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妻子的圣誕禮物

在3號過道，瑪西婭滿懷希望地建議說，“買只小狗嗎？”

“狗屎，狗尿弄得滿地毯都是，還得帶它出去玩?！?在4號過道，她說，“那就買只可愛的小貓吧。它們受過訓練，不會到處便溺，而且不需要帶它們出去玩?！?/p>

“貓？鬼鬼祟祟的東西。我才不想養(yǎng)一只在家里。” 在7號過道，理查德在一個籠子前面停了下來：“小鳥，就送你只可愛的小鳥吧，瑪西婭。你說過你想要個小寵物的……你看，鳥兒呆在籠里，不會有什么麻煩的。而且它們還會說話。就如這籠子上面寫的：‘澳洲鸚鵡。露西婭和喬昆，夫妻鳥。會說話?！斘也坏貌患影?，工作到很晚的時候，它們可以做你的伴兒?！?理查德舉起手，招呼店里的伙計：“我們想買一只鳥。就是那只羽毛光鮮，帶黃色小點的。” “那是喬昆，”伙計說，“對不起，先生，但它們是一對交配了的鳥，只能一起出售。我們還有一些沒有配對的澳洲鸚鵡。你想看看嗎？” “它們會說話嗎？”

“還不會，但你可以很容易地教會它們。這對是老鳥了，它們必須成對出售。”

“我只想要一只鳥，不是兩只?！?/p>

“這樣把它們分開是不公平的。它們會非常痛苦，很可能再也不說一句話了?！?/p>

“讓我和你們的經(jīng)理談?！?/p>

這時，瑪西婭說話了，“理查德，求你了，咱們就把另一只也買下吧。我可不想要一只可憐兮兮的新寵物……或者你干脆把這想法徹底忘掉吧。我生日那天，你帶我出去吃飯就行?！?“看在上帝的份上，瑪西婭，你不能這樣說，它們不過是一些鳥罷了。”

瑪西婭嘆了口氣。理查德聽不得任何反對意見。 經(jīng)理的態(tài)度非常強硬：“首先，這是寵物世界的規(guī)則，我們必須為我們賣出的動物的幸福著想。而分開一對配對的澳洲鸚鵡對鳥兒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其次，經(jīng)理心里想，但是沒有說出來，“根本就不能允許你擁有任何有生命的東西。你這神經(jīng)?。　?/p>

“那好吧，”理查德讓步了，“我們就買兩只鳥?！?/p>

他們開車回家的路上，理查德笑著說，“明天我將在報紙上免費欄里登一則廣告：‘一只澳洲鸚鵡，會說話，40美元。這對鳥兒花了我們60美元。可以說，我是用了一個非常劃算的價錢給你買了份生日禮物。”

站在它們的新籠子里，像燕雀一樣唱起歌來。

“聽，它們在唱歌，”理查德說，“可愛的小東西。會說話的鳥兒。會說話！”

接著，喬昆在籠子里顯得很不安，它開始在籠里的水平桿上走動：來來回回地走著，小黑眼睛緊盯著理查德，它的鳥冠都直起來了。它堅決地保持著沉默。

瑪西婭說，“它是我的生日禮物，而且我想要兩只鳥，理查德。讓我擁有它們兩個吧?！?/p>

幾天后，理查德帶著一個新鳥籠回了家。他手伸進籠里，抓住露西婭，把它拉了出來。兩只鳥都刺耳地尖叫著，喬昆拍打著它的翅膀，緊抓住它那邊的籠子，看著露西婭在它的新籠子里亂跳。 “同事羅伊想為孩子買一件生日禮物。”理查德說?！八o了我40元買它，午休時間他出去買了一個新鳥籠。他現(xiàn)在就等在外面?！崩聿榈绿崞鹆搜b露西婭的鳥籠。

“你不能這么做，理查德，我不讓你這么做！”瑪西婭大聲說。

“閉嘴，瑪西婭。他已經(jīng)買了鳥籠，孩子的生日就是今天！”

她想去搶鳥籠，他打了她一拳。兩只鳥驚惶不安起來，分別在鳥籠里撲騰著。理查德又給了瑪西婭一拳，她跌跌撞撞，重重地摔在地上。

理查德拂袖而去。

瑪西婭哭了起來，坐在喬昆的旁邊：“哦，小寶貝。對不起。他要這么做，我也沒辦法?！?/p>

喬昆悶悶不樂地站在籠子角落的枝條上。爪子在樹枝上一松一緊。

“我會去給你找一面好鏡子，”瑪西婭哄著它說：“一面好鏡子和一些玩具?！?/p>

“走開。”喬昆說，這是它說的最后一句話。

喬昆的生活依然如故。白天，它靜靜地呆在籠子里?，斘鲖I下班回家，上樓時會和它說話。瑪西婭經(jīng)常和它說話。她把它從籠子里面放出來，它會站在她的肩上，一起看電視。后來，里查德很晚了才回來。喬昆鉆回鳥籠，瑪希婭下樓做飯。理查德上樓，坐在電視機前。喬昆死死地盯著他。

后來，事情發(fā)生了一些變化：瑪西婭把鳥籠搬到了它能看到電視的地方。她白天也把電視開著。喬昆喜歡看肥皂劇。

接著，又有了一些變化。理查德很晚回家，或者根本就不回家了。 瑪西婭坐在電視前，手里拿著玻璃杯，喬昆站在她的肩頭。她有時候會去睡覺，喬昆則自己鉆進籠子。

一天晚上，瑪西婭站起身。她伸出一根手指，喬昆站了上去：“過來，站到籠子頂上去，喬昆。我去廚房拿些東西。馬上就回來?！?/p>

喬昆聽見她喊了一聲。接著傳來砰砰砰的聲音。然后一片死寂。過了一會，它鉆回鳥籠。

它聽見門砰地關上。理查德回來了。

理查德上了樓，站在鳥籠旁邊，打電話：“圣誕節(jié)提前來了，安吉。那個婊子的脖子摔斷了。我會告訴他們我在上班?！?/p>

然后又打了個電話。

警察站在房間里，電視關了。喬昆看著他們，大聲叫起來，其中一個警察看了它一眼。

喬昆大聲且清晰地說：“不要這樣做，理查德。你打我，里查德……”接著喬昆尖叫道：“別推……別推。”尖叫聲一遍又一遍。

房間里的人都安靜下來。他們一起看著理查德。

“醫(yī)護人員說死者身上有瘀傷?！逼渲幸幻煺f。 “好像給911打電話有點晚?！绷硪幻煺f?！案舯卩従诱f她聽見汽車進來有段時間后才傳來尖叫聲?！?/p>

“那是我妻子的汽車。”理查德說：“那個老婊子是個聾子，她不喜歡我。”

喬昆又開口了：“我要告訴他們我在上班，安吉。”然后，再次傳來可怕的尖叫聲。

理查德朝鳥籠撲去，一個警察擋住了他。

“那只鳥在撒謊，”理查德說：“它恨我，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們不要相信一只鳥的話?！?/p>

“你能和我們一起去趟警察局嗎，先生？我們想了解你今晚在什么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