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壞人也不安全
2006-04-12 00:00:00鄒游
文藝生活·上旬刊 2006年12期
袁曉玫第一次身攜巨款乘火車就遇上了麻煩。她是宏發(fā)公司的財務主管，這次她是到外地一家公司催要欠款，事情辦得還比較順利，對方將二十萬現金如數地交給了她。她本想把這些錢匯到公司，可是銀行都下了班。這下她犯愁了，自己一個孤身女子，守著這一堆錢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不安全呀。
她決定連夜坐火車回去。她把錢放在了公司發(fā)的手提包里面，這個包看上去和地攤上賣的沒有兩樣，屬于很普通的一種，她覺得把錢放在這樣不起眼的包里才比較安全。
火車上的臥鋪票也賣完，她只有呆在硬座車廂里。車廂里人不算太多，可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袁曉玫下意識地捂緊了手里的提包，心想，充其量今晚上不合眼，挺到天亮就差不多了。
火車沒開出多久就到了一個小站，又上來一些乘客。其中有一個人讓袁曉玫覺得十分不安，這個人是個三十開外的中年人，長得一臉亂七八糟的胡子，穿著花里胡哨，胳膊上還隱約能看見里面的紋身。尤其是那雙眼睛，一進車廂就左瞧右瞟，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全車廂的人都不由得暗暗地加強了戒備。這個人的眼睛轉了半天，居然在袁曉玫的包上停了下來。他死盯了一陣，然后擠了過來，在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了。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袁曉玫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她想，這下遭了，被賊盯上了。她臉上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里卻咚咚地打著鼓。手里緊緊地攥著裝滿現金的手提包。
袁曉玫就這樣提心吊膽地苦苦地捱著，連眼都不敢眨一下。這個中年人看起來也沒有睡覺的意思，無聊地東張西望，時不時地往她的包上瞟上一眼。
她擔心地想，這個人在車上沒有機會，一定會在下車后動手，到時我該怎么辦？她知道，火車站治安很差，乘客被搶的事件時有發(fā)生。她越想越可怕，心都揪緊了。
這個難熬的漫漫長夜好不容易就要過去了，天有些蒙蒙亮了。對面的這個中年人打了個長長的呵欠，起身上廁所去了。袁曉玫一看機不可失，馬上起身提起包就離開了座位，一連穿過好幾個車廂，估計甩掉了這個人，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火車終于到了站，袁曉玫隨著人流走出了站臺，想到在火車上的難眠之夜，覺得仍是心有余悸，心跳不已。她不禁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不料這一看不打緊，她被驚得險些叫了起來。
那個男人不知什么時候像幽靈一樣跟在了她身后。她趕緊加快了腳步，想把他甩掉，誰知那男子也不含糊，竟緊緊地跟在后面。她嚇得要命，不禁撒腿就跑，沒想到那男子竟也跟在后面跑了起來。她一看這還了得，扯開喉嚨驚叫起來：“搶劫了——”
火車站外人山人海，她這一喊無異像扔了一顆炸彈。當時就沖出幾個小伙子把那男子攔了下來，把他按在地上就是一陣暴打，打得那人只喊救命。圍觀的人們無不拍手叫好。這時，巡邏警察聽到動靜趕了過來，把這名男子從地上拖了起來，并把袁曉玫一起叫到了治安室里面。
到了治安室，這名男子大呼冤枉，他說他是一家公司的采購員，第一次到這里出差，要到宏發(fā)公司辦事，在火車上正好看到了袁曉玫的手提包上印著宏發(fā)公司幾個字，就一路跟著她來了。
“放屁！”袁曉玫被他這漏洞百出的狡辯氣得不禁破口大罵?！扒颇氵@賊眉鼠眼的德性，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你要問路開口問就是了，哪有像你這樣鬼鬼祟祟的？”
那男子臉憋得通紅，吞吞吐吐地說出了事情的原委。他叫劉恒，生性膽小怕事，從來就沒出過遠門，這次他當上了采購員，身上帶了不少的現金。為了在路上的安全，他居然突發(fā)奇想，把自己扮作壞人的模樣。他尋思著，這年頭，大家都防著壞人，誰還敢去惦記壞人身上的錢財。
果然，他這一招挺靈驗，這一路上沒人敢招惹他。他在火車上突然看見了袁曉玫的手提包，上面印著宏發(fā)公司的名字，心想這下正巧可以打聽一下去宏發(fā)公司的具體路線了。他幾次都想主動去問一下，可是卻羞于開口，后來當他從廁所回來時對方竟不見了。他后悔自己沒有勇氣開口問路?？蓻]想到下車時又看到了袁曉玫，他正要鼓足勇氣上前詢問，可是袁曉玫竟越走越快，他一著急也追了上去，沒想到就招來一陣毒打。
劉恒最后捂著紅腫的臉頰，哭喪著臉說：“哎——沒想到這年頭當壞人也不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