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仙
憑什么自己老跟自己較勁?因為不跟自己較勁,就覺得沒勁。
憑什么老拿別人說事兒?因為自己已經(jīng)沒事兒可說,別人的事兒說起來過癮。
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餓漢子根本就不理解飽漢子有多撐。
憑什么戀愛?憑什么結(jié)婚?憑什么要孩子?
人的一生,也就這三件大事兒,干嘛不堆到一塊兒給辦了?
憑什么不戀愛?憑什么不結(jié)婚?憑什么不要孩子?
這三件大事兒,我已連下兩城,等到準備要孩子的時候,我突然止住了。
憑什么要孩子?憑什么不要孩子?想來想去,我憑什么不讓祖國再多一個花朵?憑什么不讓東方再升起一顆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
生活,就是生下來,再活著。既然別人把你生下來,你憑什么就不生個別人出來?
憑什么我老浪跡天涯,你老呆在家?憑什么我還沒有家,你都找好了下家?
憑什么?
一生能讀多少書
李霽宇
一個人一生有多少時間做學問呢?這是個有趣的簡單算術(shù)題。算你活70歲罷,除去不懂事的孩提及垂垂老矣的時段,你只有60年,60年中謀生、生存、干活、打工,你只有30年,再除去生病、應酬、娛樂及種種非自愿的浪費,你最多有10年的時間讀書做學問,算起來一輩子滿打滿算也就是3000來天罷。好,不算新知識,不算現(xiàn)代層出不盡的新學問,再除去政治、經(jīng)濟、科技等學科,只講文史,有多少典籍、有多少古今中外的名著?這就是說你一天讀一本也讀不完,更不要說消化理解研究了。在閱讀、思索和融會貫通三者間,在時間的分配上起碼得三三分成,你一輩子能讀通精通多少書?按時間和精力,最多1000本到頭了。再說,能如達摩面壁9年的人世上有幾個?這個算法也許有人不同意,換一種算法求證。讀一本書要多少時間?認真讀一本書一般是3天左右,再加上做眉批、筆記、思考、消化、資訊整理、寫作或講演,起碼得3天,為生存的工作、家務、應酬、休整算三四天,這就是說10天能消化一本書。一年365天,10年是360本書。如果你還要搞運動,生病,上山下鄉(xiāng),當右派,冤假錯案一下,再關心國家大事、地球大事、時事新聞或足球之類的,一個人在一生中的讀書做學問的有效期最多是30年,算下來也就是1000本書到頭了。
這道算術(shù)題適用于專家。不是專家也就等而下之了。
我一個同學想設計飛機,于是上了北京航空學院,畢業(yè)后分配搞科研,卻只是研究飛機輪胎上的花紋而已。他一輩子就干這個。這就是專家的概念。在社科中,只算文史,這門學問中,再縮小些,到文學罷,外國有數(shù)的經(jīng)典名著約200本,中國古典的名著算100本,近代的代表作粗算100本,現(xiàn)代的作品算零頭吧,100本,有關的資料算100本,閑書雜書算100本,加上報紙、時事、廣告、電影電視和新翻譯出版的新書,比如諾貝爾獎得主的書,這就夠1000本了,如果你還要寫,你基本上沒有時間了。(反過來你要寫作,你就沒有讀的時間。)何況有的書讓你絞盡腦汁,比如《資本論》,比如《約翰·克里斯朵夫》,比如《人間喜劇》。
因此,我從來不相信作家們讀過多少書,就算吳宓、錢鐘書、沈從文這些大家們,那時不過四五十歲,有多少讀書做學問的時間(還得扣出挨整、不作為的無奈時間)。問題是更年輕的后人,總是大言不慚地說自己博覽群書,都裝出一副飽學之士的樣兒,我真的不信。大多的旁征博引不外是翻書抄書,大多的知識都是一知半解。我相信才氣,但不迷信學問。凡是故意說些高深的話的人,凡是動輒引經(jīng)據(jù)典的人,凡是不時引用什么名人的話的人,我都打問號。就如引用馬克思的話的人大多未必讀過《資本論》一樣。
世界太大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候我都是一問三不知。我想這才是正常的。
(呂麗妮摘自《作家文摘》)
用冰冷表現(xiàn)潔白
李敖
二十五年沒見過雪,這次久別重逢,你的感覺自然是深刻動人的。你說“假如人的品德能像雪那樣潔白,心地不像雪那么冰冷該有多好”,但你有沒有注意到,有些潔白,卻只用冰冷來表現(xiàn)?
一般情的標準是人情之常的標準,生離死別,送往迎來,待人接物等等無不在人情之常標準上朝前滑,大家也照例辦事,不以為異。但有極少的一些人,他們的表現(xiàn)卻好像不近人情的,冰冷的:有的人好朋友死了,他只三號而出(奏失);有的人太太死了,他卻鼓盆而歌(莊周);有的人獨生子少小離家到外埠求學,臨走時一滴眼淚都不掉(胡適母親)。
有個小男孩,跟他爺爺感情最好。一天爺爺死了,在開追悼會的時候,他卻沒有參加,獨自一個,跑到常跟爺爺釣魚的地方,流連了一下午。參加追悼會是人情之常;但不參加,卻是用冰冷表現(xiàn)了另一種方式。
有個公認的偉人(林肯),跟他父親鬧別扭。他寄錢給父親養(yǎng)老,卻不肯回去看看。父親臨死前,他也不肯,他說:“我們再見面痛苦多于快樂?!彼狼耙娮詈笠幻?,是人情之常;但不見面,卻是用冰冷表現(xiàn)了另一種方式。
雪的表面很冰冷,但雪化成溪、匯成河,作用就非常明顯了。但人們總怪雪冰冷,雪卻不解釋,它只用潔白答復了一切。
(流水摘自《李敖文集》)
相約無期
易 敏
旅居歐洲一年有余,回國后發(fā)現(xiàn)親朋故友竟不翼而飛。翻開電話本,曾經(jīng)熟悉的號碼要不變成了忙音,要不就是“很抱歉,您撥的號碼是空號”。人呢?這一閃念,已覺寒從膽邊生。
人當然還在,偶爾也有聯(lián)絡,怎奈生活境遇迥異,豈是片言只語了得?悲也罷,喜也罷,不再分享。
留守的也不少。偶爾撥通幾個電話,互致問候,然后大家都異口同聲地囑咐:有事打手機。原來每個人都在生存場上拼殺,有的在贏,有的在輸,卻沒人肯停下來。
終于有一天,一位舊友掛來電話。親熱攀談間,忽聽她一聲驚叫:“不好!漲啦!”隨即匆忙收線,說上午進少了,補了倉再打過來,之后卻音訊杳無。
我有位大學同窗、閨中密友,雖同住相鄰兩個城區(qū),卻數(shù)年未曾謀面,其間各自經(jīng)歷了懷孕、生產(chǎn)、養(yǎng)兒育女。近來每次通話,總被孩子的哭鬧聲打斷?!斑@樣吧?!彼笄薪ㄗh,“其實咱倆離天壇都不遠,找個周末,帶上孩子,上那兒碰頭如何?進園后以手機聯(lián)絡!”這倒是一個實用性的計劃:能充分利用時間,兼顧親情與友情,可惜至今尚未實施:不是她太忙,就是我不湊巧。
不知又過了多久,幾位青春時代的老友終于得以相會,地點在建國門一帶酒吧。見面后迫不及待地互問:這些年怎么樣?所答皆是飲食男女、忙碌生涯。被問及回國感受,我說在國外找不到人說話,回國了還找不到。
不料如此肺腑之言卻遭到他們的一致討伐:“就說你吧,你!為了今天的聚會,我們一共給你打了28個電話,歷時兩月有余 ……”
(張強摘自《家庭百科報》)
你屬于哪種氣候?
生活在熱帶地區(qū)的人,為了躲避酷暑,在室外活動的時間比較多,所以那里人的性格暴躁易發(fā)怒。
居住在寒冷地帶的人,因為室外活動不多,大部分時間在一個不太大的空間里與別人朝夕相處,養(yǎng)成了能控制自己情緒,具有較強的耐心和忍耐力的性格。比如生活在北極圈內(nèi)的愛斯基摩人,被人稱為世界上“永不發(fā)怒的人”。
居住在溫暖宜人的水鄉(xiāng)的人們,因為海濱氣候濕潤,風景秀麗,萬物生機盎然,所以,人們往往對周圍事物很敏感,比較多情善感,也很機智敏捷。
山區(qū)居民,因為山高地廣,人煙稀少,開門見山,長久生活在這種環(huán)境中,便養(yǎng)成了說話聲音宏亮,商量事情直爽,對人誠實的性格。
生活在廣闊草原上的牧民,因為草原茫茫,交通不便,氣候惡劣,風沙很大,所以,他們常常騎馬奔馳,盡情地舒展自己,性格豪放直爽,熱情好客。
然而,長期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們,高樓大廈林立,工礦企業(yè)眾多,溫度較高,降水較少,空氣不清新通暢,這種憋悶的氣候常使城市人形成了孤僻憂郁的性格。
(席輝摘自《中國公眾科技網(wǎng)》)
分類和偷懶
勞 樂
我一直特別討厭被人歸類。這也是因為我在上中學時曾遇到過一件很荒唐的事。
那天我們年級在上課間操時的確太鬧了一點,于是體育老師把我們?nèi)w留下來訓話。訓到一半時上課鈴響了,把整個年級扣下來不讓上課似乎不像話,所以體育老師就想了一個辦法。她讓有海外關系的人舉手,把他們先放走了,說是為了不影響“與海外友人的關系”。然后又讓屬虎的人舉手,接著認定正是我們的屬相使我們鬧得無法無天。
上大學后我參加了一個心理學小組。在一次活動中,老師講了西方自古以來就流傳的人的4種氣質(zhì)類型:多血質(zhì)、粘液質(zhì)、膽汁質(zhì)和憂郁質(zhì)。它們代表的是你到底是愛想入非非、沉穩(wěn)、沖動還是郁郁寡歡。講完后老師讓我們給自己做測試,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不是憂郁質(zhì),其他3種都是。
工作后我在單位碰到了一個信奉“血型論”的同事,他相信人的一切問題都可以用血型來解釋。他的重大發(fā)現(xiàn)之一是:我們單位之所以風格保守,是因為A型血的人太多。這種血型的人據(jù)說很固執(zhí)。B型血的人據(jù)說很開朗,但我也遇到過一個自稱很憂郁的B型血的家伙。我所了解的血型理論只有一點與他相符,B型血的人總喜歡說“不”,但內(nèi)心里未必反對你的意見;那個人正是這么一個愛找茬的家伙。
我自己更傾向于相信西方的12星座。這可能是因為我遇到過一件用星相學很能解釋得通的事情。當“星座學說”用在某個人身上不太靈時,我會把血型、屬相、天象等因素全都歸進去。我知道這很荒唐,不過,作為一個天蜴座的人,我有理由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感興趣;作為一個A型血的人,我有權(quán)利固執(zhí)己見;作為一個屬虎的人,我有精力不被這些東西真的搞得神魂顛倒。
說到這里,似乎又回到了當年那位體育老師的路上。確實,“這些分類是無可奈何時的一種偷懶的方法”。就個人而言,我對待這些東西的態(tài)度和對待天氣預報的態(tài)度一樣。穿錯了衣服時,我通常只會罵為什么天氣不像天氣預報中說的那樣。因為我很清楚,如果一氣之下把氣象臺砸了,以后真到需要的時候就不會再有人給我報告天氣。
(席峰摘自《中外期刊文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