春抬起頭也樂了，“行，你剁吧。”他滿不在乎地將刀給了文文，順手還捋了捋砧板上的雜物，然后笑著伸出右手的食指就往上面一按：“來，你剁呀？”

文文調(diào)皮地舉起刀子：“哼，那我剁啦？”阿春昂首挺胸：“剁吧，我看你舍得？”

文文說：“你可別縮手哇，我真的剁啦？”阿春朝她眨眨眼：“你剁，我保證不縮手?！?/p>

“好！”文文笑了一笑，鋒利的刀子就“嚓”地落了下去。待阿春的手巴掌抬起時，右手那根食指已經(jīng)落在了砧板上，像是一截抖動著的蚯蚓！

阿春傻了：“你、你當(dāng)真砍下來了？”文文嚇得臉?biāo)祝话讶拥舻蹲?，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以為你會……你為什么不縮手呀？”阿春痛得捂著手直抽涼氣：“我以為你、你不會真的剁下來的呢?！?/p>

唉，啥也不用說了，文文趕緊包好那根斷指，陪著阿春叫車直奔醫(yī)院。好在大夫的斷指再植技術(shù)很高明，由于處理及時，手術(shù)很成功，那斷指給接活了。半年后，阿春又在賣肉攤上抄起了刀，那根指頭居然跟從前沒什么兩樣。

這一天，文文忙完了活兒來到阿春的肉攤前，兩人又提起那回剁了手指的事兒。說著說著，不知咋的阿春忽然心血來潮，對文文眨眨眼道：“哎，我這根手指頭，現(xiàn)在要是再給你剁，你還敢不敢剁了？”文文幾乎連想都沒想，說道：“敢！”她壞壞地盯著阿春反問：“嘿，你呢？你還敢不敢再伸出手指來了？”

“哼，我怎么不敢？”阿春說著就將手里的刀子朝文文跟前一丟，依舊捋捋雜物，伸出右手那根食指按在了砧板上：“來，我看你再剁，你再剁呀？”“真的？”文文抓起刀子晃了晃，“嚓”地往下一砍，阿春驚得抬起手，那根食指又像上次一樣落在了砧板上！

“你……”文文懵了，“你怎么還是不縮手呀？”阿春抖著右手直跺腳：“我以為這次，你肯定只是嚇唬嚇唬我的……”文文心疼地抹著淚珠兒：“我還以為，這次你肯定要吸取上次的教訓(xùn)哩……”

哲學(xué)先生評曰：阿春的手指為什么兩次被剁？有人說阿春傻、文文呆，有人說是青年人開玩笑沒掌握好“度”……好像都有道理，又好像沒說到點子上。仔細(xì)想來，我認(rèn)為根本問題是愛情哲學(xué)在作怪。為什么？因為一方面，愛情能使人盲目，使人重復(fù)“犯錯誤”；另一方面，愛情也能教人學(xué)會寬容，讓人用超常心態(tài)撫慰痛苦。 (題圖：譚海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