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師逃命

●王輝/文●大偉/圖

蝴蝶迷和鄭三炮暗中勾搭上以后，他倆自以為做得人不知鬼不覺，膽子越來越大。

這天，許大馬棒要帶土匪下山搶糧，留蝴蝶迷在山上。蝴蝶迷暗中沖鄭三炮一使眼色，鄭三炮明白了，走到半路就蹲在地上，捂著肚子一個勁叫喚。許大馬棒踢了他一腳，問道：“咋了煛敝Ｈ炮皺著眉頭說：“肚子疼?！痹S大馬棒罵道：“真是個廢物，用著你了，你就來事了。滾回去吧牎敝Ｈ炮正等著許大馬棒這句話，連忙謝過他，捂著肚子鉆進林子里假裝解手。等許大馬棒領(lǐng)著土匪走遠了，看看左右沒人，像兔子似的撒腿就往回跑。

蝴蝶迷正等得著急，見鄭三炮回來了，浪笑一聲，撲進了他的懷里。誰知就在這時，門“吱呀”一響，一個人端著酒菜進來了，看見這個場面嚇了一跳，酒菜也沒敢放，轉(zhuǎn)身就要走。蝴蝶迷聽見門響，抬頭一看被人撞上了，心中一驚，猛地一把推開鄭三炮，沖著這人大聲吼道：“你給我站住牎

來人姓欒，是奶頭山的廚子，他聞聲一哆嗦，立刻站住了。蝴蝶迷一伸手，摘下掛在墻上的槍就要斃了他。鄭三炮忙攔住蝴蝶迷，使了個眼色，對欒廚子說：“老欒，你把酒菜端過來吧?！睓鑿N子哆嗦著，轉(zhuǎn)身把酒菜端進來放在桌子上，站在了一邊等候發(fā)落。鄭三炮一臉殺氣地問道：“老欒，你看見啥了煛辮锍子說：“鄭爺，我啥也沒看見?！焙赃@張嘴剛想要說什么，鄭三炮忙又沖她一擺手，對欒廚子說：“那好，你忙你的去吧?！?/p>

欒廚子一走，蝴蝶迷埋怨鄭三炮說：“你這是干啥，咋不把他做了煛敝Ｈ炮說：“你家老頭子最看中他的手藝，才強把他綁到山上入了伙。把他做了，你家老頭子回來，見無緣無故死了個廚子，還不懷疑咱倆有事煛焙蝶迷說：“那咋辦，留著他早晚是個禍害。”鄭三炮說：“我看一時半會兒，這家伙還不敢把咱倆賣了，等以后找個機會再想法把他干掉牎焙蝶迷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從這以后，蝴蝶迷吃不好睡不好，常常在夢中驚醒。這天，蝴蝶迷找到鄭三炮說：“三炮，我等不及了，不把欒廚子干掉，我這心里踏實不了?！编嵢谡f：“找不到機會下手哇牎焙蝶迷說：“實在不行，咱們在欒廚子做的菜里偷偷放上些巴豆，讓老鬼吃了拉稀，然后就說欒廚子想害他?！编嵢谡f：“不行，欒廚子急了，還不把咱的事給抖摟出來煛焙蝶迷煩躁地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辦，得快點想個法子呀牎敝Ｈ炮說：“再等等，早晚有機會下手?！?/p>

蝴蝶迷回到住處，小爐匠欒平來送信說：解放軍過幾天就要開過來了，侯專員傳話讓各山頭的弟兄們都堅持住，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侯專員夫婦為了給弟兄們打氣，過兩天要到奶頭山來。蝴蝶迷一聽，覺得這是干掉欒廚子的好機會，神采飛揚地說：“好，到時奶頭山一定盛情款待牎

第二天，蝴蝶迷就在山上張羅開了，她當著許大馬棒的面找來欒廚子，叉著腰說：“老欒，侯專員夫婦對奶頭山滿不滿意，關(guān)系到山上今后的前途，我可全靠你了。你要是給我辦砸鍋了，可別怪姑奶奶不客氣牎斃澩舐戇粼諞槐嘸蝴蝶迷對這事如此重視，知道她這是想討好侯專員，為他將來升官發(fā)財打鋪墊，心里暗暗高興，也板著臉吩咐了欒廚子幾句。

欒廚子自從撞見蝴蝶迷和鄭三炮鬼混以后，處處加著小心，他知道蝴蝶迷和鄭三炮心狠手辣，絕不會放過他。只不過現(xiàn)在沒茬兒，找著茬兒他就沒命了，要再不早點離開奶頭山，早晚是刀下鬼，他時刻都準備著逃下山去呢。聽了蝴蝶迷的話，他連連點頭答應(yīng)說：“夫人放心，我一定盡全力，保準讓侯專員侯夫人滿意?！闭f完，彎著腰走了。

蝴蝶迷看著欒廚子的背影心里笑了。前段時間，許大馬棒想當剿共司令，派蝴蝶迷帶人給侯專員送過禮，蝴蝶迷在侯專員家住過幾天，最了解他和他老婆難侍候，尤其在吃喝上，侯專員口淡，他老婆口重，在家都是單開伙，各吃各的。欒廚子雖說手藝好，可侯專員夫婦太難侍候了，有一個侍候不高興了，她就一拍桌子，叫鄭三炮去廚房，趁機把欒廚子給宰了。

兩天后，侯專員夫婦果然來到了奶頭山。蝴蝶迷暗中找到鄭三炮，把自己的主意說了，交待鄭三炮說：“三炮，這回就看你的啦。”蝴蝶迷咬了咬牙又說，“不宰了他，老娘我心里堵得慌，你別怕，出了事我擔著?！编嵢谂逻^啥，惡狠狠地點了點頭。

侯專員夫婦上了山，煞有介事地向奶頭山的土匪大講了一通反共復(fù)國，天到晌午，由許大馬棒和蝴蝶迷陪著來到了大廳。酒桌上已經(jīng)擺了好幾道菜，蝴蝶迷沒事人一樣坐在下首，心里暗暗得意，侍候侯專員這兩個人，除非單開灶，不然肯定摁倒葫蘆起了瓢，總有一個不滿意?？墒堑攘税胩欤B湯都上來了，侯專員兩口子居然沒一個說菜做的口味不合適，蝴蝶迷心說：這菜做得有咸有淡不說了，可湯盛在一個碗里，總不能全合了他們的口味吧。她試探著問道：“侯專員，侯夫人，今兒個這湯是特意為你們二位準備的，你們看合不合口味煛焙鈄ㄔ幣渙臣笑說：“不錯，口味正合適?！焙孕闹幸幌玻缓昂?，那個準喊砸鍋，不由

雙眉一揚，扭過頭瞅著侯夫人。誰知侯夫人嘗了一口湯，一揚手中的羹匙說：“今兒個的湯蠻不錯，正合我的口味，想不到你們奶頭山有這么好的廚師?！痹S大馬棒在一旁得意地哈哈大笑，站在一旁的欒廚子見侯專員夫婦夸獎他，立即說：“多謝專員和夫人夸贊，侯夫人喜歡小人做的菜，小人愿為侯專員侯夫人效勞?！痹S大馬棒為了升官，溜須拍馬地說：“既然侯專員和侯夫人都喜歡欒廚子的手藝，你們就把他帶走吧?！焙顚T和侯夫人馬上說：“多謝多謝，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蝴蝶迷一聽心里這個氣呀，沒干掉欒廚子，反倒讓他跑了牻裉煺媸切懊帕耍這對狗男女怎么好侍候了熕怕引起許大馬棒的懷疑，沒敢再問別的，氣得飯也沒吃好。

侯專員兩口子酒足飯飽，怕解放軍提前進山，客氣幾句，帶著欒廚子就下了山。蝴蝶迷強裝笑臉送走侯專員，心里又氣又恨又納悶，弄不明白，盛在一個碗里的湯，怎么能讓這對難侍候的主兒全合口味呢熓潞笠淮蛺，蝴蝶迷才知道欒廚子真是了不得。他得知侯專員夫婦口味不同，最難侍候，事先特意備了一套紫砂餐具。紫砂餐具最浸味，侯專員口味淡，他擺了一個沒用鹽腌過的羹匙，他老婆口味重，他擺了一個腌得跟咸菜似的羹匙，正好都對這兩個人的口味。

蝴蝶迷打聽明白了，嘆了一口氣，心說：人算不如天算，好你個欒廚子，你有命，老娘我頭一回敗在了你手下。

選自《故事報》

（朱淑蘭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