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過關于兒童村的簡介以及這次活動的具體安排后,我覺得我肩頭有著很重的責任,小是對于這次活動的,而是對于我即將采訪的對象,他叫吳文凱。一路顛簸后,我們到了,在參觀兒童村的時候,有一位女生擔任我們的向導,她開朗、健談、樂觀。大家都急于向她打聽自己采訪對象的各種情況。而她口中的吳文凱是一個又瘦又小的小弟弟,平時不愛說話。“不愛說話”這四個字讓我站了好久,我隱約料到會發(fā)生什么。我在學習室的畫展專欄上,見到了他的畫,是為慶祝“六一”畫的。
參觀后是開會。最后,郭村長讓接受采訪的孩子都站起來。第一個便是吳文凱,真的很瘦小。會議結束后,我和他坐在了一起,得知他是商縣人,今年九歲,他大概只有一米出頭,從這孩子深鎖的眉頭中,我隱約看到了他的不幸。不過采訪到這里就很難進行下去了,因為我說一句,他不說話;我笑,他只是低頭;我問一個問題,他只用很輕很小的聲音說“不知道”。而看著身旁的孔維正和他采訪的三兄妹有說有笑,我茫然了。
最后我提議讓他帶我去他們宿舍轉轉。來到宿舍后,我盡一切努力想和他多聊幾句。我問他去過西安沒,他說去過,我接著又問了一些西安的名勝,他說不知道。不過他緊接著說他還去過廣州,我問廣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說不知道,他說他總被他們鎖在屋里,在廣州的半年里從沒出過門,我沒有追問“他們”是誰,因為我看出他似乎有些后悔說這些。偶然間,我看到了他的手,一雙讓我心痛的手,冰冰涼涼,手背全皴了,凍得發(fā)紫,粗糙得完全不像同齡人的手。而我惟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雙手去溫暖他的手,就這樣一直坐著。而他,也將頭抬高了一些。過了一會兒,我想起剛才來兒童村時有孩子在玩紙飛機,便說咱們疊飛機玩吧。讓我失落的是,他只是機械地將飛機疊好,跟我下樓時,有些不情愿與無奈。放飛機時我讓他喊“一、二、三、飛”,他愣著不動,我說第二次時,他才輕聲喊道“一、二、三、飛”,而且他笑了,但馬上就收住了。飛了兩三次后,他就獨自坐在臺階上,似乎認為已經(jīng)完成任務,剩下的就不相干了。這時跑來了幾個孩子叫他“文凱”,接下來我也一直叫他文凱。我邀文凱和那些孩子一起玩飛機,開始沒有反應,后來就站起來玩開了,我也第一次見到文凱真正笑。我覺得,那層冰霜正在消融。
我再次來到文凱的宿舍,此時的他已經(jīng)跟我比較熟了,同行的還有另一個男孩,遺憾的是,我始終沒有問及他的姓名。我提議看看他們的書,那男孩拿出一本古詩文精選,說他有很多字不認識。文凱則拿出了一本音樂書,翻著翻著,文凱從中拿出一頁紙,是從某本書上撕下來的,他告訴我,這是他珍藏的。展開來看,是一首歌,一首你我都非常熟悉的歌——《春天在哪里》。我,被震撼了:一個從小不幸的孩子最珍愛的東西,竟是一頁《春天在哪里》。是啊,春天在哪里?文凱和男孩一起唱這首歌時,我不敢聽。但我要大聲唱出來,春天總會來到。男孩指著音樂書上的一個英文單詞morning,問我什么意思,我突然覺得我非常有必要教他們一些東西,但我感到無力,時間太短。我只教了他們倆morning、good morning、noon、afternoon、goodafternoon、night、good night幾個單詞,但這些詞,對于他們來說已經(jīng)很難掌握,畢竟只有小學二年級,而月又遭遇那么多不幸。在教授過程中我內心得到了莫大的慰藉,那種感覺是難以名狀的。
我要走了,文凱也知道,他并沒有說什么。當我們照完合影后,最讓我感動的一剎來臨了——文凱在用焦急的眼神尋找我,似乎害怕失去什么。
我臨行前給了文凱一張字條,上面寫著“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