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正文不想把這件事帶進墳墓
“克什米爾公主號”空難過去已經(jīng)47年了。最近,參與策劃這一事件的谷正文在臺發(fā)表談話,證實這一空難事件確系當年國民黨特務機關為暗殺周恩來所為。
1955年4月18日至24日,第一次亞非會議在印度尼西亞首都萬隆舉行。這是第一次由廣大發(fā)展中國家自行召開的大型國際會議,我國政府為了廣交朋友,擴大國際影響,樹立新中國的良好形象,決定派出以周恩來為團長的代表團應邀出席大會,并租用印度航空公司的“克什米爾公主號”客機,取道香港前往萬隆。
4月11日上午,“克什米爾公主號”準時到達北京接載中國代表團人員。12時15分,“克什米爾公主號”從香港啟德機場起飛途經(jīng)雅加達轉赴印尼首都萬隆。下午6時30分,在飛越北婆羅洲沙撈越以北100海里的上空時,突然從行李艙傳來一聲巨響,飛機爆炸起火燃燒,像一團火球墜入海中。機上3名中國政府代表團工作人員、5名中國記者和1名越南代表團工作人員、1名波蘭記者、1名奧地利記者以及機組其余人員全部遇難,只有3名印尼航空機組人員在海上漂流幾個鐘頭后,奇跡般地獲救。此時距雅加達約有1小時30分鐘的航程。
周恩來總理因臨時赴緬甸訪問改變行程沒有乘這架飛機,才得以幸免于難。
事件發(fā)生后,舉世為之震驚,各國輿論嘩然。4月12日,我國外交部發(fā)表聲明,指出這決不是一般的飛機失事,而是臺灣特務機關在美國的支持下蓄意制造的謀殺,要求英國政府和香港英國當局徹底追查,盡快破案,將特務分子逮捕法辦,并向香港方面提供了一些重要線索。而臺灣的國民黨則極力否認,加上香港當局沒有抓獲“兇手”,所以,47年來,這件暗殺周總理空難事件的“真相”,一直是海峽兩岸的歷史懸案。
最近,當年任職臺灣保密局偵防組組長并參與策劃之事的谷正文,終于站出來打破“沉默”,坦承是國民黨主謀放的炸彈,他說,參與此事的趙斌丞和陳鴻舉兩人已經(jīng)過世,如今他說出事情真相,臺灣官方一定會覺得某種程度的難堪,甚至攻擊他瘋言瘋語不足為信。不過谷正文還是要說:“從世界各國的歷史來看,類似這種政治謀殺事件多得不勝枚舉,事實就是事實,我不想將這件事帶進墳墓。”
50萬港幣收買了清潔工
1955年亞非會議召開前夕,臺灣特務組織獲悉周恩來總理將率中國代表團包租印度航空公司“克什米爾公主號”由香港飛往萬隆開會,認為專機在香港加油短暫停留期間,是暗殺周恩來總理的絕好時機,于是決定趁此炸機。執(zhí)行這次暗殺行動的,一個叫趙斌丞,是臺灣保密局敵后部署組組長,此人沉默寡言,工于心機,是戴笠得意的學生之一;另一個是組員叫陳鴻舉,兩人都是臺灣派往香港從事顛覆的特務。
趙、陳兩人進行了密謀,制訂了暗殺計劃,即:潛到“克什米爾公主號”飛機安放定時炸彈,時間一到,炸彈在空中爆炸,飛機和乘客都被炸得灰飛煙滅,同時犯罪證據(jù)也將被炸毀,即使大陸懷疑是臺灣干的也毫無辦法。為確保暗殺計劃執(zhí)行成功,兩人認為關鍵是要找到一個可靠的放炸彈的人,這個人既能接近飛機,又不會引起人的注意。趙、陳兩人在機場勘察一陣后,終于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小鄭。
小鄭是香港人,本名叫周駒,是香港啟德機場的清潔工,20來歲,單身,有個嗜賭如命的父親。周駒個子瘦小,長相普通,在機場打掃清潔衛(wèi)生,有條件接受飛機,鮮少引人注意,趙、陳兩人比較滿意。
趙、陳兩人找到周駒,威逼利誘雙管齊下,許諾只要把炸彈放上飛機就給周50萬港幣。周駒在重賞之下,接下了暗殺周恩來總理的罪惡勾當。
趙斌丞與陳鴻舉安排妥當后,特地從香港趕回臺灣,向保密局局長毛人鳳口頭作了匯報。毛人鳳一聽,覺得計劃可行,事成可以立一大功,就同意了。當時趙、陳兩人怕獎賞金額過高,遭毛反對,不敢向毛人鳳提起50萬港幣酬金的事,沒有辦法,只好央請有“地下局長”之稱的谷正文出馬為50萬港幣游說。
谷正文時任保密局偵防組組長,聽了計劃之后立表贊成,他認為暗殺中共領導人物,本來就是特務的工作,況且暗殺計劃天衣無縫,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事成還可借此給香港政府施加點壓力,因為在此之前,香港對臺灣特務不太客氣,抓到就判重刑。
谷正文建議趙、陳兩人最好前一天就帶周駒住在旅館,并將他的父親扣作人質,免得周駒臨陣退縮,壞了整個計劃。
4月10日,趙、陳兩人從臺灣帶著50萬港幣利用貨船偷渡至香港,與周駒住進旅館,將現(xiàn)金交給周駒的父親保管,當晚,除了交給周駒炸藥外,同時還教會他如何使用,并就暗殺計劃細節(jié)反復進行了演練。
炸彈藏在牙膏中混上飛機
4月11日,周駒跟往常一樣去機場上班,攜帶臺灣特務交給他的炸彈順利通過例行檢查。
他帶的炸彈叫做TNT,是一種高科技的產(chǎn)品,一直由美國中情局提供臺灣情報網(wǎng)使用。為應付機場的安檢,炸彈特別做成牙膏模樣,由于機場允許工作人員攜帶簡易的盥洗用具。因此,周駒帶炸彈通過安檢時,沒有被查出來。
4月11日早晨,周駒負責3架飛機的清潔工作,其中就有中國代表團乘坐的來香港加油做短暫停留的“克什米爾公主號”,他內(nèi)心十分緊張,但表面上卻神色自若地跟著一組工作人員進出,在打掃“克什米爾公主號”機艙時,他鉆進行李艙安裝了定時炸彈,然后神不知鬼不覺地躲到飛虎將軍陳納德停在香港的民用客機內(nèi)。其實周駒在與臺灣特務商量退路時,就提出躲在陳納德飛機的機輪間,因為一般人不會想到那么狹小的空間能藏人,而且這架飛機經(jīng)常來往于港、臺間,是最方便不過的了。
當天上午,陳納德的飛機從啟德機場起飛降落在臺灣松山機場,飛機停穩(wěn)后,周駒突然從飛機上跳了下來,引起一陣騷動。保安司令部設在機場聯(lián)合檢查處有一位姓趙的上校,抓住周駒,以為來了一個“偷渡客”,一通電話打到保安司令部。
谷正文獲知是周駒提前到了,來不及吃中飯,立刻帶了兩人坐吉普車趕到機場接人。到機場時,姓趙的上校不讓谷正文帶走周駒,吵嚷著從飛機上“跳”下來屬違法,一定要嚴辦。
谷正文擔心不明就里的趙上校吵鬧不休驚動媒體,因為“克什米爾公主號”尚未起飛,周駒絕對不能曝光,不得已,谷正文只好板下臉孔,說是“老先生親自交辦的”,如果消息見報,一切后果自行負責。后來這位趙姓上校,還是因為這件事被免了職。
谷正文從機場接回周駒后,將他帶到延平南路有“南開大學”之稱的南所,讓他洗澡吃中飯,休息一下。
當時,蔣介石并不知道保密局炸機的舉動,事件發(fā)生的第二天,毛人鳳才向蔣介石報告,并對周恩來幸免于難深表遺憾,蔣介石聽完后,非但沒生氣,還褒獎有嘉,覺得給大陸一個“下馬威”,挫挫士氣,沒有什么不好,因此簽下9000元美金,犒賞有功人員。
事件發(fā)生后,臺灣媒體一反常態(tài),對這起重要新聞,三家晚報均以不太顯著的版面處理,《中央日報》第二天更是只字未提,直到第三天才在第二版以不到50字的內(nèi)容交代了事。
雖然臺灣當局始終低調處理這件空難,不過由于罹難人員包括幾個國家,在國際輿論及我國政府的壓力下,為求破案,香港政府曾雷厲風行展開一連串調查審問,查出系周駒所為,但兇手已不知去向,后來其父在案情曝光后由臺灣特務安排偷渡到臺灣,父子倆改名換姓,至今仍逍遙法外。由于兇手沒有歸案,案情的來龍去脈仍是個懸案。
大陸事前曾得到確切情報
周恩來總理為什么不在飛機上?大陸怎么知道臺灣參與了此次炸機事件?而且判斷如此正確?臺灣情報系統(tǒng)對此一直迷惑不解。
其實,早在4月3日,公安部長羅瑞卿就接到廣東省公安廳的密報,稱國民黨特務機關已獲悉我代表團的行蹤,可能采取行動。9日晚,傳來進一步的詳細情報:國民黨特務將破壞代表團所乘飛機,并備有定時炸彈。消息報到云南昆明,周總理立即發(fā)出指示,要求通過外交渠道向英國政府進行交涉。
4月9日晚,新華社香港分社將這一情況正式通知港英當局。10日上午9時30分,外交部歐非司副司長張越緊急約見英國駐華代辦處參贊艾惕恩,請他轉告香港當局注意國民黨特務機關的動向。11日凌晨1時30分和上午10時,新華社香港分社又兩次約見印度航空公司駐香港分公司經(jīng)理,向他通報了有關情況。該經(jīng)理表示一定采取安全措施,嚴加防范,不讓任何外人接近飛機,就連上食品、加油、押運行李等工作都一律由公司派人負責。
周總理原定也乘座這架飛機,后因緬甸總理吳努和印度總理尼赫魯邀請他到緬甸商議會議期間的有關協(xié)作事宜,臨時決定改乘專機從昆明經(jīng)仰光飛萬隆,而代表團的其他工作人員、記者和三位國際友人,仍按原定計劃乘“克什米爾公主號”于4月11日經(jīng)香港飛萬隆。
周總理能逃過此劫,一方面是因為接到緬甸和印尼總理的邀約,臨時改變了行程;另一方面也得益于我公安機關提前獲悉了國民黨特務機關的暗殺陰謀?!?/p>
(唐德全薦自《精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