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陌生男人親密接觸七個晚上

遠征小語：

有了明凈的心，才能走出世俗的羈絆；有了明澈的“情”才能躍出誤解的泥潭；有了清純的“愛”，才能解開博愛的情結(jié)……

遠征小語：

一對在心理上、情感上成熟的戀人，常常精心構(gòu)置一些小小的距離，以喚起美的思念，美的遐想和美的夢境，但不可無限度的遠，因為在困惑時是需要手挽手的。

有沒有想過，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在某個特定的地點遇上了某個人，短短七天你便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這樣的人，會在這樣的一個時間，這樣的一個天氣被我遇到。

第一天

下班的時候，天空烏云一片，當(dāng)我剛剛走到一家專賣紅玫瑰的花店門口時，雨毫不留情地稀哩嘩啦下了起來。我的想法是先避避雨再說，順便可以看一看那紅得赤眼的玫瑰，不過只是看看，我從來都不買。紅玫瑰承擔(dān)了表達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的使命，我不買，因為我的日子里沒有一個人需要我借花來說話，雖然我偶爾一個人孤寂的時候也會有所期待。

“老板，我要999朵紅玫瑰，麻煩你做成一個花籃?！蔽业纳磉呁蝗挥辛诉@么一個男人的聲音，非常溫柔磁性的男中音。我側(cè)目望著他，一米八的身高，穿著干凈整齊的黑色西裝，灰色長褲，還有一條咖啡色的領(lǐng)帶，我猜不出他的年齡。而他卻好像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店主人立即眉開眼笑地把目光繞過了我，用充滿了歡快和阿諛的聲音說道：“先生，你真有眼力，我的紅玫瑰是這個市場里最好的，全部從荷蘭空運過來，保證能開一個星期以上。不信，你問問這位小姐？”

男人把目光移向我，略略點了一下頭。我終于可以完全看到他的正面：他很英俊，棱角分明的臉，很健康的膚色。眼睛似乎是出于習(xí)慣地半瞇著看人，狡黠卻又鎮(zhèn)定自若。

我也微笑著向他點了一下頭。

“老板，你先給小姐拿，我可以等一下?！蹦腥朔愿老聛怼?/p>

“我不買，只是看看?！蔽伊⒓唇忉尅?/p>

“這么好的花怎么不買呢？”

“不買，我沒地方用。而且我只是進來避雨的，雨停了就走。”順口說了這么一句，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已經(jīng)整個轉(zhuǎn)過身來，正面地看著我。

“既然進來了，買一把放在家里也是好的，怎么會沒地方用呢？”他好似自言自語，但目光不離我的左右。

買一束紅玫瑰放在自己家里？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耙粋€人的家里，是承受不住這么艷的顏色的。”我說。

男人不為人知地皺了一下眉頭，我看見了。這個男人，他買這么多紅玫瑰是要把電影里才有的驚喜送給誰呢？肯定是一個女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就是一個故事。想到這里，我挑著眉問他：“先生買花，應(yīng)該也不是只為了自己在家里擺著吧？”

男人帶著幾分意興闌珊地笑了：“你想知道？”我點頭。

“可是今天我趕時間，改天有空再告訴你。”說完，就去欣賞他定購的花籃了。花籃的確很漂亮，那些含苞待放的玫瑰把枝條糾纏在一起，由于親密而分外妖嬈。然而那種濃重的紅色也的確是十分張揚的，好似鋪陳著一種不加抑制的情緒。

這樣的花籃，或者屬于豪門貴婦的，或者屬于風(fēng)塵女子。可是后來我才知道，這個花籃卻竟是用于紀(jì)念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婦人。

男人看著店主人把他的花籃抱上車后，轉(zhuǎn)過臉來看著我：“一起走吧，我可以送你一段。”

我有些猶豫地上了這個男人的車。我還是第一次在這樣一個浪漫或者說專門生產(chǎn)浪漫的地方，和一個認識不到半小時的異性說那么多的話，最后還竟然同意讓他送我回家。

在車上，我告訴了他我住的地址。然后就只剩下沉默，我沒有說話，他專心開車。

“我到了，你在這里停車吧?！蓖高^車窗我已經(jīng)看到了我家樓上養(yǎng)的那只小貓了。

“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他終于開口問我。

我順手在他的車上找了一張停車費收據(jù)，在上面寫下了我的名字：宇彤，還有我家的電話號碼。我把紙條遞給他：“你的呢？”

他接過紙條，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先自己看了看，才遞給我。名片很精致，黑色的字重合著天藍色的背景：環(huán)球集團公司，總經(jīng)理，沈巖。

隨后，我下了車，上了樓，到了家，天也已經(jīng)很黑了。

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想著999朵玫瑰和沈巖，久久不能入眠。也許他不能理解，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批人，可能終生都與這種玫瑰樣的奢華無緣。

第二天

第二天，下了班，哪也不想去，在家里一直守著電話。想著999朵玫瑰的故事，就因為他答應(yīng)過我的。

時針指向8點，沈巖的電話終于出現(xiàn)：“宇彤，你在干什么？”

我想說，在等你的電話，話到嘴邊，還是改變了：“沒有什么，看書?！?/p>

“宇彤，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奇特，你不覺得自己是個很冷漠的人嗎？你說你不買紅玫瑰，因為一個人的家里承受不住那么艷的顏色。你不說話，是個小女孩，可一開口，就不一樣了。我對你有一種好奇，想了解你，也想讓你了解我，所以我決定把我的故事告訴你?！鄙驇r慢慢地說著。

人和人的了解，是不是都從好奇開始的？了解了就一定會親近嗎？我在想。

“你的故事是有關(guān)愛情嗎？”我問他。

“應(yīng)該算是，不過不那么驚天動地，似乎也不合常理，還有點違背社會道德，而且也沒有修成正果。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三十歲的人了，卻還沒有成家。”沈巖顯然已經(jīng)在開始回憶了，我聽見打火機的聲音，他在點煙。一個聲音開始在我的小房間里緩緩地回蕩起來。

“昨天，我買的那999朵玫瑰是送給我的母親，確切的說應(yīng)該是我的繼母，再或者，如果她還活著的話，現(xiàn)在會是我的愛人。所以我的花完全是用來送給一位已經(jīng)死了的婦人，昨天是她死后三年的祭日，這三年來我一直送她紅玫瑰，以后也一樣?！?/p>

如果說我有初戀的話，可能從我14歲認識她的時候就開始了。13歲那年，我的母親因病去逝，家里一貧如洗。父親也曾試圖另娶，可都因女方嫌棄父親的貧寒，還帶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兒子而以失敗收場。日子也就這樣悄悄地過了一年，春節(jié)的除夕，父親卻還在外面工作，很晚才回家，而我一個人餓著肚子縮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別人這個時候都已經(jīng)在熱鬧的吃年夜飯了，可我的家卻寒冷得令人生悸。父親看著這個凌亂不堪的家，第一次我看見他哭了。我伸過手撫摸父親的眼淚，他把我抱在懷里，眼淚一直流個不停，也許你根本無法想象一個站在三十歲尾巴上的男人老淚縱橫的樣子。他對我說：‘巖兒，爸爸一定會幫你找個好母親，好好照顧你，讓她疼你……”

聽著沈巖的敘述，我有一絲疼痛的感覺。這個人經(jīng)過了多少磨難和失落才最終站在我面前？我聽見打火機輕輕地響了一聲，沈巖的姿勢肯定是在點煙。

“春節(jié)過后，父親又開始相親了。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一個人去，而是帶著我一起去相親，他的理由就是為了幫我找一個好母親?？墒沁@樣，更是適得其反，對方只要一看見我，就搖搖頭走開了。終于，有一個女子沒有因為看見我而立即走開，她看著我，微笑著問我父親我多大了，她的笑容好美，把我看呆了。沒等父親開口，我就先說了：‘我今年14歲。她的微笑讓我感到一陣親切熟悉，充滿溫暖?！?/p>

“好乖的孩子，姐姐正好比你大十歲?！彼^續(xù)微笑著。

“可惜沒有母親。”父親難過地低頭看著我。

女子聽到這句話，不笑了，眼里略過一絲淡淡地憂郁：“你看，我做他的母親，可以嗎？”

這句話著實讓父親受寵若驚了一下，于是父親重新打量了女子一眼，纖瘦的身材，明亮的眼睛，看上去既年輕又漂亮，很有氣質(zhì)也很溫柔?？墒撬趺磿饝?yīng)跟自己結(jié)婚，做巖兒的母親呢？

“姑娘可要想清楚啊，我不僅已經(jīng)老了，也沒有錢，還帶著個還沒有長大的兒子?！?/p>

女子不看父親，只是一直看著我，說：“我喜歡這孩子，第一眼見到他我就喜歡他?！?/p>

那天，女子跟我們回了一點也不像個家的所謂的家。她告訴我們她叫楊玫，是一個很喜歡紅玫瑰的女子?？上У氖牵莻€時候我們根本買不起紅玫瑰送給她，僅僅是一朵也買不起。而現(xiàn)在，我有能力送她全世界的玫瑰，她卻再也收不到了。聽到這里，我感覺到沈巖的眼睛好像濕了。隨后，我又聽見了打火機的聲音，沈巖又在點煙。

“你怎么了？沈巖，你在哭嗎？”不知道為什么，我很心疼他的眼淚，從第一眼開始。

“沒有，我沒事。”沈巖故意呵呵地笑了兩聲，我聽見了他帶著眼淚的微笑。

“從此，我又有了一個完整的家，盡管在這個家里：父親37歲，母親24歲，兒子14歲。在別人眼里這是否會很滑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開始我很幸福，我喜歡楊玫……”

“宇彤，已經(jīng)很晚了，今天就先說這吧。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休息。跟你說話，好像特別舒服。我一輩子都沒有這么說過話，你有魔力，你知道嗎？”我猜他一定是在笑。

沈巖的聲音突然微弱了起來，伴隨著“嘀、嘀”的鳴叫聲。

“沈巖，你怎么了？”他的聲音已經(jīng)非常微弱，斷斷續(xù)續(xù)的：“我的手機沒電了…”

手機？他是用手機跟我聊了這么長時間？

“你在哪兒？”

“在你家樓下…”

電話徹底斷了，原來他就在我家樓下，握著手機講了兩個多小時，那種迫近的感覺使我一定要見到他。我抓起鑰匙，來不及換拖鞋就跑著下了樓?？上业膭幼鬟€是太慢了，沖出單元門的時候，沈巖的車正在拐過彎路，我看著他走遠。

我站的地方似乎正是他站過的地方，地上有一小片顯然是用腳踩滅的煙頭。

沈巖，一個多么奇特的相識。

后來，他到底怎么樣了呢？

睡覺真難。

第三天

有些想念沈巖，當(dāng)然在一定的程度上是因為我想聽完他的故事，我想走近他。可是我抱著可愛的小貓守在電話旁邊從黑夜等到黎明，也沒有等到沈巖的電話，我開始茫然了…

也許，也許，他很忙，再等等。

也許，也許明天，他就會打電話給我。

第四天

可是已經(jīng)兩天了，沈巖沒有消息。我遺忘在一個男人的敘述中，沒有晨昏。我知道自己是在等他，一直等著，小貓陪我。

第五天

時針指向凌晨3點的時候，電話終于響了，把我和小貓從沙發(fā)上吵醒。

“宇彤，是我，沈巖?！甭犚娝曇舻囊粍x那，眼淚突然一下子涌了出來。

“對不起，我這幾天很忙，沒有打電話給你。我現(xiàn)在還在美國的分公司處理一些事情，明天就回去。你剛才應(yīng)該睡著了吧，希望我沒有打擾你休息?！鄙驇r喃喃地說著，這是一個來自穿越了太平洋的聲音，是我一直在等待的聲音。

我心里好想跟他說一萬個沒有關(guān)系，我愿意被他打擾，可是我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任由淚水在我臉上流淌，已經(jīng)分不清是激動，是高興，還是委屈了？

“宇彤，你怎么了，別哭啊，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說什么了?！?/p>

“好了，我不哭了，我休息了，再見吧！”我掛斷電話，心里也終于踏實了。

明天，沈巖就回來了。我想著，我笑了。

第六天

時針指向晚上的8點，沈巖的電話如約而來。

“什么時候回來的？”為了掩飾心中的喜悅和期待，我盡量自然，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問道。

“中午?！鄙驇r也是一樣的淡漠，這多少讓我有些失望。

“你還是給我繼續(xù)說你的故事吧，我想聽完它?！?/p>

“好，我說給你聽?！鄙驇r停了一下，然后聽見打火機的聲音，他在點煙。

“自從我的家有了一個母親之后，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淡幸福。只是楊玫從不讓我叫她母親，她要我叫她玫，而父親也并不介意。玫對我很好，從來不讓我受委屈，我也喜歡和玫在一起，有什么事都愿意和她分享。只是有時候，我看著她的眼睛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另一種感情，是親情以外的感情，也許她在等我長大。

父親也很珍惜這個來之不易重新溫暖的家，盡管他知道他和楊玫之間沒有愛情，只有親情，但他已經(jīng)很感激了。他更努力的工作，好讓這個家過得好一點?？删驮诟赣H努力掙錢時，發(fā)生了意外。那天父親工作到很晚，全身都已疲憊不堪，在過馬路時不小心闖了紅燈。就是這樣一個不小心，一起交通事故把父親的生命奪走了。而在他的手里緊緊抓著一朵紅玫瑰，原來那天是他和楊玫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他想早點回家，所以來不及等綠燈。那是父親第一次買花送給楊玫，卻最終沒有親自送到她的手上。

父親就這樣離開我們了，從那以后，我和玫的生活過得更加艱難。我也已經(jīng)慢慢長成了一個大男孩，漸漸地，我能讀懂玫看我的眼神。那種眼神是愛情特有的交流方式。而那個年齡的我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玫還是很漂亮，在她的身上散發(fā)著女性成熟的氣息，很吸引我。我17歲的生日就要到了，轉(zhuǎn)眼之間我已經(jīng)上高二了，而新一期的學(xué)費成了問題，我知道玫她一直在著急。生日那天，玫對我說：“巖，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絕不。”說完，她就一個人出去了。到了晚上，玫終于回來了，手上還拎著一個生日蛋糕和兩瓶紅酒。她告訴我她出去找工作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那天玫為了慶祝我的生日，我也為了慶祝她找到了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我們在一起喝酒，一杯一杯地喝，直喝到大醉。玫撫摸著我的臉說，巖，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忍不住想要照顧你，你是個令我心疼的小男孩，可你現(xiàn)在長大了，我喜歡你…

就在那天晚上，我不再是個孩子，那也是我第一次探索并了解一個女人的身體。我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一個女人，在楊玫之前沒有，在她之后就更沒有。我覺得我已經(jīng)沒有能力去面對任何一個女人了，因為沒有一個女人能跟楊玫比，也沒有一個女人能取代楊玫在我心里留下的這種印象。她不是讓我記住了一個女人的身體，而是把她全部的靈魂放在我的手心，我必須用一輩子的力氣去捧著她。楊玫給我的愛是整個女性最完美的愛，有母愛，有男女之間的愛，這兩種感情交叉輪回，我已經(jīng)深陷其中，無力自拔…”

我淹沒在沈巖的敘述中，心也慢慢地痛起來。從十七歲，沈巖就已經(jīng)淪陷在里面，直到現(xiàn)在。

“而那天晚上，楊玫卻一直流著眼淚。我覺得她是要把她一輩子的眼淚都在這一個晚上流干了。后來，我才知道她哭的原因：原來，她是把她自己給賣了…”沈巖這時候停了下來，我聽見了電話那頭有人敲門的聲音。

“沈巖，怎么了？”

“今天就說到這吧，我現(xiàn)在是在公司，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早點休息?！?/p>

我看到時針指向十一點，而此時沈巖居然還留在辦公室加班。這個男人總是這么輕易地讓我感到心疼。我多么希望這個男人，從此在我的生活里停駐下來。從那個寂靜的夜晚，我站在沒有開燈的房間的玻璃窗邊上向他招手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在這樣期待著了。

而楊玫無處不在。她一直鎖在沈巖的記憶里，牢牢的。她見證了沈巖由一個男孩變成一個男人的全部歷程，她既是母親，又是愛人。

我拼命地吃東西，沒有任何味道地吃。然后我的淚洶涌地流出來：沈巖，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第七天

“宇彤，你在做什么，現(xiàn)在？”沈巖的電話如約而來，仿佛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xí)慣。

“在期待你的聲音出現(xiàn)，在等待你的故事繼續(xù)?！蔽抑幌胫禳c聽完他的故事，然后也可以給自己的愛情一個交代。

“自從楊玫開始工作后，每天都是晚上7：00出去，凌晨2：00才回來。我覺得奇怪，也很替她擔(dān)心，想知道她到底做的是什么工作。于是有一天我就在她后面悄悄跟著她，一直來到一個酒店的門口，楊玫進去了，我不敢再跟進去，就在門口一直等著她出來。原來楊玫說她找到一個待遇很高的工作竟是在酒店工作。宇彤，你能想象當(dāng)時我的心里有多痛嗎？”沈巖停了停，接著又是打火機的聲音，他又在點煙。

“過了很久，楊玫才從里面出來，她看見了一直站在門口的我。什么話都沒有說，什么話也都不用說，我們只是抱在一起哭了，很久，我終于開口：

“玫，我不上學(xué)了，我要出去工作，掙錢養(yǎng)你?！?/p>

玫心疼地看著我說：“傻孩子，這怎么可以。玫一定要讓你好好上學(xué)，上最好的學(xué)，將來我還要送你出國留學(xué)。等你學(xué)有所成的時候，再去工作，然后娶玫，養(yǎng)玫，好嗎？”

我知道玫很倔強，只要她決定了的事就誰也無法改變，我只好答應(yīng)她，不管她是做什么工作，變成什么樣子，將來我都要娶她?！懊?，我聽你的話，好好讀書。將來我一定要用999朵紅玫瑰來迎娶你做我最美麗的新娘?！?/p>

后來，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玫堅持要送我去美國留學(xué)。她說要讓我學(xué)習(xí)西方的文化，對我將來很有幫助。她說等我從美國留學(xué)回來，她就嫁給我。我流著眼淚在機場跟她告別，讓她一定要等我。

怎么也沒有想到，上一次的別離居然成了我跟玫的永訣。我從美國留學(xué)回來后，就得知了玫病逝的消息。玫走的時候很安靜，那是她一直希望的，我也一直希望自己將來能給她那種恬靜的生活，可是，可是現(xiàn)在……

玫留給我一張存款，她說是留給我將來自己開公司用的，她想讓我成為一個有事業(yè)的人，將來再也不用過苦日子。

我在玫的遺物中還找到了一本日記本：原來玫患有絕癥。當(dāng)醫(yī)生告訴她最多只能活5年時，她表現(xiàn)得異常平靜，雖然她年僅24歲。她要讓自己在這五年里過得充實和快樂。也許所有人都不會相信她會愛上一個比她小十歲的小男孩，可事實上她從第一眼見到他天真無邪的眼睛就愛上了。她就是喜歡這種單純美好的愛情，所以她不會讓小男孩受丁點兒委屈。她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也要讓這個男孩上最好的學(xué)，讀最好的書，她不要讓他比別人差。

她可以給她的小男孩最偉大的母愛，小男孩長成了大男孩，她可以給她最完整的愛情，從初戀開始。她覺得自己好幸福。也正是因為有愛，她居然奇跡般地活了十多年。而在這十幾年當(dāng)中，她也終于賺夠了錢讓男孩可以出國留學(xué)，并且有資金開自己的公司。她對這一切都已經(jīng)很滿足了，唯一遺憾的是她沒有來得及做他最幸福的新娘，沒有來得及收到她最愛的人送給她最喜愛的紅玫瑰…”沈巖不再說話了，我感覺他在哭，他一定是哭了。

我為這樣一個男人感到疼痛。沈巖握著手機的背影在我眼前揮之不去。當(dāng)一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失去的戀情而痛心的時候，這個女人一定是已經(jīng)深愛這個男人了。

“宇彤，這幾年來，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說過這些事，你是第一個知道我故事的人。你是一個意外，你知道嗎？”沈巖這時候已經(jīng)掙脫了回憶，回到了現(xiàn)實。

“沈巖，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如果我知道我會愛上你，我情愿不要知道你的故事，因為它讓我感到疼痛。”

“宇彤，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你更透徹的了解我。因為我要重新開始，我要離開所有跟過去的一切，因為我在里面掙扎了太久太久，我很累。我要和你在一起，你要相信我?！?/p>

你能離開自己嗎？人和他的記憶是無法分開的。但是我什么也沒有說。 我說，我信。

“宇彤，你下來吧，我們?nèi)コ燥垺！鄙驇r突然用一種很歡快的語調(diào)跟我說。

“你在哪兒？”

“已經(jīng)到你家樓下了?！?/p>

沈巖把我?guī)У搅艘粋€日本式的西餐廳。看來沈巖是這里的?？停?wù)小姐都熱情地跟他打招呼，而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笑笑。吃完飯，就在沈巖掏出錢夾買單的時候，我看到了他錢包里放著的一張相片，一個女人的相片，我猜這個女人一定是楊玫，只是我看不清楚她的長相。

走出餐廳后，沈巖帶我回了他的家。家很漂亮，裝修很精致。沈巖去泡咖啡，讓我參觀他的房間。在他臥室的床頭我再一次看到了一個女人的相片，只是這一次我看清了她的相貌。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巖已經(jīng)泡好了咖啡，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用雙手僅僅地抱著我。

我盯著那張相片，我始終不肯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跟我長得這么像。我的心難過到了極點。這種因愛而生的幸福感覺在我心里轉(zhuǎn)瞬即逝，代之而來的是沮喪。當(dāng)一個人無論如何不能走出另一個人的目光的時候，這種沮喪就會愈演愈烈。

我松開了沈巖的環(huán)抱，胳膊沉沉地垂直下來。

“彤，你怎么了？”

我指著那張相片，問他：“她就是楊玫對不對？當(dāng)楊玫已經(jīng)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還有一個容貌酷似她的宇彤，對不對？沈巖，你太殘忍了！”

說完，我恨恨的離開了沈巖的家。看著跟到我樓下的他，淚水已經(jīng)開始在我臉上肆意橫行…

每天下班回家，在樓下我都能看到沈巖和他的車停在一邊。他依然很英俊，依然用他那種充滿了疼痛的眼光注視著我。

但是，每一次，我都是視而不見地走過去。

不回頭也能感覺到他在凝視我，同時，我也知道，沈巖永遠不會再叫出我的名字。這樣過了3天，第4天的時候，沈巖終于沒有出現(xiàn)。

我對著鏡子自嘲地笑了笑。自嘲是幫助人回歸自我的現(xiàn)實處境的最衛(wèi)生的方式。

長夜將會漫漫，長夜歷來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