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

1928年，牟宗三考入北京大學預科。在大學三年級時他遇到了熊十力，對于見到熊十力的情形，他回憶道：

不一會兒看見一位胡須飄飄、面帶病容、頭戴瓜皮帽，好像走方郎中的人。他在瑟瑟寒風中，剛解完小手走進來，那便是熊先生。

忽然，聽見老先生把桌子一拍，很嚴肅地說了起來：“當今之世，講晚周諸子，只有我熊某能講，其余都是混扯?！痹谧T位先生呵呵一笑，我當時耳目一振，心中想到，這先生的確不凡，直恁地不客氣，兇猛得很，我便注意起來，見他眼睛也瞪起來了，目光清而且銳，前額飽滿，口方大，顴骨端正，笑聲震屋宇，直從丹田發(fā)。清氣、奇氣、秀氣、逸氣，爽朗坦白。不無聊，能挑破沉悶。直對著那紛紛攘攘，卑陋塵凡，作獅子吼……

我在這里始見了一個真人，始嗅到了學問與生命的意味。

（芳芳摘自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生命的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