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游救子

劉少才

故事發(fā)生在1986年的前南斯拉夫莫斯塔市。

市郊住著一個名叫賴絲·特洛克茲的年輕少婦和丈夫及年滿一周歲的愛子，一家三口夫唱婦隨，小日子過得和和睦睦，甜甜蜜蜜?？墒翘煊胁粶y風(fēng)云，兒子雷蒙斯在一天夜里神秘地失蹤了。

那是一個星期天的早晨，賴絲起床很晚，直到一縷陽光照到床上，她才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她發(fā)現(xiàn)丈夫還在大睡，兒子卻不見了。昨晚過周末，丈夫在外面喝多了酒，回來時想跟妻子賴絲浪漫一下，但被賴絲拒絕了，她知道酒后過夫妻生活有傷丈夫的身體。她找個借口將兒子從嬰兒床上抱過來，放在夫妻倆的中間逗著玩，很晚才進(jìn)入夢鄉(xiāng)。

賴絲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叫醒丈夫，屋里屋外找了個遍，哪里還有兒子的影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只好打電話報警。警察過來做過筆錄，勘察過現(xiàn)場，也感到小雷蒙失蹤過于不可思議。昨晚賴絲的房門是在里邊插死的，就是說小雷蒙就是想出去也夠不著門把手。再說房里沒有任何生人進(jìn)入的蛛絲馬跡，而且小雷蒙昨晚就睡在夫妻二人中間，難道他上天了不成?只可惜昨晚凌晨下過一場不大不小的陣雨，門外也看不出有任何作案的足跡。

賴絲失子之痛的確令人同情，她整天以淚洗面，到處呼喚兒子。這樣折騰二天過后，賴絲人也累垮了，幾天來不吃不喝，再也爬不起來了。這天晚上，她勉強(qiáng)吃兩塊面包片，喝一小杯牛奶，躺在床上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知睡到什么時候，她聽到窗外有夜鶯在唱歌，它反復(fù)唱著“跟我來，跟我一起走”的人語。賴絲身不由己，起身來到窗外，隨后輕飄飄一躍而起，不知不覺雙臂上下?lián)u動，就像鳥兒振翅一樣，隨著夜鶯飛去。飛過郊外，賴絲依稀可看見朦朦朧朧的河流、山崗、村莊、樹木等輪廓。這樣不知飛了多久，也不知飛了多遠(yuǎn)，直到天亮，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四周是莽莽蒼蒼的原始森林，自己騎在足足有七八米高的一棵古松樹上，而且懷中還緊緊地抱著熟睡了的失蹤三天的兒子雷蒙。

她嚇壞了，因為她有畏高癥，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爬到這么高的樹上，兒子怎么會突然在自己懷中?這是什么地方?家在哪里?她狠狠咬一下舌頭，很疼，這不是夢。她不由自主地大喊起來：“救人啊!救人啊!”這一喊，驚醒了懷中的兒子，雷蒙睜開眼睛愣愣地看著媽媽，就像不認(rèn)識似的，直到賴絲叫著兒子的名字，并小心地解開自己的衣服，將奶頭放進(jìn)小雷蒙的嘴里，小家伙才貪婪地吸起來。

她這一喊，引來另外的變故。突然，樹下傳來一聲狼嚎。賴絲循聲向下一看，立即嚇得魂飛魄散，原來樹下有一只母狼虎視眈眈地向樹上看著。接著一聲接一聲地叫起來。并不時用身子發(fā)瘋似的撞擊大樹，盡管這是株根深葉茂的大樹，樹葉也被撞得直往下掉。直到晌午時分，林外傳來警車聲，一會兒，林子中鉆進(jìn)幾個警察，不時對天鳴槍，那只母狼最后長嚎一聲，這才心有不甘地離去了。一會兒過來一輛消防車，架起云梯，一個消防員爬上樹去，將賴絲母子救下。

原來，一位獵人早起進(jìn)山，聽見狼嚎，循聲看到驚心動魄的一幕。他擔(dān)心一個人對付不了那只發(fā)瘋的母狼，救不下那母子，就打電話報了警。獲救的賴絲只依稀記得跟著夜鶯飛，但她是怎么救起自己兒子的，她一無所知。賴絲說出自己的家庭住址，連警察都大吃一驚。原來一夜間，她已離開家來到十幾公里遠(yuǎn)的一片森林里。賴絲的丈夫接到電話，更是不可理解，一頭霧水。

警察將賴絲送回家。賴絲丈夫講，他已多次發(fā)現(xiàn)賴絲晚上趁他睡著時，躡手躡腳出門而去。他以為賴絲早已移情別戀，捆綁著不是夫妻，所以他不得不有時在外以酒澆愁，一醉方休，眼不見為凈。而賴絲聽后，斷然否認(rèn)在外偷情，說自己這樣敬夫教子還得不到丈夫的理解，不免傷心地痛哭起來。

后來經(jīng)過醫(yī)學(xué)專家、心理學(xué)家和偵探的綜合測驗后發(fā)現(xiàn)，原來賴絲患上夜游癥，她越是發(fā)現(xiàn)丈夫在外酗酒回來冷淡她，越是發(fā)病。那晚兒子的失蹤，是她在睡夢中起來夜游，走時將兒子抱在懷里，并在半路上將兒子遺失了。一只在產(chǎn)期喪子乳房發(fā)脹的母狼正巧路遇了小雷蒙，就將他叼去養(yǎng)了起來。

最后這次夢游，賴絲于幻覺中在夜鶯指點(diǎn)下，找到兒子，至于她是怎么在短時間內(nèi)走出十幾公里，又怎么爬上了七八米高的大樹避險，她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賴絲夢游救子的事跡在當(dāng)?shù)貓蠹?、電臺披露后，一時引起軒然大波。短時間內(nèi)賴絲家就被來訪者擠滿了。有國內(nèi)的，也有國外的。他們大都是來求證事情的真實(shí)性的，更有些好事者順著賴絲那天晚上走的路線重走了一遍，更是連呼奇跡。

選自《新聊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