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擊

李燕翔

下午上班時分，市區(qū)中心路口發(fā)生了一起車禍。一輛車牌號為０６６８８的轎車闖紅燈撞上了一個騎自行車上學的女孩。女孩被撞出十多米后摔在路旁，自行車被卷進了車輪下，轎車被迫停了下來。

瞬間發(fā)生的慘案把街口的人們驚呆了。一位身穿中山服、干部模樣的中年男子抱起滿臉血污的女孩跑進了附近的衛(wèi)生所；戴著金絲眼鏡的少婦掏出手機撥打了報案電話；街口擺攤兒的老年婦女上前從車里拽出了肇事司機，朝他那小白臉上“啪！啪！”兩記耳光?！靶“啄槨弊炖飮娭茪?，歪歪斜斜地靠在車門上開始耍賴。人群中有位戴墨鏡的男青年拉著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艱難地擠過來，拍著轎車沖“小白臉”厲聲責罵。“小白臉”猛地一甩長發(fā)：“別吵了，不就是賠幾個錢嗎！俺有的是錢……再不行找俺爸爸去吧?！痹捯魟偮?，剛才還激憤的人群紛紛向后退卻?！靶“啄槨背脵C將卡在車輪下的自行車搬開，朝眾人得意地打了個口哨，開車揚長而去。見轎車跑了，“墨鏡”跺著腳高喊：“截住他，別讓他跑掉……”身旁的“中山服”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喊了，早遠了，你沒看見車牌號嗎？”“啥牌號？”“中山服”嘆口氣說：“唉———車號是０６６８８，這是咱胡副市長的車，闖禍的是他的二小子……”

說話間，交警隊事故處理車趕到了。大個子交警向眾人敬了個禮后，開始詢問誰是目擊者?？蓡柫税胩煲矝]有一個人吱聲?！按髠€子”湊到“中山服”跟前：“你是目擊者吧，請問肇事車車牌號是多少？”“中山服”掃視了一遍圍觀的人群，吞吞吐吐地說：“……當時我只顧救人了，沒顧上看車號……”“你看清了嗎？”“大個子”轉問旁邊的“金絲眼鏡”，“金絲眼鏡”霎時粉臉漲紅：“我是近視眼，我的鏡片有４００度，怎能看清車號?芽”她指了指擺地攤的老婦說：“你問她吧，當時她離得最近。”“大個子”擠到老婦面前敬了個禮：“大娘，舉報肇事者是每位公民的義務，請您告訴我們肇事車的車牌號?！崩蠇D擺擺手說：“這么多年輕人都沒看清車號，我一個老年人老眼昏花怎么能看清楚？”“大個子”眉頭緊皺，正想轉身離開?！澳R”擠了過來高聲喊道：“我是目擊者！肇事車車牌號是０６６８８，司機是胡副市長的二小子！”“大個子”握了握“墨鏡”的手：“謝謝你，請你在事故登記單上簽上你的名字?！薄澳R”摘下墨鏡，拉出身后的小男孩說：“讓他替我簽吧。”“?。≡瓉砟闶敲と?！”圍觀的人們都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