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沒有燈,只有一個火盆?;鹋枥锷l(fā)出微弱的光,讓人隱隱地看見屋里存放的糧食。此刻,女人坐在火盆邊,身體向火盆的上方傾斜著。男人坐在女人對面,目光中不時閃現(xiàn)出一種強烈的欲望。
“外面的雪大嗎?”男人問。
“嗯。”女人應(yīng)著,用一種只有自己可以聽見的聲音回答著男人,身子卻在男人的問話中不由得抖動了一下。女人最需要糧食。女人家里已經(jīng)沒有糧食了,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已經(jīng)吃完了,連賒借的豆餅也吃光了。女人想起了自己的男人,如果男人不去坐牢的話,生活能這樣艱難嗎?
男人還在看著女人,男人從女人進來后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女人。
“天這么冷,雪這么大,路上一定很滑很難走吧?”
“嗯?!芭藨?yīng)著,她知道,男人關(guān)心有男人的目的。她和男人并不熟,只見過三次。女人聽別人說這個男人很有權(quán),他可以從糧站弄出糧食來,并把糧食給他想給的人。
“糧食我已經(jīng)給你裝好了,一口袋面,一口袋米,夠不夠?”男人用手指了指離火盆不遠的兩個口袋說。
女人猛地抬起頭,眼珠一動不動地看著男人,女人看到男人的臉被火盆映得通紅。男人伸出手撫摸著女人的頭。女人沒有動,女人還沉浸在兩口袋糧食的激動中。男人的手從女人的頭上慢慢地滑下,停在女人的臉上,男人兩手捧著女人的臉,身體向女人慢慢靠近?;鹋枥锏幕鸷婵局腥撕团耍痴罩腥撕团嗽絹碓浇哪?。男人的呼吸開始變得短暫而急促,男人呼出的氣體也越來越多地噴灑在女人臉上。男人的臉越來越靠近女人的臉了,女人才突然從兩口袋糧食的激動中清醒過來,用力把男人的兩只手從自己的臉上扒下。
“怎么?!”男人對女人的舉動有些惱怒,也有些不解。女人站起身看著男人,口中不停地說:“不!不!”
男人也從火盆邊站了起來,問:“不,不什么?不要糧食了?”女人聽得出男人話中潛在的威脅,女人在來這兒的時候,其實已經(jīng)想到了男人要對她做些什么了??墒?,所有能借到糧食的地方她都借過了,女人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女人不能真的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被餓死呀!
男人的欲望被女人的拒絕膨脹起來。男人對女人說,你的丈夫現(xiàn)在坐牢了,你需要糧食,我是可以幫助你的。男人又說,沒有人敢在大白天把糧食弄出來的,被人發(fā)現(xiàn)了,也是要坐牢的。男人說完,就用一種垂涎欲滴的目光看著女人。
女人不知男人在想些什么,女人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女人的腳退到兩口袋糧食邊,女人的腳停下了。男人走過來,用兩手抓住女人的雙肩。男人說:“你真的不想要糧食了?”女人的淚從眼角流了下來,女人當(dāng)然想要糧食,不想要糧食,女人怎么會在這樣一個風(fēng)雪交加的夜晚跑到糧庫來?男人用雙手抱緊女人,用嘴在女人的頭上輕輕摩挲著。男人的手又伸過來,女人又猛地清醒了?!安弧2??!迸藫u著頭,兩手用力推著男人。男人的勁很大,女人推不開男人,男人更緊地抱著女人。男人說“不什么,來吧,干完事,你就可以把糧食拿回家了!”男人邊說邊把女人抱起,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向屋角的那張小床走去。女人更加瘋狂地反抗,她的兩只腳在胡亂地蹬踢中正好踹在男人的腰上,把男人踹倒在地。女人從床上爬起,摸索著跑向糧庫大門,女人打開門,跑了出去。
門外的風(fēng)雪更大了,天地間漸漸白了起來,也清晰起來。女人在落滿雪的路上奔跑著,女人在一種恐懼和憤怒中奔跑著。跑著跑著,女人就在風(fēng)雪中摔倒了,女人趴在雪地上痛哭起來。
漸漸地,女人的哭聲小了,女人也漸漸的理智了,女人又想起自己來糧庫的目的,想起自己的孩子,想起孩子那有氣無力的哭聲。我該怎么辦?
雪越下越大,它們一片一片地落在地上,世界變得一片潔白,在這白色的世界里,所有的骯臟的丑陋的都被雪覆蓋起來,讓人們看到的是那樣地美好,那樣地純潔,女人就在這樣的美好和純潔中,慢慢地站起來,轉(zhuǎn)過身朝著糧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