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長城防御體系中,峽口無名。而在現(xiàn)代社會中,峽口又近乎偏遠和丑陋。一座古堡、斷斷續(xù)續(xù)的長城,一切都顯示著舊時代的印記。但這里獨有的,是歲月沉積下來的寧靜。
離峽口不遠,有一座繡花廟,那里有保存完整的長城遺址。繡花廟還有另一個名字——定羌廟。羌這個古代少數(shù)民族部族,從殷商時期就活動在河西走廊一帶,東漢應劭《風俗通》解釋:“羌,主牧羊,羌字以羊、人,因以為號?!薄逗鬂h書·西羌傳》云:羌“出自三苗,臣服殷商”。羌人與姜姓、姬姓周人共處通婚,關系密切,大部分羌人已接受華夏文化,同化于華夏民族。據(jù)道光本《山丹縣志·壇廟》所記:定羌關帝廟,始建無所考。明隆慶五年(1571)重修。萬歷三十八年(1610),平羌將軍總兵官張臣重修,還懸了匾。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甘肅總兵官平羌將軍王用予重修,又立了碑。老百姓說,這一帶殺氣太重,定羌廟里就供奉了關老爺,借助關老爺?shù)挠⒂峦秃凸?jié)義凜然,就足可以鎮(zhèn)服叛逆。
一座定羌廟,就能把人的視野引入一個古老而神秘的種族。這個種族曾被史學家形象地稱之為“西方牧羊人”。河西走廊玉門火燒溝一帶出土的遺跡,就留下了古代羌人足跡。在一條峽谷之中,流水潺潺,綠草茵茵,羌人在這里牧羊,燒陶,繁衍子孫。隨后,在民族大沖突和民族大融合的過程逐漸退出歷史舞臺,這個種族的消失,一直是一個歷史之謎。
因為心中一直有一個羌人的謎,我就迫不及待地去了繡花廟。實際上繡花廟有很明顯的標志,就在國道312線經(jīng)過山丹老軍鄉(xiāng)的一段荒野上,有幾座高大的烽火臺,有一段保存完整的長城。公路的指示牌上寫著“繡花廟”幾個字,表明這里就是繡花廟,可是這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廟的痕跡。
然而,繡花廟一帶的長城遺址,在我看來,是很特別的。一列長滿野草的土埂和一列高大的長城并行,而繡花廟正好是樞紐,幾座烽火臺擺在這里,就足以證明,這里是要塞,至少也是一處重要的軍事防御陣地。我仔細看了這里的長城,損毀嚴重,由于風吹雨蝕以及人為的破壞,有一段長城已經(jīng)近乎殘垣斷壁。而那列土埂,年代更久,應該是河西漢代長城的組成部分,如果沒錯的話,就是令居塞。我又從遠出的制高點觀察了這一帶的地形,說它臥虎藏龍一點也不為過。焉支山和龍首山峰巒疊嶂,形成了大面積的峽谷地帶,河西長長的走廊地勢,在這里兇險無比、危機四伏。
傳說,古時候這里荒無人煙,荊棘叢生,豺狼狐兔成群。常有匪盜出沒,行人多受其害。河西歸漢之后,絲綢之路暢通,為了進一步鞏固國防安全,漢政府開始在河西大規(guī)模地修筑長城,設立驛站,建列亭障,派兵戍守,徙民屯田。而繡花廟一帶,必定是防守的要塞。因此這里烽墩稠密,長城連綿。而路過這里的商旅、使者,面臨如此森嚴、兇險的境地,必然是心有余悸、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這種心理的促動下,他們把自然的山石、樹木都作為寄托崇拜,借以避邪求福。尤其是佛教傳入,河西更成為西域僧侶必經(jīng)之道,建寺鑿窟,傳授佛經(jīng),蔚成風氣。在這里修建一座廟宇,也是情理之中。據(jù)歷史記載,在這東西60里荒無人煙的地帶,為了過往行人商客中途間歇,最早有“行神”廟。行人敬神許愿,祈求平安。并且隨著絲綢之路經(jīng)濟交流的日益興盛,寺廟屢有擴建。
寒風瑟瑟,野草搖曳,曾經(jīng)的繡花廟痕跡全無,只能憑著想象,在空蒙中去描繪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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峽口,位于甘肅省山丹縣境內(nèi)。峽口附近的長城保存很好,夯土長城和高大的夯土墩臺雄峙于公路旁,十分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