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前蘇聯(lián)核試驗區(qū)的人們

劉作奎

20世紀50年代中期，美蘇冷戰(zhàn)加劇，前蘇聯(lián)為能扳回在核武器方面的劣勢，加緊核試驗，并首次進行了真人核試驗。然而，這讓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草原上有一批未老先衰的人

在哈薩克斯坦東部，這一面積有法國國土一樣大的地方竟然真的成了人間“死屋”。在這個有70萬人居住的草原上，到處是未老先衰的居民，每個人都患有各種說不清的怪?。号瞬荒苌⒆樱瑒偝錾膵雰簺]有四肢，沒有骨頭或先天癡呆。這一切源于1947年的一次核試驗。那年，蘇聯(lián)將這座城市西南1.85萬平方公里的草原劃了出來，在那里秘密建立了“塞米巴拉金斯克多角區(qū)”。1949年8月28日，蘇聯(lián)在該地區(qū)爆炸了第一顆試驗性原子彈，爆破點距地面僅30多米。而距離爆破點50公里處的村子多隆竟毫無保護措施，當?shù)?00名村民都受到了致命的輻射。當晚的大風又將原子塵帶到了500公里外。從此，災(zāi)難接踵而至。1956年，一架前蘇聯(lián)飛機在哈境內(nèi)投下了一枚相當于1000噸TNT炸藥爆炸力的氫彈，爆炸產(chǎn)生的帶有放射性的云團，竟隨風飄到了鄰國。

核試驗地區(qū)離婚率奇高

1963年7月25日，美英蘇三國簽署《禁止在大氣層、外層空間和水下進行核武器試驗條約》，即通常所說的《部分核禁試條約》。但以前的試驗基地已經(jīng)成為核輻射的根源地。88個已經(jīng)在地下開鑿的發(fā)射井的垂直深度根本達不到防止“放射性物質(zhì)對人類生存空間污染”的要求。爆破時，核廢料照樣被濺到了空中。在“塞米巴拉金斯克多角區(qū)”深處的戴格倫山，試驗中心曾進行過近200次的地下試驗。直到今天，山下還埋有大量放射性核元素——钚、鍶和鈀，順著雨水流出。光禿禿的山坡上寸草不生，部分地區(qū)的輻射劑量是正常地帶的192倍。連年暴露在這種強大的核輻射下，當?shù)?0萬居民成為最大的受害者。首批試驗后的9至15年間，很多人死于癌癥，很多人眼睛變盲，很多人成天渾身疼卻怎么也治不好，還有人患上血癌、乳腺癌、皮膚癌和腦癌。就連剛出生的嬰兒都會染上黑素瘤。這些地區(qū)的許多孩子都是智障患者。除了健康受到威脅，核輻射還引起巨大的社會問題。居民們平日不敢走出屋子，就連在屋里也會覺得恐慌。因為在核試驗時，巨大的沖擊渡把他們的爐門炸飛，房子燒著，甚至整棟房子被震塌。事后幾十年中，這里的離婚率非常高，因為嫁出的姑娘們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生育能力。每年都有很多自殺、輕生者。

4.5萬部隊只存活2000人

據(jù)俄羅斯《真理報》披露，1954年9月，前蘇聯(lián)在南部的奧倫堡草原進行了一次代號為“雪花”的核試驗。為了這次試驗，前蘇聯(lián)組織了4.5萬人的共212支部隊前往奧倫堡，并調(diào)動了600輛坦克、500門大炮參與演習。如此興師動眾，令附近居民非常不安。一位老大娘甚至問：“親愛的，你們難道是要去中國打仗嗎?”

9月14日9點33分，庫特爾切夫少校駕駛一架圖4轟炸機，在第二次俯沖時從8000米高空投擲下一顆代號為“塔蒂亞娜”的原子彈，其能量相當于4萬噸TNT當量。前蘇聯(lián)士兵按照原定計劃，在核爆炸5分鐘后向剛炸平的地區(qū)挺進。一時間，萬炮齊發(fā)，1公里面積內(nèi)的火力密度超過了攻占柏林時的水平。到處都是正在燃燒的活塞式飛機、汽車和編制車輛，到處是牛羊尸體。此時，身處爆炸中心指揮部的軍官才命令士兵撤離爆炸現(xiàn)場，但為時已晚。4.5萬士兵中絕大部分已經(jīng)受到嚴重的致命核輻射，最后只有2000人存活。而活下來的，也在日后忍受著核輻射的折磨：74.5％的人患有心血管疾病，20.5％的人有消化器官疾病，4.5％人有血液病和遺傳經(jīng)歷。災(zāi)難遠不如此，由于政府刻意隱瞞相關(guān)情況，演習后，軍人和當?shù)鼐用穸紱]有接受過身體檢查。據(jù)調(diào)查，從1952年起，附近村民共有3209人因受到輻射而死亡。直到1994年，當局才為那些為試驗喪命的人豎起一塊紀念碑。每年9月14日，人們都會在那里懷念他們。

士兵空降到爆炸中心

俄羅斯媒體近來不斷透露，1956年9月10日，在哈薩克斯坦的塞米巴拉金斯克核試驗場，前蘇聯(lián)進行了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真人核試驗。272名傘兵部隊官員奉命“抵御敵軍攻擊，直到大部隊到達”，空降到一個剛剛遭3.8萬噸TNT當量的核彈爆炸后的中心地帶。前蘇聯(lián)空降兵部隊第105空降師345團的272名官兵，成為了這次試驗的主力參演部隊。7月28日，在給他們發(fā)布的命令中，要求部隊為即將到來的演習做好準備，其中詳細列出了要用到的道具：一副防毒面具和兩條貼身短褲，三雙包腳布。這些簡單的裝備根本無法抵擋核爆炸時所放射的輻射。而當局對此的解釋卻是：“看看不穿防輻射服，人能否不受到影響。”9月10日凌晨4點，戰(zhàn)斗警報拉響，傘兵部隊檢查裝備，并陸續(xù)登上了27架Mi-4型直升飛機待命。沒過多久，一架圖16遠程轟炸機投放一顆核彈，在距離地面270米的空中引爆。43分鐘后，傘兵部隊在爆炸中心650米遠的地方降落，在集結(jié)后向前推進，在距離爆炸中心只有十幾米的地方用武器開始射擊。兩個小時的試驗結(jié)束后，士兵們接到返回命令，被送到一個療養(yǎng)站接受檢查。檢查結(jié)果早就在人們的意料之中，不少人受到了至少50倫琴的輻射。這個劑量相當于一個人在一年時間里能夠忍受的輻射劑量。雖然演習成功后，第105空降師對相關(guān)功臣進行了嘉獎，一些人還升職加薪。但正如事后《勞動報》所評述的那樣，“獎勵并不能算慷慨”，因為很多人沒多久就死于輻射損傷。至于那些與試驗相關(guān)的資料，至今都被絕密保存，甚至連參與空降的功臣名單都難以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