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絲巾
2007-01-01 00:00:00儲慧
文學(xué)港 2007年3期
下午3點，風(fēng)塵仆仆的列車緩緩駛?cè)肷钲谡尽?/p>
建左顧右盼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出了車站?？粗吧钲诨疖囌尽蔽鍌€耀眼的鎦金大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小紙條狠狠地吐了一口碎沫，“深圳，你終于被老子踩在腳下了!”話音未落，陰沉的天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把建的碎沫和人流沖刷得干干凈凈……
建隨著“好客”的同學(xué)小胖來到那條冷僻的老街，七彎八拐走進一間散發(fā)著悶熱潮氣的小房間，只見里面或坐或躺著10多個男男女女?？赡苁锹猛咎劬壒剩ㄏ胍磺羞€是等明天再說吧，于是就找了個空地躺下，不一會兒就把自己帶入了“天堂”。
半夜，還在睡夢中的建和其他人被幾個民警推醒，說大家被解救了，整理一下包裹都各自回老家去吧。民警的話讓建一頭霧水。
深圳是座霓虹閃爍美麗誘人的不夜城。從那夜開始小胖就帶著阿建開始流落在繁華而又陌生的城市角落。建性格野膽子大，常常為了一點雞毛蒜皮和街頭混混吵鬧打架，久而久之被一個人稱馬哥的偷車賊王盯上。建和小胖為了生存只好跟他經(jīng)常在夜里出沒于一些戒備松懈的小區(qū)……
建白天穿一身名牌，開著假牌打了新漆的“寶馬”招搖過市。入夜，建的身影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小區(qū)的停車房……
認識蕭紅，是建剛從“局子”出來的第三天。經(jīng)過三年“反省”，建太需要冬日的陽光了。他將身體在公園一角的長椅上伸展著，或小睡，或反側(cè)……離他不遠一個女孩正在精心地畫著廣告圖案。
她站在那幅巨大的廣告畫下，楚楚動人。
每天下午，她穿著那件米色的風(fēng)衣準時出現(xiàn)在廣告畫前，脖上那條醒目的紅絲巾在秋風(fēng)中輕柔飄動，引人注目。她兩手帶著袖筒，扎著蓬松的馬尾，與那些都市女孩相比格格不入，但不算精致的五官，卻讓人看起來舒服恬靜。
建從沒和她搭過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在那堵墻上涂抹著。有一天，女孩直直地走向建，張開精致的小嘴：“你可以讓一下嗎?一個人整天霸占著椅子，像話嘛?”
建趕忙把腳從椅子上挪開，想著要不要拿紙巾擦擦，可他口袋里從不裝紙巾。她倒沒想太多大方地坐了上去。建將手插進褲袋，臉憋得紅彤彤的，像涂了一層蠟。
她撲哧笑了“你為什么每天像尊雕塑般來看我畫畫?”建連忙回答：“你畫畫的樣子很好看?！边^了好一會兒她才側(cè)過身用柔水般清澈的雙眸看了建一眼，然后解下紅絲巾戴在了他的脖上，那一刻，建分明感受到了她身上特有的芳香氣息。嗯!大男孩，挺精神的嘛!就送給你吧。
建戴著她送的紅絲巾，或坐或躺繼續(xù)看她畫畫，心里甜滋滋的。她偶爾會回過頭來朝他燦爛一笑。那一段時間是建有生以來最柔美的日子。
墻畫終于完成了，她站在畫前顯得格外興奮，而建的心如公園滿地的落葉一樣沮喪。等畫完成的那天就是和她分手的時刻。建幾次想把一切告訴她，但很怕自己曾經(jīng)的丑行嚇跑了這個清純的女孩。
深冬，建出去找了一份正經(jīng)的工作。他經(jīng)常撥打她的電話，卻總是說出一句“你好”后，就不知道下文該說什么。想她時候，就埋頭聞著紅絲巾那芳香的味道。倒是這個名叫蕭紅的女孩多次提醒他說打電話浪費錢，倒不如約個地方見面。
建不是不想見面，是怕見面后一觸碰到她的眼神就想攬過來，狠狠地擁進懷里。那樣的情景已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他的夢中，怕見了會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因為建從未這樣喜歡過一個女孩。
那天蕭紅在電話那頭說：“明天是我的生日，陪我一起到公園看看那幅畫吧?”這次建沒有拒絕。晚上，商場門口停滿了車，建盯上了一輛寶藍色的跑車，感覺很適合她。建站在昏暗的弄堂口，盯著那輛充滿誘惑的車子，手不停地在褲兜里摸索著，他掏出那把小巧的螺絲刀，那條柔美的紅絲巾卻緊緊纏住了他的手腕，他猛地停下腳步，舉起螺絲刀朝著手腕狠狠地刺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