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先生:
《黃河》2006年第6期所載寓真先生所作《六首愛情詩與聶紺弩的離婚逸事》是一篇很有趣的文章。文章開頭所引六首七律確實是舒蕪先生的作品。它們?nèi)烤幦肓撕颖比嗣癯霭嫔?001年12月出版的《舒蕪集》第八卷《天問樓詩存》中?,F(xiàn)在將這幾首詩在《舒蕪集》中的情況簡單介紹如下:
第一首:“微波遠夢兩凋殘……”見于這一卷第439頁,題目是《擬無題次歇腳韻》,注明寫作時間地點是“一九四五年白沙”,全詩文字和貴刊所載相同,末后附有臺靜農(nóng)的原作。
第二首:“鶯飛草長入華年……”見于第440頁,題目是《清江》,注明是“一九四五年白沙”。第三句作“萬古貞盟填海石”。貴刊“貞盟”誤作“貞夢”,就不合平仄了。
第三首:“十載歸來對晚秋……”見于第445頁,題目是《歸來》,注明是“一九四六年桐城”。第五句作“白眼慣看豺虎路”。貴刊“豺虎”誤作“豺狼”,也是不合平仄了。
第四首:“樓臺殘照葬芳春……”見于第455頁,題目是《經(jīng)年》,注明是“一九四七年徐州”。第六句作“畹晚佳期未算貧”,與貴刊“未是貧”有一字不同。又,末句作“情懷長負膽輪硏”,貴刊“膽”字誤作“瞻”字。
第五首:“籬落陰陰白晝長……”見于第456頁,題目是《鵝黃》,注明是“一九四七年徐州”。第七句作“即今北地哀風(fēng)里”,貴刊“即今”作“只今”,就同末句“只有臨風(fēng)問夕陽”重復(fù)一“只”字了。
第六首:“鏟夢鋤花總未真……”見于第498頁,題目是《鏟夢》,注明是“一九五三年北京”。第六句作“東風(fēng)不拂再來人”,貴刊“不拂”誤作“不揣”,不可解了。又第七句作“此生永是蓬山隔”,貴刊“永是”作“已是”,小有異同。
這六首詩編入了自己的集子里,舒蕪的著作權(quán)可以說并無疑義的了。問題是這一頁手跡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聶紺弩的刑事訴訟檔案之中。我猜想當(dāng)是他們二位在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二編室同事的時候,談起作詩,舒蕪即順手拿起社里的信箋寫了自作詩若干首給聶紺弩去看。也許只寫了這一張信箋上的六首,也許還不止這些,只是另紙沒有保存下來。至于說是不是聶將舒蕪這些詩抄在信箋上,想來這可能性似不甚大。(其實他們二位的字跡頗不相同,如果拿毛筆字來說,聶應(yīng)該算是檔次很高的書法家,即以鋼筆字論,似亦比舒蕪寫得好??磸?fù)印件,應(yīng)該也不難鑒別是誰的筆跡。)在肅反運動中聶紺弩成了斗爭對象,抄家的時候所有的文稿之類都在必抄之列,這一頁才得以在刑事案卷中保存下來。
這在不同時間地點寫的六首詩,原來各有標(biāo)題,不好算是一組詩。即就詩作意境、字句等等而論,將它們?nèi)慷ㄐ詾椤皭矍樵姟?,似亦稍覺牽強。大約是因為聶有過離婚的經(jīng)歷,婚外戀的經(jīng)歷,才產(chǎn)生此種想象的吧。
介紹一點資料,不知是否可供貴刊補白。專此布達,順頌
編安
朱正上2007年1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