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向狼的懷抱

□魏得勝

DD超市距我家300米，與家門口的兩大購物商場比，已不算近便了，但我常常舍近求遠。促成這一選擇的，是我的“比照原則”——即以我為軸心，把生活區(qū)兩個以上的商場擺列在價格、服務(wù)、環(huán)境、心情、距離5項之下，用0和1作打分參數(shù)，選擇分數(shù)高的為相對固定購物場所。

“比照原則”較為簡潔，以XX大廈和DD超市為例，我的打分如下：XX大廈——價格0分、服務(wù)0分、環(huán)境0分、距離1分；DD超市——價格1分、服務(wù)0分、環(huán)境1分、心情0分、距離0分。很顯然，我選擇了DD超市。

XX大廈和DD超市穩(wěn)定的對比格局，竟然保持了兩三年不變，可見中國零售業(yè)之僵化。所以我們看到，許多大型購物商場，只有在節(jié)假日全面打折時，才門庭若市，平日則冷落有余。市場的無情就在于，顧客根本不關(guān)心、也不同情零售業(yè)的死活，他們只關(guān)心個人利益的取舍。因此，當1999年春節(jié)美國零售公司沃爾瑪落戶昆明時，我又把它和DD超市比照了一番，結(jié)果是：沃爾瑪——價格1分、服務(wù)1分、環(huán)境1分、心情1分、距離0分；DD超市——價格0分、服務(wù)0分、環(huán)境0分、心情0分、距離1分。4比1，懸殊太大了，我只能選擇沃爾瑪。

由此引出常掛在人們嘴邊的一個話題：狼來了!中國商家，把外來商戶看作狼的多，看作機遇的少。做為消費者，卻急切地盼望著狼趕快來。在中國加入WTO之前，外國狼極其有限地來到中國，就昆明而言，自1998年至今，也才來了兩匹零售狼，普爾斯馬特和沃爾瑪。普爾斯馬特在昆明郊外，光顧的人，大多是擁車一族。沃爾瑪在市中心，沒有交通問題，來購物的人，終日熙熙攘攘。倘在大節(jié)，更有一番景致。記得除夕前一天的下午，我和家人去沃爾瑪購物，發(fā)現(xiàn)許多貨架是空的，盡管工作人員拼命往貨價上填塞，還是不能滿足消費者的購物欲望。等到準備結(jié)帳時發(fā)現(xiàn)，沃爾瑪?shù)?0個結(jié)帳口，個個排了個無尾隊，只好學(xué)著別人，撂下年貨，決定次日絕早再來。大年三十，一家人起了個大早，急急忙忙趕到沃爾瑪，到得商場內(nèi)再看，早已人流如織，又后悔來晚了。

成都的情形似乎更典型。報上說，成都普爾斯馬特會員店開業(yè)當天(今年5月20日)，便有4萬多顧客瘋狂地撲向狼的懷抱，并使普爾斯馬特會員店創(chuàng)下全天營業(yè)額240萬元的業(yè)績。這進一步證實，我的購物“比照原則”為普遍原則。但我們卻常見到官方抱怨性的文字，埋怨老百姓不肯把兜里的錢掏出來。不禁要問：“老百姓紛紛撲向美國兩大零售公司在中國的分店，不是消費又是什么?問題在于，你站沒站在消費者的利益上，你是否給了消費者最優(yōu)惠的價格和最好的服務(wù)等等。那種恨不得一次賺飽吃肥的商業(yè)心態(tài)，那種只站在企業(yè)的立場而不顧及消費者利益的所謂策略，都不是誠心拉動消費，充其量只是一種慰安術(shù)。

搭載在WTO話題上的，還有諸如“保護”一說，亦即保護國內(nèi)的一些企業(yè)。說白了，即使中國加入了WTO，一些外國狼也是不易擠進中國商場的，要撲向狼的懷抱就受到了限制。要發(fā)展就得與狼共舞，既然進來的狼有限，就得想法出去，撲向狼窩不是比萬人撲向一只狼的懷抱來得更痛快嗎?張藝謀和鞏俐就是帶著自己的片子撲向狼窩才譽滿全球的；香港的“動作片掌門人”吳宇森，臺灣的“文藝片大師”李安，亦是在好萊塢這個狼窩拼殺進世界級導(dǎo)演行列的。近聞陳凱歌，也帶了他的第一部西片《溫柔地殺我》去敲狼窩好萊塢的大門了。并不是說，只有好萊塢這個狼窩的大門始終是敞開著的，在自由出入和公平競爭的地方更容易出世界名導(dǎo)罷了。再如楊振寧、李政道、崔琦等這些華人，不也是在狼窩里拿到諾貝爾獎嗎?還有報道說，中國列各國赴美留學(xué)人數(shù)之首，說明狼窩的適者生存機制，激活了所能激活的一切市場，撲向狼的懷抱，也就成了一種不尷尬的時尚。

回到國內(nèi)市場，很容易使人想起“壟斷”二字。拿電信為例，一位教授憤恨地對記者說，假如外商來南京經(jīng)營電信，對本國電信，我連頭都不回，徑直撲向狼的懷抱。我堅信，只要多一個選擇，消費者都會拼命撲向最好的那匹狼的懷抱的——假如商家都可以形容為狼的話。在消費問題上，個人利益永遠至上。

(越華摘自《大觀園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