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們知道高郵,十有八九都是因為咸鴨蛋。另外,他們說還曉得一則謎語:航空信,謎底便是高郵。大家卻不曉得高郵還真的與郵有關(guān)系,有大大的關(guān)系!
熱情的東道主把我們領(lǐng)到了高郵的南門大街館驛巷,這里有座秦郵亭,還有一座盂城驛。到了這里才知道,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前,就在高郵這個地方“筑高臺”,“置郵亭”,漢代又設(shè)置了高郵縣。原來,隋代大運河的開挖、疏浚、拓寬和沿河御道的出現(xiàn),為高郵此后綿延千年以上的“驛路”的通行和驛站的興盛,創(chuàng)造了很好的條件。
秦郵亭果然氣宇軒昂地站在高臺上,粉墻黛瓦、重檐翹角,內(nèi)有一塊巨碑,上書“秦郵亭”三個大字。高郵別稱秦郵,這郵亭又是在秦代設(shè)置的,這大概就是“秦郵亭”的來歷吧?
穿過“皇華”牌坊,在街的左邊就是著名的“盂城驛”了?!坝鄢求A”是一個古驛站。高郵還有個別稱,叫“盂城”。盂城這個名字來源于宋代著名詞人秦少游的詩句:“吾鄉(xiāng)如覆盂,地處揚楚脊?!边@位北宋著名詞人就是高郵人,他在詩里說高郵的地勢像一個倒過來的水盂。外鄉(xiāng)人可千萬不要“錯誤”地理解這“盂”是痰盂的“盂”,應(yīng)為水盂的“盂”,要尊重高郵人民的感情嘛。
驛站是什么呢?驛站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郵電部門,還相當(dāng)于今天的賓館。都知道這樣的詩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那荔枝是怎么來的?就是跑死驛站的許多快馬,特快專遞到京城的呢!
郵亭和驛站是一樣的嗎?好不容易查到:郵亭就是驛站,但早期也略有區(qū)別:郵亭是步行傳送,驛站是騎馬或從水路傳送。
盂城驛始建于明代,鼎盛時期有廳房100多間、驛馬65匹、驛船18條、馬夫和水夫200多名。它的驛丞(我想是驛站的領(lǐng)導(dǎo)吧)屬九品官。
盂城驛的正廳皇華廳是傳達(dá)政令及議大事的地方,后廳駐節(jié)堂是接待四方賓客的地方,駐節(jié)堂整個建筑的梁柱為明代驛站遺存,是盂城驛的精華所在。后院為驛卒舍和庫房、廚房等。那座凌空高聳的鼓樓為十字脊重兩層的古建筑,鼓樓的鼓可不是給人敲著玩的,是驛站值更守夜、站崗瞭望、傳鼓報時的制高點,現(xiàn)在也成了高郵的城市形象標(biāo)志。
驛站后邊還有一座馬神廟,來這兒的人對那馬王爺?shù)纳裎粵]多大興趣,大家都喜歡廟前那匹膘肥體壯的塑像棗紅馬。同伴剛好托我代轉(zhuǎn)一封信,我往那高頭大馬前一站,手舉信封,大喊:“八百里加急!”笑倒一片。棗紅馬旁邊有幾塊階梯狀的上馬石,這不起眼的石頭塊塊卻是秦漢以前的古遺存呢!
據(jù)說,北宋至和二年,王安石來高郵在盂城驛的前身高郵驛館會見過當(dāng)?shù)刭t士王令等人;康熙九年(1670),蒲松齡在寫作《聊齋》前曾管理過盂城驛驛務(wù)。他撰寫的反映驛站真實情況的《高郵驛站》被收入《蒲松齡集》。蒲松齡的傳世之作《聊齋志異》中與高郵有關(guān)的作品就有4篇,分別是《巧娘》、《伍秋月》、《蔣太史》和《于中丞》。
郵驛被稱之為“國之血脈”,因此,驛站是官辦的,主要用于傳達(dá)政令、飛報軍情、傳遞文書等。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十分明白這“國之血脈”的重要性,即位23天,便制定驛律,且驛站管理極嚴(yán)格。如果南北朝人陸凱“折花逢驛使”,托驛使“寄與隴頭人”,要發(fā)生在明代盂城驛,恐怕也屬私用公驛,破壞驛律之舉吧?
但政策的貫徹執(zhí)行往往如古代人打仗擊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明代中葉以后,過往驛使、官員違例用驛者愈來愈多、愈演愈烈,以致郵驛成為“普天之下,極苦極累,為民間第一”的了!而最直接的受害者、最苦的當(dāng)為驛站的底層小民——驛卒了吧。有一首《水夫謠》將驛站水夫的生活表現(xiàn)得十分生動傳神:
苦哉生長當(dāng)驛邊,官家使我牽驛船。/辛苦日多樂日少,水宿沙行如海鳥。/逆風(fēng)上水萬斛重,前驛迢迢后淼淼。/半夜緣堤雪和雨,受他驅(qū)遣還復(f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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