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嗣鶴(1913~1973年),北京大學教授,工解析數(shù)論和應用數(shù)學.
1930年,閔嗣鶴的祖母與父親相繼去世,83歲的祖父需人奉養(yǎng),三個妹妹要讀書,家庭經濟拮據(jù).為了節(jié)省開支,他不得不堅持走讀.無論是冰天雪地,還是盛夏酷暑,每天都回家吃飯.為了緩解窘況,他一面求學,一面工作,忙得無暇料理自己生活.一次同學來訪,看到狼籍滿桌的字紙,詼諧地說:“有紙皆算草,無瓷不江西.”(閔是江西人)的確,他經常凝神學習、工作到深夜,甚至到凌晨.
在北師大讀書時,閔嗣鶴學習用心,上課注意聽講,課后復習時常將難懂的地方自作注釋和證明,用蠅頭小字密密麻麻地寫在書上空白處.同班20多人,他年齡最小,但穎悟過人,而且天性謙和,大家都和他談笑無忌,課業(yè)有疑問,都喜歡向他求教.北師大畢業(yè)后,他經傅種孫先生推薦到附中兼課,每周僅四節(jié),工資微薄,乃另兼算學叢刻社及私立中學的一些工作,聊以養(yǎng)家.
從1963年起,陳景潤不斷到閔嗣鶴家來求教,談論哥德巴赫猜想.由于閔的學識淵博,無疑使陳受益匪淺,而閔守正不移、樂于助人的精神,更使陳敬慕.1966年5月16日,陳景潤送來一份《科學通報》,其中有他寫的《大偶數(shù)表為一個素數(shù)及一個不超過兩個素數(shù)的乘積之和》文章,這是后來于1973年發(fā)表的震驚國際數(shù)學界的那篇關于哥德巴赫猜想(1+2)的論文的簡報.陳景潤在這本雜志封皮里寫著:“敬愛的閔老師,非常感謝您對學生的長期指導,特別是對本文的詳細指導.”1972年,閔在石油部協(xié)助工作,緊張地忙碌了一年,身體更加羸弱,北大數(shù)學系要他在寒假好好休息一下,恰好陳景潤送來厚厚一疊“哥德巴赫猜想”原稿請他審閱.這項歷史性的科學成果,關系到我們國家的榮譽,于是他放棄休息,晝夜披閱,步步推敲,反復多次,確保正確,就這樣又在辛苦中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寒假.
1969年,“工宣隊”派閔嗣鶴到地質儀器廠接受工人階級再教育,與他同去的部分老師被分去進行有關的科研,而他卻被分在鉗工車間,去輔導一位薛姓工人的初等數(shù)學,而這位薛師傅基礎很差,當時這樣做的理由是:“不能讓一個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上講臺給工人講課,只能給個別工人輔導輔導.”閔嗣鶴并不因此感到泄氣,他心里想:我去鉗工車間輔導工人并不吃虧,因為教書是我的天職.薛師傅雖然數(shù)學基礎差,我把他教會了,取得進步,不也是好事么?于是欣然從命,虛心向工人學習,滿懷熱情地幫助薛師傅.身患冠心病的閔嗣鶴,有好幾個禮拜天從東郊儀器廠趕到薛家,耐心地給他講課.有一次天下著滂沱大雨,他冒雨按時趕到薛家進行輔導,薛師傅很是感動,兩人終成好友.他這種勤懇真摯的表現(xiàn),終于取得工人們的理解,最后被調去從事科研,給了他發(fā)揮才能報效祖國的機會.
海洋重力儀用于海上勘探動態(tài)作業(yè),當時只有少數(shù)西方國家才能制造,而且對我國禁運,我們無從購買.閔嗣鶴從事研究的“濾波問題”是全部裝備的關鍵.要從強噪聲背景中提取微弱的信號,難度是非常大的.閔嗣鶴認真收集了有關概率的資料,擬定數(shù)學模型,結合海洋重力實際問題,最后用極大極小的觀點,成功地從5萬倍強噪聲背景中提取了微弱信號,終于造成了海洋重力儀.經過5年使用,最后通過國家鑒定.后來,閔嗣鶴又協(xié)助石油部研究數(shù)字地震勘探技術,以帶病之軀,親自到野外,收取地震記錄;登上勘探船看海上作業(yè)實況;冒著心臟病猝發(fā)的危險,為石油部舉辦的全國高級科技人員訓練班連講了二十多天的課,終因勞累過度,與1973年10月10日與世長辭.
閔嗣鶴在純粹數(shù)學的書堆里,埋頭研究了30多年,而一旦祖國需要,他又在應用數(shù)學的疆場上大顯身手,這是一般人難以做到的轉變.閔嗣鶴曾對他的一位同學說過:“能受苦方為志士,肯吃虧不是癡人!”他這種“受苦”、“吃虧”的精神,給我們的啟發(fā)和教育是很深的.
參考文章中國現(xiàn)代數(shù)學家傳(第一卷).趙慈庚等著.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