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雨
2005年4月,中國農(nóng)業(yè)銀行貴州省分行女副行長李云以犯受賄罪、巨額財產(chǎn)來源不明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2年6個月;之前,她的頂頭上司——中國農(nóng)業(yè)銀行貴州省分行行長高繼文也因犯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具有戲劇性的是,副行長李云先前對行長高繼文的腐敗行為深惡痛絕,曾親自到北京農(nóng)總行狀告高繼文,條條罪狀經(jīng)查屬實,致使高繼文于2003年6月被貴州省人民檢察院以涉嫌受賄罪批準逮捕。可就在高繼文走進看守所,僅僅相隔10個月,李云自己也因涉嫌受賄于2004年4月被貴州省人民檢察院批準逮捕。更讓人好笑的是,這一對“冤家”在受賄手法上雖然誰也沒向誰請教過,但他們“掩耳盜鈴”式的受賄故事,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不做憨包膽小鬼且看他“精明人”受賄三保險
1998年8月,時任中國農(nóng)行湖南省分行副行長的高繼文終于如愿以償?shù)刈狭讼蛲丫玫牡谝话呀灰?。貴州省農(nóng)行前任行長退休了,經(jīng)農(nóng)行總行調(diào)遣,他走馬上任貴州省農(nóng)行行長之職。真是雙喜臨門,一上任就碰上省農(nóng)行綜合樓工程上馬。深諳基建工程項目“貓膩”的高繼文覺得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雖然前任班子已定下由“貴陽市二建司”獲得該工程的土建、內(nèi)外裝修、水電等施工項目,但要在其中發(fā)揮一下新行長的權(quán)力弄點自己的東西也并非難事。就是說,高繼文這新行長一上任就決心撈一把了,但怎么個撈法,怎么做個精明人,怎么個撈得滴水不漏而不被人察覺,這就要看撈的水平和藝術(shù)了。不敢撈是膽小鬼,撈了被人查出來是憨包。那些一個個憨包都栽了,俱往矣,數(shù)精明人物,還看我高某人今朝。
高繼文8月上任,9月開會聽取基建工作匯報,并定下了要把辦公樓建為智能型辦公樓的裝修方針。為了表示自己的廉政,防止基建中的腐敗,高繼文還成立了一個“省農(nóng)行基建辦”全權(quán)負責基建裝修工作。一切都是公開、公正、公平的,叫人看了無比的透明。其實,高繼文早在定裝修方針時就埋下了一個伏筆,根據(jù)高繼文的裝修方針,那個“市二建司”在某些項目上就有問題,但他不說,做出一種尊重前任領(lǐng)導班子集體決定的謙恭樣子,也就是說表現(xiàn)出一副民主而不專橫的領(lǐng)導作風,這樣,新到一地,很快就贏得了眾人的好評。當然,知心的話兒總要對人說,只是不遇哥們兒不開口罷了。
11月,高繼文回到原籍湖南,立即找到了先前在湖南省當副行長時認識的一位哥們兒,其人便是××省“華光集團”公司總經(jīng)理羅某某。高繼文主動向羅某某說:“我們貴州省農(nóng)行的綜合樓工程被當?shù)氐囊患夜局袠肆?,但是,我發(fā)現(xiàn)那家公司搞幕墻裝修工程的資質(zhì)不夠,你來不來?”“我也不夠呀。”“你到貴州,哪個曉得你不夠?你又不是想不出辦法?!币痪湓掽c醒了羅某某,天下有這等送上門的好生意,哪有不去之理?羅某某當即找到深圳一家有裝修貴州那種2000多萬幕墻資質(zhì)的“廣田公司”老板劉某某協(xié)商,由沒有資質(zhì)的羅某某向具有設計甲級、施工一級的“雙甲”資質(zhì)的廣田公司上繳5.13%的管理費,借用廣田公司名義去貴州承攬那工程。事情談妥后,羅某某把如何操作的全過程告訴了高繼文。高繼文在這方面真可謂老謀深算,他對羅某某說:“這事,我不直接出面,你自己去找北京農(nóng)總行的人給貴州省農(nóng)行的會計處長孫某某打招呼,由孫某某在會上幫忙推薦你。此外,我只和你發(fā)生聯(lián)系,不與廣田公司的劉老板發(fā)生關(guān)系?!眲e看就這幾句話,其含義可深。一般人認為,要那羅某某自己去找北京農(nóng)總行的人打招呼,豈不是為難羅某某?不,多年的往來,高繼文知道那羅某某和北京的人說得上話,人家也買他的賬。君有所不知,那羅某某可不是等閑人物,且不說羅某某自己本身是××省十大杰出青年、省政協(xié)委員、某大學客座教授等等,單是他那老爸在當?shù)氐娘@赫地位說出來也嚇你一跳:曾任過省紀委副書記、省委組織部長,眼下是省人大副主任。羅某某正是有這樣一種特殊地位,高繼文才主動把那塊肥肉給羅某某送上門去。和這樣的人合作,百分之百放心,就算有人想找麻煩,誰又敢把那羅某某怎樣?這是高繼文為自己掩耳盜鈴所上的第一道保險。有上邊的人打招呼,是別的人推薦,他高繼文只是聽取匯報然后裁決,你看,是不是滴水不漏?還有,高繼文說他只和羅某某聯(lián)系而不和廣田公司的劉老板發(fā)生關(guān)系,那是第二道保險,意即他只和羅某某“算賬”,不和劉老板有任何私下的秘密可言,他和劉老板是公開的“公事公辦”,這樣,以后即便出了事,劉老板也說不出他高某人半點的不是之處。
高繼文為了把清正廉潔的戲演得好上加好,在聽取了會計處長孫某某的推薦后,還煞有介事地要求基建辦對廣田公司的“雙甲”資質(zhì)進行認真考察,考察當然是沒有問題的。劉老板已經(jīng)為羅某某印制了“廣田公司副總經(jīng)理”的名片。于是,他就拍板了,“既然‘市建二司已中標,我們也不要推翻前屆領(lǐng)導的決定,幕墻裝修就由‘市建二司分包給有‘雙甲資質(zhì)的‘廣田公司,不必再搞什么競標了?!本瓦@樣,羅某某通過借用別人的牌子而得到了價值2500萬元的貴州省農(nóng)行幕墻裝修工程,狠狠地賺了一回。
如果說,高繼文僅僅這樣就心安理得地收受賄賂,那就太小看了高繼文,他還有第三道保險呢。事后,高繼文也沒向羅某某立即“要賬”。2000年,高繼文回到老家探親,羅某某要表示那意思,他帶著高繼文參觀他新開發(fā)的一個花園時,對高說:“你兒子也大了,你選一套房子,算我送給你”。也許是高繼文算了一下那套房子的價格,有點看不上眼,也許是他另有深謀遠慮,高繼文說,以后再說吧。這年年底,羅某某又到了貴陽,羅某某再次提出感謝的事,這次,羅某某似乎也意識到前次的不妥,一開口便說,送房子給你兒子確實不好,干脆給你100萬。高繼文這回笑了。但又說,我不能和你直接發(fā)生經(jīng)濟關(guān)系。這樣,你把那錢給我兄弟高繼武吧。過了片刻,高繼文又馬上改口道,那樣也不好,你不是在省城有工程嗎?叫高繼武與你搞個“合作”拿錢。“行,這主意好?!辈痪?,羅某某與他的另一個哥們兒商量好,讓高繼文的兄弟高繼武去他那哥們兒的工地上“做工”,美其名曰“管工程”,然后有理有據(jù)地領(lǐng)錢。高繼文聽后,覺得這下可謂萬無一失了,才定下那方案,打電話給他兄弟說:“有人要叫你去做事,你就去個幾天,給你多少錢,你就如數(shù)拿回來?!笔虑榈慕Y(jié)果是,斗大的字認不了一筐的高繼武去羅某某哥們兒的工地上睡了兩三天覺,100萬人民幣就抱回了家,當然那100萬絕不是羅某某那哥們兒的,而是羅某某支付的?!憧矗呃^文這個掩耳盜鈴的戲演得多么曲折而設計周密?
貪官之心度貪官之腹
對于高繼文這精明的掩耳盜鈴之術(shù),作為副行長的李云也并未看出破綻,她只是憑著自己的感覺認定高繼文在這里做了手腳,或者說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吧。但既然看不出破綻,李云又怎樣上京告狀呢?
其實,李云要告高繼文,并不是他痛恨高繼文的腐敗,而是她心里不平衡。李云比高繼文早一年當省級農(nóng)行副行長,無論講資歷,講業(yè)務,她都認為原行長退下來后,那行長的位置非她莫屬。高繼文什么背景?父母都是鄉(xiāng)下農(nóng)民;而自己的父母皆是當年和日本鬼子干過又和老蔣斗過的老革命;業(yè)務方面更是沒話可說,她甚至看不起高繼文那點業(yè)務能力??蔀槭裁雌褪歉呃^文上了呢?她早就想把高繼文趕走,卻苦于找不到高繼文的把柄。直到高繼文上任兩年過后,也即2000年,她終于抓住了高繼文的辮子。那就是1998年至2000年間,高繼文違規(guī)批準貸給“常青藤花園”房地產(chǎn)公司董事長廖平5300萬貸款項目。按規(guī)定,省農(nóng)行僅有4000萬的項目貸款權(quán)限。為什么要違反規(guī)定貸給那么多錢?沒得好處干嘛冒違規(guī)之險?于是,告狀的理由就出來了,“高繼文和企業(yè)主老板勾結(jié)緊密,從中受賄”;還有一條,雖然舉不出證據(jù),但告狀不需要證據(jù),那是組織去調(diào)查的事,那就是高繼文在省農(nóng)行綜合樓裝修上有受賄行為。不遠千里從他老家找來裝修老板,這是為什么?后來,經(jīng)檢察機關(guān)查明,李云狀告高繼文這兩條罪狀居然條條屬實。李云并未掌握高繼文的犯罪事實,卻為何一告一個準?
原來,李云在這兩方面和高繼文皆有共同之處。
先說那李云狀告高繼文與企業(yè)老板勾結(jié)緊密,從中受賄一事,李云自己何嘗不是如此?不錯,高繼文確與“常青藤花園”的開發(fā)商廖平關(guān)系密切,高繼文曾收受廖平人民幣5萬元、美金3000元,港元2萬元以及價值4萬港元的物品,并四次受廖平之請去香港進賭場,玩小姐等“忙得”不亦樂乎,從而違規(guī)貸給廖平5300萬的巨額貸款。而且,還變相收受廖平198.37萬元的賄賂。何為“變相賄賂”?廖平在得到高繼文批給的巨額貸款后,為感謝高繼文,便約高繼文炒股,說他有內(nèi)部消息,保證炒股準賺。高繼文被說得躍躍欲試,但苦于手中資金不多,廖平就承諾可以為高繼文提供所需炒股資金,若贏了錢是高的。高繼文連聲叫好。于是廖平就以高繼文弟弟高繼武的化名“張順”“張云”等名義,先后在貴州證券公司、國泰君安證券公司等證券公司投入1500萬元資金開了戶由高繼文炒股。不料,高繼文才炒了5個多月,就虧了198.37萬元,高繼文見大勢不好,趕忙收手,那虧了的198.37萬元就讓廖平給他貼上了。這不是變相受賄么?你道這高繼文為何敢和廖平這么大膽地來來往往?他就不怕以后出了事廖平把他給供出來?這高繼文其實比李云更諳熟官場之道,高繼文一來貴州,很快就摸清了貴州的官場行情,他知道那廖平和她母親劉某某(也是一個個體大老板)與省委書記劉方仁不是一般關(guān)系,那女老板要想做的事,書記劉方仁、副省長劉長貴都會給她盡力而為,人家既然是省委書記和副省長的鐵關(guān)系,那還有什么信不過?還有誰敢打他們的主意?于是也就把廖平當作了如羅某某一樣的“保險人物”,這就是高繼文在尋找“保險”合伙人時的尋找標準。
李云也在貸款問題上和高繼文一樣有著見不得人的勾當。那是早在高繼文還沒到貴州上任時,她就于1997年開始,利用她擔任省農(nóng)行直屬支行和省農(nóng)行副行長分管信貸的職務之便,在先后七次收受了天津美洲集團貴陽液化氣總公司老板黃高勝人民幣13萬元及美元3.8萬元后,就違規(guī)給予其發(fā)放了貸款16個億。她比高繼文膽子還大,所造成的損失也更大,至今尚有1.68億元的貸款逾期無法歸還。自己都是這樣吃了好處而給國家造成了損失,那高繼文肯定也是從中吃肥了。實事上,這兩人都因吃了誘餌而中了對方詐騙貸款的啞巴虧。
所以,凡是高繼文做文章的地方,李云自己也做過類似的文章,其中奧妙豈能瞞過李云?故此,李云所告便準確率極高。又比如,李云在裝修工程上撈的油水也不少,只是不及高繼文那樣上規(guī)模和檔次。高繼文是不搞則罷,一搞就是上百萬。而李云不過是一次三萬五萬。這當然取決于權(quán)力的大小。這一點,李云是再明白不過了,所以她一心想告倒高繼文。
李云從1997年任貴州省農(nóng)行直屬支行行長時起至案發(fā)前止,一有機會就要在裝修工程上搶抓機遇,只是畢竟那基建和裝修工程不比其他事兒年年月月都有,許多時候只是“千年等一回”,所以,這些年,李云所遇到的不過幾起,得到的好處也不過100多萬。想想自己一個副行長所遇到的一些小工程也收入可觀,那高繼文還會是傻子?這么一推理,李云心里就更不平衡了,要是自己是行長,那該是怎樣的情形?——哼!非告?zhèn)€水落石出不可。
后來,高繼文進了籠子,為了能立功贖罪,他想,自己尚且如此,那李云多年來一直分管信貸,且居然插手下邊的基建,不想鍋巴吃,你到灶背后轉(zhuǎn)什么?那違規(guī)貸款16個億給美洲液化公司,造成1.6億的呆賬無法收回,這里面沒有貓膩也有鬼。于是,心里也不由得按捺不住,也提起筆來寫下了“我要檢舉……”
年薪10萬樣樣有為何受賄也上癮
真是殺豬殺牛,各有各的殺法。李云在尋找“掩耳盜鈴”的合伙人上與高繼文不一樣,高繼文選擇的是那種有特殊和深厚背景者為合伙人,他認為那些人保險系數(shù)大,沒人敢動他們,也就為自己上了保險。而李云也想找到那樣的伙伴,但那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的,不是你想找那樣的人就有那么恰當?shù)娜?,因而,只能是根?jù)具體情況謹慎從事。這方面,她比較注意“信得過的交情”,比如,她和那包工頭張某的關(guān)系就是這樣。
實事求是地說,李云一開始也并不是一心想撈錢的人,按她自己的話說:“我年薪10萬,愛人是銀行學校的校長,父母都是南下老干,什么都不缺,我咋那么糊涂要去受賄?”開始,她是想幫一個苦孩子,心是好的。就是那個張某,鄉(xiāng)下的窮孩子,上海交大畢業(yè)后,自己在社會上找飯吃。因為和李云的弟弟是校友,和李云的弟弟關(guān)系不錯,也就成了李云家的???。李云在了解了張某的家境后,就有心想幫一下這個和她弟弟相好的苦孩子。在她任省農(nóng)行直屬支行行長時,就把支行營業(yè)大廳柜臺改造的17萬裝修工程拿給了張某做,當時壓根兒就沒想到要什么好處費。工程做下來,李云一看,還不錯。于是,接著就把所屬一個分理處35萬的裝修工程也交給了張某做,張某又做得讓李云很滿意。那時,張某是出于真心的感謝,于一個月白風清的夏夜,給李云送了3萬元人民幣去。李云也是真心的不收,但張某是一片真情,話也說得明白,既不是送錢求人辦事,也不存在工程質(zhì)量不好需要關(guān)照,完全是真誠的心意,要不是和行長的弟弟是校友和朋友,也不敢有此冒昧。李云一想,說的也是,再加上盛情難卻,也就只好領(lǐng)了那份情,且也收得心安理得,沒什么覺得有犯罪之感。
受賄常常和吸毒有驚人的相似,都是從那輕輕的一口開始,然后就上了癮。那人民幣揣在兜里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區(qū)區(qū)3萬元也能讓人心里甜滋滋的。到了當年年底,李云在單位里分到了一套房子。如果要一般裝修一下,也要花個六七萬。若要從自己兜里一下子拿出六七萬,還真有點心疼。李云不由得就想到了張某,張某很快將裝修的設計方案送給李云過目,李云很滿意,并告訴張某一個好消息,說省農(nóng)行在花溪的干部培訓中心要進行改造裝修,有900多萬的造價,到時會盡力幫他一把的。張某聽了自然心領(lǐng)神會,把個李云的新居裝修得盡善盡美,且沒收李云一分錢。這時,李云意識到這已是違紀或犯罪了,便假裝要給錢,讓張某核算一下造價和工價。張某于是就打了一張收到李云78598元家庭裝修費的收據(jù)給李云,以防萬一。李云拿到那張自己并未付錢的收據(jù),覺得此事實在是妙,房子裝修好了,自己未付分文,且還有一張付款的收據(jù),真是天衣無縫。這就和高繼文讓他弟弟去做工領(lǐng)那100萬一樣,有著掩耳盜鈴的異曲同工之妙。
事后,李云果然幫助張某承接了造價為920余萬元的省農(nóng)行花溪干部培訓中心裝修工程,她還給所屬的一些地、州、市分行、支行的領(lǐng)導打電話,使張某得以承接了黔西南州分行、興義市支行、黔南州分行等裝修工程。當這些工程一一完工后,張某也想到了要感謝恩人李行長,但又怕真?zhèn)€害了自己的大恩人,于是就向李云說:“李行長,你給了我這么大的幫助,我是一定要感謝你的。但,這錢我不忙拿給你,你也不敢用。等你以后退了休,我再一并給你。這樣大家都好。”應該說,那張某還是有些深謀遠慮。但此時的李云已然不是先前的李云了,一是出于對張某的放心,自己有恩于他,又是弟弟的朋友,這不是一般的關(guān)系;二是怕以后人家變心。于是說:“唉,現(xiàn)在的人呀,很難說的。夜長夢也多喲……”那張某不是傻子,聽出了是怕以后自己不認賬,于是,就不再說什么,每做完一個工程,就如數(shù)給李云送上一筆錢,前前后后共送了李云60多萬元人民幣。
李云還有一個“合作伙伴”叫趙某,是個女的。李云也為趙某促成了一些工程。趙某為感謝李云,也一次就送了李云10萬元人民幣。權(quán)力真是值錢,李云也不過是又給一個分行的領(lǐng)導打了個電話罷了,一個電話就值10萬元。為什么?也無非是自己在全省農(nóng)行分管信貸這個職位上罷了。李云收那趙某10萬元,是2001年春節(jié)的一天晚上。那時,李云已經(jīng)對收受類似的好處費有點兒津津樂道了。而她之所以敢于放心收下趙某的10萬元,也是因為她和趙某的交情不是一天兩天。那趙某的老公是省交通廳的,過去因為常和李云有貸款方面的業(yè)務往來,也可謂關(guān)系密切的老朋友老熟人了,且趙某那老公本身就是個特會搞歪門邪道之人,是公安至今仍追捕的在逃者,天知道他在貸款方面和李云有些什么勾當?這樣的老交情,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也是上了“保險”的,也就大膽地收了。且既已上癮,也就越收心里越覺甜了。
應該說,李云和高繼文在為自己的犯罪作“掩耳盜鈴”之術(shù)時都無不下了一番選擇功夫,也不能說都歸于失敗。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高繼文一來貴州上任就敢撈那100萬,難道先前在湖南就沒有這方面的“掩耳”之術(shù),就只有和羅某某這一次的勾當?而之所以沒有暴露出來,那就是他“掩耳”的成功;李云也是一個例子,檢察機關(guān)在搜查李云住宅時,發(fā)現(xiàn)她家擁有各種股票、國債等有價證券、存單,存款共計人民幣300余萬元,美元78500余元,除去她們家的合法收入和她的受賄以外,尚有100余萬元巨額財產(chǎn)來源不明。100多萬的來源不明不也包含了李云那些“掩耳”的成功之處嗎?
不過,正如古人云: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高繼文、李云縱然機關(guān)算盡,“盜鈴”多了,“掩耳”也不過是一時的自我陶醉罷了。直到東窗事發(fā),李云才恍然大悟,如瘋?cè)绨V,一再嘆息:“我咋這么糊涂?我年薪10萬,我什么都不缺,為什么要受賄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