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
又接手了一個亂班,我心里夠窩火的。聽說這個班的孩子一個比一個“油”,什么說臟話、打架、偷東西……幾乎無“惡”不做,老師們都很頭疼。這不,我剛上任20多天,就有人捅婁子:一個學生居然在課堂上讓一位代課老師滾出去。簡直反了!我真想狠狠揍他一頓,可多年的工作經(jīng)驗告訴我,這樣簡單粗暴地處理問題是不行的。我強壓怒火,決定先請他的家長來談談。
學生家長滿臉愧疚地來找我,我們邊走邊聊。突然,一陣鉆心的疼痛從小腹傳來。最初我沒在意,可疼痛越來越厲害,仿佛被利刃穿刺一般,疼得我彎下腰呻吟起來。學生家長見狀,急忙找人把我送進醫(yī)院。
經(jīng)過診治,我需要住院。我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望著白里泛黃的墻壁發(fā)呆:平時忙碌慣了的我,這么安靜地躺著,孤獨感就像魔影一樣飛速占據(jù)了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有些煩惱。不過也好,可以暫時不管那幫搗蛋鬼了。這么想著,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李老師,李老師!”好像有人在耳邊輕輕喚我。我睜眼一看,4個小家伙挨在我的床邊,最前面的是上課愛吃零食的陳月,她手里提著一個裝了3個蘋果的塑料袋,一雙機靈的大眼睛正關切地盯著我。她身后的那一個勁兒搓著衣角的姑娘,是平時見了生人就臉紅的山瑚。緊攥著陳月手的高個子女孩,是考試總不及格的王平,她看了我一眼,趕緊低下頭去。一向勤快的周小芳正細心地理著我的被子。
見我醒來,她們一下子圍過來,嘰嘰喳喳地爭著和我說話:
“李老師,您怎么了?”
“李老師,您還疼嗎?”
“其他人去買東西了,等一會兒”就過來!”
正說著,門被輕輕推開了,涌進來一大群孩子。有的提著一大袋奶粉,有的拎著水果。走在前面的班長捧著一個小花籃,她走上前來用清脆的聲音說:
“老師,這是我們?nèi)嗤瑢W的心”意,祝您早日康復!”
我感激地點點頭。
孩子們中間一陣騷動。接著,我看到了那張熟悉的、淘氣的那個剛剛闖禍的小家伙。平時一蹦三丈遠的他,在同學的推搡下慢慢挪到我的面前,小臉憋得通紅,半天才吐出幾個字:“李一李老師,對一對不起!”他抽出背在身后的雙手,把一束散發(fā)著清香的紅黃相間的康乃馨,擺在了我的枕邊。
我驚喜地坐直身子,接過花輕輕嗅著。內(nèi)心所有的怨氣都消了,我嗔笑著拍著他的頭:“你這個淘氣包!”他羞澀地笑了,大家都笑了。
沉悶的病房熱鬧起來,就像一群歡叫著的鳥兒,突然落在了寂靜的樹林里。
從孩子們的談話中得知,買東西的錢是他們自發(fā)湊起來的,為了買這束康乃馨,小家伙下課后跑了很遠的路,錢不夠,講了半天價兒才買回來。多么可愛的孩子啊!這些家庭并不富裕的農(nóng)村孩子,平時并沒有多少零花錢,卻買來這么珍貴的禮物給我。
望著他們,我的思緒飄飛了:生了病的人,有了充滿愛心的呵護,可以早日康復。那么,犯了錯誤的孩子,該怎樣使他們健康成長呢?孩子們愛老師,而老師,又有什么理由吝嗇那本該給予孩子們的愛呢?
出院那天,全班52個孩子都來了,笑盈盈地簇擁著我。那一張張燦如春花的臉,正如52朵美麗的康乃馨,動人嬌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