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信科
犁鏵是古老而堅韌的樂器,它的旋律沉穩(wěn)而緩慢,卻使荒蕪的處女地心花綻開,開出幸福歡樂的農田。莊稼的海洋淹沒了樹林、老屋和陽光灑在鄉(xiāng)村路上的斑斕。
在夢中飛翔著古井的樸素及苔蘚的綠意,還有溪水潺潺。耕牛一雙慈祥的眼睛,盯著農忙的四季,忙里偷閑,在咀嚼麥草的香甜。母親提著馬燈,用一絲白發(fā)牽著棉花一樣溫暖閃亮的村莊,在一步步轉,轉了一年又一年。抑或說這就是夢幻,也可以說它是夢幻中惟一能夠帶給你溫暖的燈盞。
池塘里的荷花盛開在村邊。就憑一支火柴,打開了日子的門扇。在沂蒙山區(qū)午睡的麥浪中,夢著起舞蹁躚的浪漫。
動人的沂蒙山小調和故鄉(xiāng)的童年,從大海涌上岸的日子,是幸福,抑或是更甜。
雨水和小溪把日子拖進大海,洗滌、沖刷,在一個夏日輕風的早晨,使涌上岸的紅日子,輝煌燦爛。讓我激動得淚流滿面。
油菜花兒黃
金燦燦的油菜兒,漫山遍野,在春風的愛撫下盡情地綻放,綻放出耀眼的風采。
初春的大地并不是沒有寒意,而是陽光伸出溫暖的手,拂去了遠山的冷凝,將燦爛的笑容寫滿山川大地的情懷。廣袤的原野并不是沒有寂寞,高天浮云的呼喚隱藏在世紀的跋涉中。
今晨,有肅穆的禪意,透過季節(jié)的霞光,緩緩而來。油菜花兒濃郁的馨香,在四周久久地徘徊。更有蜂蝶翩躚,嬉戲于明媚的氤氳里,使璀璨靚麗的生命之色,舒展于眉宇之間,唱響于南疆塞北。
有一種樸素而神圣的感覺,竟涉過世紀的河流,逶迤而來。相思無言,只怕守著期望的這顆心,能否擔當起相思沉浮的重載?那種感覺在你的注目下上升,上升到星云間,然后跌落,落入無眠的夜晚,落入綿綿遐思的大海。
在天南地北之間,本就有著千山萬水的障礙。遙遠的不只是思念,——面對從前,面對流失的青春和飄忽的誓言,還有心的沉沉期待。
金燦燦的油菜花兒,終于從南到北適時地開放,開放在我人生旅程的必經地帶。我知道你無法看到,看到她旖旎的風采。于是,我便攬一片金燦燦的陽光,跨入你高高緊閉的門坎。獻上赤誠的期待,還有真誠的家。
麥地里的拾穗者
那位從米勒的油畫中走出來的《拾穗者》的身影,今天又重現在故鄉(xiāng)麥地的畫布上。對此,我不由深情地喊了聲:娘!
她對麥地里秋種、春灌、夏收的每個過程都付出沉重的艱辛,充滿熱切的希望。
清明節(jié)剛過,鄉(xiāng)下的日子便齊刷刷地從麥地里生長。水淋淋地沐浴在陽光下,隨春風起伏、蕩漾。麥秸如出浴的少女,柔美、楚楚、神采飛揚。
芒種的節(jié)氣未到,一塊塊繡滿麥苗的黃錦緞子,就鋪遍了山川相連的城鄉(xiāng)。這不知是誰發(fā)給鄉(xiāng)下人的獎賞。
當“夜來南風起”的時候,麥地上那些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麥子,便成了秋天整裝待嫁的新娘。只等鐮刀這位沉默的白馬王子,用一生不變的情懷緊緊地摟抱。用溫潤的嘴唇和雪白的牙齒,去親吻、品味愛的醇香。
今天,麥地里的拾穗者,一個背筐的人,在抱緊麥子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