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將頭轉(zhuǎn)回,笑得更燦爛:“你真是個呆公雞,我給了你雨衣就是給了你一顆心啊!”冬冬猛醒,一把摟住嬌嬌。
冬冬和嬌嬌是同村同班同學,但不是好友,高考倆人都落榜回家務農(nóng)。一年后,冬冬任村農(nóng)技員,嬌嬌任村婦聯(lián)主任。
在村里,冬冬是個三棍子打不出屁來的悶葫蘆,見了人哼一聲就沒有下言。該到談對象時,他坐在那兒耷拉著腦袋,惹得姑娘們落荒而逃,不知不覺冬冬就成了大齡青年。然而他在業(yè)務上鉆研勁兒三頭黃牛都拉不回,三伏天熱得樹葉都喘氣,他一個勁兒鉆在田里測呀量呀,人熬成黑泥鰍似的。嬌嬌看了都心疼地勸道:“別耍呆事,要保重身體呃?!笨啥毁I賬,頭一歪嚷道:“別貓子給老鼠吹喇叭,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氣得嬌嬌一個星期都不理冬冬。
嬌嬌人稱啄木鳥,認準的理兒刨根尋底,就像她抓計劃生育一樣,不到刮宮上環(huán)決不罷休,婦女見到她也讓三分??伤趹賽蹎栴}上卻不得志,她曾揚言,非本科生公務員不嫁。她雖不是本科生卻比本科生傲慢,雖不是公務員卻比公務員清高,雖不是美女,卻比美女豪氣。因此她談一個吹一個,高不成低不就,轉(zhuǎn)眼間,她也成了大齡青年。
一個光棍漢,一個老姑娘,一時成為鄉(xiāng)下人茶前飯后議論的一對活寶。
一天傍晚,天突然起暴,雷聲滾滾,閃電灼眼,烏云密布,冬冬匆忙跑到村辦公室躲雨。一推開門,看到嬌嬌斜坐在椅子上,雙手捂住額部,身體有些顫抖。村兩委干部平時辦公就在一間大屋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眼下其他干部都不在,怎么嬌嬌留守空屋?他感到有些奇怪,就大聲地問:“喂,天要下雨啦,你還賴著干啥?”嬌嬌帶著哭腔喃喃道:“我,我頭痛得快要裂開,媽呀,我冷,冷死了?!薄澳阍趺矗俊薄岸粋€箭步走上前,拉住嬌嬌手,嬌嬌的手冰涼的?!薄澳悴×?,快到醫(yī)院去?!彼行┘绷恕!拔依?,我冷極了?!眿蓩砂l(fā)出呻吟。冬冬想,先給她增加衣服??伤k公桌上什么也沒有,而他辦公桌右邊墻壁上掛著件塑料雨衣,他顧不了什么,打開雨衣給她穿上,她沒有拒絕,過了一會兒她不再喊冷了。這時大雨瓢潑似的下著,嬌嬌的身體也微微顫抖??磥硭〉貌惠p,必須上醫(yī)院,冬冬站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的,扶著她進了鄉(xiāng)醫(yī)院,等到嬌嬌父母到了他才離開。
一個星期后,嬌嬌上班,蒼白的臉上掛滿笑容,一邊還雨衣一邊向冬冬致謝:“多虧了你的幫助,要不,我還不知道是什么結(jié)局呢?!薄皠e客氣,小事一樁。”冬冬不以為然,依然對她冷若冰霜。
不久,冬冬抽調(diào)到沿江防汛。冬冬一到江堤,就遇到狂風大雨,他帶了一把雨傘,可在這惡劣氣候下,雨傘根本發(fā)揮不了作用,一張開就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甚至“倒背弓”,他干脆不用傘光著頭讓風吹雨淋,他很后悔考慮不周沒有帶雨衣?!岸谀睦??”黑暗中有人在尋找他,他答應著。一位中年婦女走過來:“這是雨衣,是嬌嬌托我?guī)Ыo你的,快穿上,別淋壞了身體?!倍蜷_,是件軍用雨衣,他三扒兩下穿上,霎時渾身熱乎乎的,他用手在臉上捋了一把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冬冬由于防汛有功受到縣政府嘉獎。一天,他請嬌嬌吃飯,嬌嬌欣然而至。他坐在桌上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直笑,嬌嬌被她笑得有些茫然:“我咋了?你傻笑什么?”他戛然而止,臉漲得像舞臺上的關(guān)公,“我,我們戀個愛好嗎?”她一驚,猛地轉(zhuǎn)過頭哈哈大笑。他慌了,語無倫次地吼了一聲:“你,不準笑,不同意就拉倒!”嬌嬌將頭轉(zhuǎn)回,笑得更燦爛:“你真是個呆公雞,我給了你雨衣就是給了你一顆心?。 倍托?,一把摟住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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