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巷怪案

王慶緒

幽深漆黑的一老巷，接連發(fā)生離奇命案，一時間全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是餓鬼吃人，還是怪物作祟？正當(dāng)公安局一籌莫展，無從下手之時，一個神秘的老人突然出現(xiàn)，他要用自己怪誕的手法破解這難解得謎題?！兑焕舷锕职浮?，為你講述一個發(fā)生在都市里的神秘事件。

清江市東部有一片老住宅區(qū)，里面有一條小巷，附近人都叫它一人巷。巷子不但窄，而且七扭八拐，加上有些住戶在旁邊堆放了劈柴、磚塊等雜物，弄得巷子只能容納一人通過，故而得名。后來，這塊老住宅區(qū)的后面建了一個豪華小區(qū)，名叫“田園城堡”，住在里面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出門坐車，進(jìn)門空調(diào)。他們就把前面的這塊住宅區(qū)叫老街，漸漸地又把一人巷改稱作一老巷。

一老巷一頭連著馬路，一頭連著田園城堡小區(qū)，雖說田園城堡修建有漂亮的正大門，但還是常有人圖路近，把車子停在老街，再從一老巷步行去田園城堡。這一老巷周圍住的多是下崗職工和留守老人孩子。以前巷里有幾柱路燈，可后來一個接一個地壞了。路燈所讓居民集資修燈，居民們沒一個掏錢，時間一久就沒有人再過問了。因此，一到晚上，一老巷里是漆黑一片；遇上陰天下雨，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人走在里面會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

這天晚上，田園城堡小區(qū)12樓的蘭小玉與男友鄭恒東去本市最高檔的新錦江大酒店吃飯娛樂。鄭恒東是建筑公司經(jīng)理，今天剛搞掂了一樁工程，一高興，就想去瀟灑一把。

到了酒店，兩人找了個包間，一邊唱一邊跳，后來累了，兩人又要了一瓶“人頭馬”，兩只蒸海狗，連吃帶喝好不自在。一直玩到夜里12點(diǎn)多，鄭恒東才開著豐田車送蘭小玉回家。

到了一老巷口，蘭小玉下了車，往里走了幾步，一轉(zhuǎn)身又回來了：“恒東，巷子里黑得很，我害怕。”鄭恒東關(guān)好車門，說：“好！我送你過去?！闭f著就摟著蘭小玉進(jìn)了巷子。巷子里不但黑，還不時發(fā)出古怪的聲音，嚇得蘭小玉直哆嗦。鄭恒東也有點(diǎn)害怕了，可他畢竟是男人，一邊走，一邊安慰蘭小玉：“小玉，別怕，有我呢。”話音剛落，蘭小玉突然怪叫一聲：“恒東，有東西咬……”話還沒說完，蘭小玉“呀、呀”怪叫著倒在了地上。鄭恒東嚇得渾身直冒冷汗，趕緊彎腰去拉蘭小玉：“小玉，小玉，你怎么啦？”他剛一張嘴，就覺嘴唇被什么東西叼住了，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鼻子和嘴巴已經(jīng)被封住了，不大一會兒，他就覺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有人在巷子里發(fā)現(xiàn)了鄭恒東和蘭小玉的尸體，但誰也認(rèn)不出他們來，因?yàn)樗麄兊拿娌恳呀?jīng)血肉模糊。

市刑警隊(duì)進(jìn)入現(xiàn)場，但卻沒有查明兩人的死因。鄭恒東和蘭小玉的死因還沒有查明，一老巷又接二連三地死了七八個人，這些人都和鄭恒東、蘭小玉一樣，面部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經(jīng)過調(diào)查，這些死者都是田園城堡里的居民。這么一來，事情就復(fù)雜了。為什么田園城堡里的居民都慘死在一老巷里呢？他們是死于意外？還是有人蓄意謀殺？市刑警隊(duì)為此做了大量工作，但一點(diǎn)頭緒都沒有。刑警隊(duì)查不出所以然，流言就出來了。有說一老巷里出了餓鬼，專吃田園城堡里那些有錢人的臉。流言一出來，田園城堡里的人更害怕了，他們再也不敢在晚上輕易出來了。

可一老巷里還是有人慘死。這回死的是一些到田園城堡找人辦事，辦完事回家路過一老巷的人。這么一來，流言更兇了，說一老巷里的餓鬼不但吃田園城堡里的人，只要誰跟田園城堡里的人掛上鉤，它們也照吃不誤。流言一傳開，田園城堡小區(qū)漸漸跟外界斷絕了往來。

沒了往來，里面的人急了，不斷給市長熱線打電話，反映他們的窘境。市長馬上給公安局打電話，讓他們在一個月內(nèi)必須查清一老巷死人的原因，不然，從上到下一律撤職。

市長一發(fā)話，公安局張局長坐不住了，他知道一老巷里的案子是個無頭案，活神仙也破不了。張局長一尋思，干脆懸賞破案，于是他親自在網(wǎng)上發(fā)了一條消息：誰能協(xié)助破了一老巷的案子，獎賞20萬元人民幣。

消息發(fā)出去的第7天，一個瘦瘦的老頭敲開了張局長辦公室的門。張局長還沒說話，老頭開口了：“你們是不是懸賞20 萬破一老巷的案子？”

張局長連忙點(diǎn)頭：“沒錯，您老有什么線索嗎？”

老頭說：“我沒什么線索，我想幫你們把這個案子破了?！?/p>

張局長一聽高興了：“您老是……”

老頭一擺手：“這個你就不必問了，我先幫你們把案子破了再說?！?/p>

張局長來了精神：“那好呀！我們感激不盡?！?/p>

老頭說：“要讓破案，你們就得聽我的?！?/p>

張局長連忙說：“那當(dāng)然，只要能把案子破了，全局干警都可以聽您調(diào)遣。”

老頭點(diǎn)點(diǎn)頭：“那好，請你把干警都集合起來吧?！?/p>

張局長想了想說：“老同志，破案可不是開玩笑，您要我把干警都集合起來，您可真得把案子破了，要是破不了……”

老頭說：“我要是破不了案子，你就把我銬起來，任你處置?！?/p>

張局長說：“好吧，我這就集合干警?！闭f完，就打電話讓辦公室通知各部門干警集合。

很快，局里100多名干警集中到了大院里。張局長看看老頭，說：“老同志，人都集合起來了，您分配任務(wù)吧?！?/p>

老頭看看局長，說：“好，那我就分配任務(wù)，你準(zhǔn)備XO若干瓶，蒸海狗若干只，讓他們吃，讓他們喝，吃飽喝足我們再行動?！?/p>

張局長一聽：“老同志，您開什么玩笑，讓這些人吃海狗、喝XO，那得花多少錢??？”

老頭眼皮一抬：“要破案。就得讓他們吃，讓他們喝，不然就是神仙來了也破不了案?！?/p>

張局長一聽，這老頭真是新鮮，那就照他說的辦吧，反正自己也有些日子沒喝那玩意了，于是就給飯店打了個電話。

一會兒，XO、蒸海狗就送來了。干警們一看，今天局長大概睡蒙頭了，讓咱們喝洋酒吃海貨，這玩意平時咱連聞都聞不著啊，有這么好的機(jī)會那還不狠吃海喝？不大會兒，干警們就把送來的東西一掃而光。

這時，老頭提著十多個空水桶來了：“各位，剛才你們怎么把東西吃進(jìn)去的，現(xiàn)在還怎么把它吐出來?！?/p>

干警們一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說，你是干什么的？想找事怎么著？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老頭走到張局長跟前：“我這么做可是為了破案，他們要是不吐，案子破不了，你可不能怪我?！?/p>

張局長一想，難道你是在耍滑頭，拿我們干警開涮？我就讓他們吐，看你還有什么花招，于是他對干警們說：“老同志既然說了，那就吐吧，我?guī)ь^。”說罷，就把手指頭往嗓子眼一捅，對著水桶吐了起來。

大伙一看局長都吐，咱們也吐吧，于是一個接一個對著水桶吐上了。

工夫不大，那十多個水桶就吐滿了。老頭看了看，對張局長說：“好了，你把人安排好，晚上12點(diǎn)以后帶著麻袋到一老巷抓兇手去吧。”張局長早讓老頭給折騰懵了，連忙點(diǎn)頭：“好，好，12點(diǎn)以后我派人帶著麻袋去抓兇手！”心說，帶著麻袋去抓兇手？這叫什么玩意兒？行了，就按你說的辦，到時候要是抓不著兇手，我非辦你個擾亂公共秩序罪不可！

12點(diǎn)終于到了，張局長叫幾名干警趕到一老巷。那幾名干警打著強(qiáng)光手電筒到巷子里一看，一個個全愣了，整整一條巷子里，遍地趴的都是死老鼠，那老鼠跟一般的老鼠不一樣，個兒有一尺來長，渾身上下全是黑毛，讓人看了直起雞皮疙瘩。干警們正在發(fā)愣，那老頭從遠(yuǎn)處的車?yán)镒吡顺鰜恚骸皫孜?，這就是殺人兇手，快把它們都裝麻袋里帶回去吧?！备删瘋円宦?，這就是兇手？你開什么玩笑？跟我們回去把事情說清楚！

很快，老頭被幾名干警請回了局里，張局長聽干警把情況一說，氣得嘴唇都綠了，剛要發(fā)火，老頭把工作證掏出來了。張局長一看，“中國科學(xué)院動物研究所劉迪博士”。張局長把火壓了壓說：“劉博士，您憑什么說，那些老鼠是殺人兇手？”劉博士不緊不慢說出了他的道理。

原來，劉博士從網(wǎng)上看到清江市一老巷的怪案之后，就懷疑那些人的死與動物有關(guān)。于是，他專程趕來實(shí)地考察，對那些死者的情況進(jìn)行了調(diào)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些死者死前都喝了XO、人頭馬等洋酒，吃了蒸海狗等海鮮，死后又都是面部血肉模糊。他通過仔細(xì)觀察死者，發(fā)現(xiàn)死者面部殘存的皮肉上有細(xì)小的牙痕，于是他斷定，死者是被動物咬爛鼻子和嘴，因窒息和流血過多而死的。可是，致人死亡的動物是什么呢？它為什么要去咬食人鼻子和嘴呢？為此，劉博士做了一個實(shí)驗(yàn)。他自己先喝了一瓶洋酒，吃了一些海鮮，然后又吐出來，在吐出的東西里面加上大量的安眠藥用小桶封好。到了晚上，他提著小桶來到一老巷，把小桶里的東西都倒在地上，然后藏在暗處。結(jié)果，不大一會兒，一群黑乎乎的東西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眨眼之間就把地上的東西吃光了。等那些東西被安眠藥麻倒之后，他才打開手電，發(fā)現(xiàn)那些東西原來是大個兒的黑毛老鼠。足有二三百只。于是他推斷，這些老鼠之所以咬人，是因?yàn)樗鼈兟劦搅四切┤俗炖锷l(fā)出的洋酒和海鮮的氣味。為了證明這一點(diǎn)，他把黑毛老鼠拿到研究所去化驗(yàn)分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些老鼠的血液里含有大量的酒精和一種特殊成分，這種成分是深海動物中特有的，人類可以用它來健腦。而老鼠食用它之后，就不亞于人類吸食毒品，不但會上癮，還會變異得異常瘋狂，一天不吃就無精打采，一旦聞到這種東西的氣味，就會不顧一切地去吞食。至此，劉博士斷定，一老巷里生存著大量的“癮老鼠”，一旦遇到帶有洋酒和海鮮氣味的人從巷子里經(jīng)過，它們就會向他們瘋狂進(jìn)攻，啃食他們的鼻子和嘴，因?yàn)楸亲雍妥焓呛ｕr和洋酒氣味最濃的地方。成百的老鼠同時啃食一個人的鼻子和嘴，這個人肯定會先窒息后流血而死。于是劉博士自告奮勇來到公安局，讓干警們喝洋酒吃海鮮，然后又吐出來，不過，這次他在嘔吐物里加了毒藥，毒死了一批“癮老鼠”。到公安局，讓干警們喝洋酒吃海鮮，然后又吐出來，不過，這次他在嘔吐物里加了毒藥，毒死了一批“癮老鼠”。

聽完劉博士的話，張局長還是半信半疑：“您說一老巷里的這些老鼠是‘癮老鼠，那它們是從哪里來的呢？”劉博士說：“這個很簡單，穿過一老巷就是田園城堡小區(qū)，里面都是有錢人，他們少不了要喝洋酒吃海鮮，也難免有人喝醉之后從外面回來，在路過一老巷時把吃的東西吐到了地上，巷里的老鼠平日里吃的都是下崗職工的剩菜剩飯，聞到洋酒海鮮能不嘗一嘗？久而久之，這些老鼠就上癮了?！?/p>

張局長說：“這么說，一老巷命案的罪魁禍?zhǔn)走€是田園城堡里那些常喝洋酒吃海鮮的人？”劉博士點(diǎn)頭：“一點(diǎn)不錯。”張局長一笑：“劉博士，你這個說法聽著有點(diǎn)道理，但不能服眾，所以您要在局里委屈一兩天，等我證明之后，再做處理。”說完，一擺手，讓干警把他“請”到了一個單間。

第二天晚上，張局長帶著幾個干警，故意喝了點(diǎn)洋酒，又吃了些海鮮，帶著手槍電棒來到了一老巷。他們幾個剛進(jìn)巷子，就覺得眼前黑影一閃，無數(shù)只黑老鼠就沖他們躥過來，一個個齜牙咧嘴直向他們的鼻子和嘴上咬，張局長一看嚇壞了，一面揮電棒撥打，一面向外撤。幸虧他們跑得快，不然那些老鼠非咬他們一個皮開肉綻不可。

這下張局長徹底相信了劉博士的話，趕緊讓干警整理案卷，呈報市長。市長一看，一老巷還有吃人的老鼠，太可惡了，趕緊把劉博士請過去，問該怎么辦。劉博士說：“我測算過了。巷子里大概有五千只的癮老鼠，我們昨天只毒殺了不到十分之一。但要徹底治住這些老鼠也不難：第一，把一老巷拆了，讓老鼠沒有安身之所；第二，全城禁洋酒一年，讓老鼠沒得可聞，這兩樣辦完了，這些老鼠就會不治而絕?！笔虚L一聽：“好，就按劉博士說的辦?！闭f完，緊緊握住劉博士的手：“您為我們清江破了一個大案，立了一個大功，張局長已經(jīng)跟我說了，獎您20萬元獎金。”劉博士一聽：“市長先生，除治老鼠是我這個科技工作者的份內(nèi)工作，獎金我就不要了，你們留著給一老巷的居民改善居住環(huán)境吧！”

一年后，幾棟現(xiàn)代化的居民樓在田園城堡的前面拔地而起。一老巷被拆了，改成了街心花園；政府又下文令所有飯店賓館超市等消費(fèi)場所禁銷洋酒海鮮一年。打那以后，清江市再沒有老鼠咬人的事情發(fā)生。又一年以后，禁令解除，可那些愛喝洋酒吃海鮮的人仍然對洋酒海鮮敬而遠(yuǎn)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