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風箏　綠風箏

鄧耀華

秋子跟清兒是不知不覺好上的。

秋子跟清兒住一個村子，秋子住村前，清兒住村后，中間隔一片凹地一條小溪，小溪邊垂柳成行，柳條兒如絲絲細雨飄飄揚揚，時有紫燕穿梭其間，是村子里年輕人經(jīng)常約會的地方。

秋子跟清兒的每次約會都在晚上，白天里碰面后悄悄地打聲招呼，晚上吃罷飯后就去了小溪邊，兩個人擁坐在柳樹下，說著悄悄話兒，有時也相互摟著親嘴兒，親過后就又說悄悄話兒。

村里還沒有達到家家通電話的那一步，秋子跟清兒又是暗地里好上的，還沒有公開那種關(guān)系，想約會就不太方便。有時白天能碰到面就約了，有時靠弟妹們傳話兒，但終不是好辦法。有時秋子想見清兒，有時清兒想見秋子，又因為事先沒機會約好，想見的人就貓抓心似得難受。還是秋子靈活，秋子終于想出一個好主意，秋子說，清兒，我送你一只風箏，你想約我就放風箏。

清兒說好，秋子我也送你一只風箏，你想約我也放風箏。

秋子說，你放我也放，我們就對上暗號了，就來赴約。你放我沒放，就說明我有事兒，沒對上暗號就莫來赴約了。

清兒說好，你也跟我一樣。

清兒想了會兒說，秋子，要是想約你，風箏又放不起來呢？

秋子說，放不起來就不約了，那是天意不讓我們約會呀。

清兒說，秋子你個高中生也信天意？

秋子說，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清兒捶了幾下秋子說，秋子你是個迷信鬼。就一頭鉆進了秋子的懷里。

秋子親了清兒后還要向更深處發(fā)展，被清兒拒絕了。

秋子送給清兒的風箏是一只紅鳳，是秋子親手扎的。清兒送給秋子的風箏是一條綠龍，是清兒親手扎的。

秋子對清兒說，清兒我們這是龍鳳呈祥。

清兒說，秋子不對，是龍飛鳳舞。

秋子說，怎么樣都行，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以后，村前村后的上空就經(jīng)常有一條龍飛一只鳳舞，晚間，就有一對年輕人相擁在村中小溪邊的柳樹下，時而呢喃細語，時而笑聲叮當。

過了一段時間，秋子突然跟清兒說，想到外面去闖一闖，男子漢大丈夫老窩在屋里不是事兒。

清兒說，聽說外邊也不是好混的。

秋子說，清兒你莫操恁多心，外邊的世界很精彩的。

清兒說，秋子你莫要在精彩的世界里變壞了。

秋子說，清兒你放心，我不會的，要不放心就跟我一塊兒出去。

清兒說，才不跟你一塊兒出去哩，聽說出去的女子都變壞了。

秋子說，清兒你盡瞎說，不出去就算了，就在屋里等我掙足了錢，回來娶你。

清兒立刻就紅了臉，捶打著秋子說，瞧你美的，誰個跟你說過嫁給你了。

秋子就勢摟住清兒說，你沒說過，是一個叫清兒的丫頭說過的。

清兒在秋子懷里用頭拱著秋子說，秋子你壞死了。

秋子說出去就出去了。秋子是跟村里建筑隊的幾個年輕人一起出去的。秋子出去后先在建筑工地當小工，后來另立鍋灶成了一家裝修公司的老板。秋子一出去就是好幾年，開頭秋子還時不時給清兒寫一封信，后來慢慢的就斷了音訊。幾年后，秋子從外邊回來時，身邊已多了一個如花似玉美不勝收的女孩。

秋子衣錦還鄉(xiāng)的消息風一樣快地在村里傳開了。秋子回來的當天，村后的天空上就高高地飛起了一支紅風箏。秋子一眼就看見了，但秋子沒有理會。

第二天，村后的天空上仍然有一支紅風箏在飛舞，秋子還是沒有理會。

第三天，那只紅風箏照常在村后的天空上翻飛，秋子心里就酸酸的不是滋味，就從屋梁上取下那只已經(jīng)布滿灰塵的綠色風箏，就在秋子放飛的瞬間，只聽得“嘣”地一聲，線斷了，風箏即刻從高空中搖搖晃晃地跌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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