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一
在1998年4月那場幾乎是百年不遇的大雪后,我和別嘉來到了莫斯科東北部的“銀色松樹林”別墅區(qū)。遠在沙皇時期,這里就是皇家別墅。這銀色松樹林的名稱就是葉拉捷林娜女皇給起的。在蘇聯(lián)時期,這里是國家最高級黨政領(lǐng)導人的別墅區(qū)。現(xiàn)在,歷史上的人物早已煙消云散,新的權(quán)貴粉墨登場,成了這里的主人。
別嘉說:“瞧!那里有一處別墅,你瞧見了嗎?據(jù)說那是索爾任尼琴的。”
我問他:“為什么是據(jù)說呢?”
別嘉聳了聳肩說:“我沒有去過。我也從沒有在附近見過索爾任尼琴!”
索爾任尼琴的別墅實際上是處木頭房子,遠遠看去,它和許多莫斯科人所擁有的“木頭房子”并沒有兩樣。中心的木頭房子是本色木頭建造的,看起來是個兩層的小樓,那高高的人字形的屋頂下顯然還有個閣樓。從二層的窗戶來判斷,這小樓的面積是相當大的。它的一邊是密密的樹林,另一邊就是那個有著藍色圓頂?shù)慕烫盟诘亍?/p>
索爾任尼琴的別墅就是在這教堂和俄羅斯特有的高樹大林的中央。除了別嘉的這番話,我雖然別無證據(jù),但我卻相信這確是索爾任尼琴的“木頭小房子”。因為這地方雖不遠離城市,但又鬧中求靜,索爾任尼琴在這里可以從他那個特殊的角度觀察人世,以一個冷眼旁觀者的心態(tài)審時度勢。而更重要的是,這森林的幽深,這教堂的寧靜和神秘對于索爾任尼琴的孤獨和隔絕于世是個難得的地方。
我看這木頭房子,不知怎地竟然想起了索爾任尼琴似乎有個特別的嗜好——喜歡在無人的廣漠田野上有一處自己的小木屋,它總在森林和教堂之間。在科克步萘鋅?、索洛虆嚒壶r了蠱躚嗆勇奕戰(zhàn)芩固匚執(zhí)澹他都生活在這種簡陋的、自古以來俄羅斯農(nóng)民就居住的小木屋里。
科克步萘鋅聳槍薩克江布爾州的一個小山村,位于沙漠的邊緣。它是索爾任尼琴在勞改營中服刑8年期滿后“自由”生活的第一個地方。但他走出了勞改營,卻沒有走出禁錮他的思想和意志的囹圄。他從一個監(jiān)獄中的囚犯變成了一個更大范圍內(nèi)的失去自由的人——一個回不了故鄉(xiāng)、去不了其他地方的“永久流放移民”??瓶瞬捷龄\蘇飧齟遄的名稱很好聽,意思是“綠色的白楊”。而這里事實上卻是個荒僻、貧窮、閉塞的地方。哈薩克的許多這樣的山村都是蘇聯(lián)當局流放(說得好聽點是移民)“不聽話的少數(shù)民族”、“富農(nóng)”和“持不同政見者”的最佳場所。這是些可以像狗那樣殘喘著,卻不能像人那樣自由呼吸的荒無人煙的地方。被流放者來到這里就得認命,否則,即使敢于向這囹圄沖擊,那千里黃沙就會斷絕人的一切幻想和夢境。
1953年2月,索爾任尼琴來到了這個地方,買了一個小木屋。他有個同樣是被流放到這里的醫(yī)生夫婦作鄰居,然而經(jīng)常和他作伴,并陪他消遣光陰的卻是醫(yī)生家的那條德國大牧羊犬。這時,他顯然不敢奢望有一天會走出這新的牢籠。8年來的勞改營生活已經(jīng)養(yǎng)就了他的沉默寡言、隔絕孤獨的性格。在這里,就像在勞改營那樣,他的思緒依然是有關(guān)當局對他的不公正待遇以及對這種不公正和產(chǎn)生了這種不公正制度的思考。他在這個簡陋的木屋里開始悄悄地、秘密地記載下自己的思考。這些思考與其說是文學性質(zhì)的,不如說是政治性質(zhì)的。寫累了,他就從小木屋的窗口眺望遠處的一排排稀疏的“綠色的白楊”,要不就坐在門口向更遠處張望,越過大山大水,那里有他的故鄉(xiāng);或者走上小木屋旁的土丘上,在那里低頭沉思,讓勞改營的痛苦和慘烈的一幕幕滾過曠野、滾過“綠色的白楊”、滾過自己的腦際。政治上的抑郁、離群索居的苦悶都使他的嘴角越來越往下撇、臉越沉越長,漸漸地鑄就了那張后來世人所熟悉的充滿仇恨和復仇渴望的面容。
關(guān)于這第一座小木屋和他在其中的感受,索爾任尼琴自己寫過:“他就這樣被束縛在這塊一會兒燥熱難忍一會兒大風驟起的貧窮曠野上,在這里,靜悄悄的陰霾天氣令人想歇一會兒,下雨就是過節(jié),看來,他已經(jīng)完全認命,他在這里將生活到死去?!睆倪@些話里,不難發(fā)現(xiàn)走出了牢獄的索爾任尼琴仍在思想上走不出勞改營的陰霾和認命。這種陰霾天氣好休息,下雨就是過節(jié)的話語不也正是《伊凡·杰尼索維奇的一天》中主人公舒霍夫的心境和感覺?
索爾任尼琴在這個小木屋中確實等到了死亡,然而這死亡并不是他的,而是斯大林的。接著,這個國家發(fā)生了劇烈的變化,赫魯曉夫?qū)Α八勾罅謧€人崇拜”的批判在那個急速變化時代的瞬間等于就是把斯大林送上了審判臺。這片土地上的一切頃刻間都失去了固定了幾十年的格局和位置,一切都在受到重新的審視和對待。而在這個變革和反轉(zhuǎn)中,最重要的和最具決定意義的進程就是對被斯大林鎮(zhèn)壓掉的人物的平反恢復名譽,就是讓那些僥幸存活下來的勞改營中的“囚犯”們獲得自由。
這種進程既有貝利亞的別有他圖的獻策,也有赫魯曉夫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寬容。當然,這一切的實情在當時那些被恢復名譽的人是不知道的,即使是現(xiàn)在被人們贊為有先見之明的索爾任尼琴也是不明真相的。1956年2月6日,蘇聯(lián)最高法院作出判決,給索爾任尼琴恢復名譽。索爾任尼琴被派到梁贊附近的小村莊當學校的物理教師,于是,他離開了生活了3年的這座小木屋。在梁贊的米里采沃村又租了間小木屋,繼續(xù)他在“綠色的白楊”中的回憶與思考。
盡管他有了穩(wěn)定的工作,盡管他和離異了的妻子又重新生活在一起,但他的心思不在孩子們身上,他的感情也不在從中學時代就熱戀的妻子身上,他只生活在過去,圈在自己的這個幾乎同樣與世隔絕的小木屋里,開始秘密地創(chuàng)作小說《第一圈》。這部小說寫的是一個“監(jiān)獄研究所”,這個創(chuàng)作題材和《伊凡·杰尼索維奇的一天》是一樣的,只不過那些受懲罰的不是普通的人,而是被當局定為有罪的“異類”科學家。這樣的“監(jiān)獄研究所”,或稱之為“棚屋研究所”在蘇聯(lián)30年代和衛(wèi)國戰(zhàn)爭期間是大量存在的,許多知名的科學家,如飛機設計師圖波列夫和火箭專家科羅廖夫等都在這種“棚屋研究所”中默默無聞地工作過。索爾任尼琴著眼于這種題材是很自然的,因為這實際上也是他的經(jīng)歷和生活。這樣的生活在很長時間里沒有給他公正,即使現(xiàn)在他被恢復名譽了,他還是要頑強地敘述這種不公正和尋找他和他們的公正。此外,他還在寫些別的東西,但所有的一切都和這個不公正有關(guān)。
他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小木屋中,艱苦地寫作到1959年。事實上,在這三年中,他只有自己的小木屋和自己的思緒,盡管他奮筆疾書,但他畢竟對周圍的世界知之甚少,而他周圍的世界卻變化很大。在這期間,赫魯曉夫在1957年蘇共中央六月全會上搞掉了“馬林科夫、卡岡諾維奇和莫洛托夫反黨集團”,接著在十月全會上又撤掉了曾經(jīng)在反對貝利亞和“馬林科夫、卡岡諾維奇和莫洛托夫反黨集團”中全力支持過他的朱可夫?qū)④?。?959年時,赫魯曉夫的權(quán)力已經(jīng)很穩(wěn)固,權(quán)勢已經(jīng)炙手可熱。以平反恢復名譽為中心的批判斯大林個人崇拜的運動也進入到了熱火朝天的階段,但贊成者有之,反對者有之,他們之間的明爭暗斗也進入了一個新時期。
而在這一時期中,意識形態(tài)領(lǐng)域中最為重要的事恐怕就是索爾任尼琴結(jié)束了《伊凡·杰尼索維奇的一天》的寫作。關(guān)于這件事的重要性,也就是說它對蘇聯(lián)和整個世界的影響,索爾任尼琴是沒有估計到的。這時的索爾任尼琴還無人所知,他的價值還沒有通過他的作品表現(xiàn)出來。
然而,蘇聯(lián)政治局勢的“解凍”卻注定了要有一個或一些這樣的人來為這種進程作出闡述和注釋,赫魯曉夫也需要有人來為他的反對斯大林個人崇拜提供更為形象的、更為深刻的、更為觸目驚心的佐證材料。雖然有了愛倫堡的《解凍》,雖然有了特瓦爾朵夫斯基的一些詩作,雖然有了其他人的作品,但還不夠,還沒有一個親身受過斯大林個人崇拜之苦的人把過去的一切都訴諸文字。于是,命運就落到了已經(jīng)寫完《伊凡·杰尼索維奇的一天》的索爾任尼琴的身上。
《伊凡·杰尼索維奇的一天》經(jīng)過風風雨雨、坎坎坷坷終于在1962年問世,它刊印在特瓦爾朵夫斯基主編的《新世界》雜志上。索爾任尼琴創(chuàng)造的伊凡終于帶著他的創(chuàng)造者離開了梁贊小村莊的小木屋,但他卻來到了一個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世界。赫魯曉夫的恩寵和反復無常、政治界的陰陰晴晴、朋友的熱情和嘉獎、反對者的指責和抨擊都是他不習慣的,他感到身不由己,難以在生活的急流中把握自己。于是,他再次退縮到了他生活和圉居了20年的小木屋中去了。
盡管《新世界》發(fā)表了他的作品,但他的更多的作品卻不得不在地下出版物中見諸于世。不管他自己意識到還是沒有意識到,他已經(jīng)作為一個他在《第一圈》中所描寫的那些離經(jīng)叛道者的同類而漸漸地享有越來越大的聲譽。他躲進了梁贊附近的小城——索洛特恰加工《第一圈》,并創(chuàng)作注定了在蘇聯(lián)體制下要驚世駭俗的《古拉格群島》。
1964年,他又在莫斯科西南的小村莊伊斯契亞河羅日杰斯特沃買了一處小木屋,準備在更寧靜的環(huán)境中回憶過去、講述苦難和不公正。然而,命運之神沒有更好地光顧他。他得以回憶過去、講述苦難和不公正的環(huán)境發(fā)生了重大的變化:赫魯曉夫于10月被自己信任的學生和戰(zhàn)友推翻下了臺。那種維護斯大林的聲譽和把蘇聯(lián)過去的一切都說得完美無缺的時代來臨了??释詡鹘y(tǒng)和歷史來保護和強大自己的新的執(zhí)政者勃列日涅夫不可能再成為他的保護人,河邊的、森林中、曠野上的孤獨小木屋再次成為索爾任尼琴的真正避難所。他不得不展轉(zhuǎn)于這幾個小木屋之間從事他的秘密寫作活動,而他的作品和聲音就不得不主要通過地下出版物和外國出版社來出版。于是,一個堅定的反斯大林、反斯大林制度的索爾任尼琴,一個無疑的持不同政見者的形象出現(xiàn)于蘇聯(lián)國內(nèi)和全世界。
索爾任尼琴困居于小木屋,但他的聲譽卻飛出了小木屋。諾貝爾獎金的授予是索爾任尼琴生活中的大事和轉(zhuǎn)折,許多人都認為這是世界對索爾任尼琴文學才華的承認和肯定,然而他們無疑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索爾任尼琴的文學是奠基并植根于對斯大林的鎮(zhèn)壓和蘇聯(lián)“勞改”制度的揭露上的。西方對他的火一般的熱情和歡迎、諾貝爾文學獎對他的肯定和授予都和這個政治因素密不可分。在那個歲月,若是沒有這種政治因素,若是沒有勃列日涅夫的政治上的“回歸”,索爾任尼琴即使再有文學才華也大概是不會被西方世界所承認和贊許有加的。既然如此,索爾任尼琴自然就不能再容于勃列日涅夫的“回歸”的時代,諾貝爾獎金的授予導致他被放逐出國就是必然的事。
1974年2月12日,索爾任尼琴在突然被捕后的24小時被放逐出國。這是蘇共中央經(jīng)過多次討論并作出正式?jīng)Q議后的公開的政治行動。這一行動的象征和警告意義是十分明顯的,對西方來說,它意味著蘇聯(lián)不會繼續(xù)“解凍”的自由道路,而對國內(nèi)來說,“持不同政見者的運動”肯定是不受歡迎的、大逆不道的背叛行為。
自此之后的20年中,索爾任尼琴僑居國外。盡管他又寫了許多的佳品,有了《紅輪》、《1914年8月》、《1916年10月》、《1917年3月》這樣的史詩和歷史小說,盡管他的文集出到了第十二卷,但他無論在蘇聯(lián)國內(nèi),還是在全世界畢竟是以《伊凡·杰尼索維奇的一天》、《癌病房》、《第一圈》和《古拉格群島》這樣的作品聞名于世的。20年來,他離開了自己習慣和喜愛的小木屋。應該說,他生活的基礎——俄羅斯小木屋的孤獨和教堂的神秘不存在了,因此他對這片土地上的不公正的指責和對公正的期待也就沒有什么依附了。也許,可以這樣說,這20年中索爾任尼琴遠離了俄羅斯,俄羅斯也淡薄了索爾任尼琴。
20年來,索爾任尼琴贏得了許多,但也錯過了許多。西方有許多的光榮和桂冠,但也有許多的沉重和負擔。他贏得的并不能使他安心,而失去的卻使他彷徨和躊躇。孕育了他,并成就了他的以平反和恢復名譽為中心的反斯大林個人崇拜的時代早已過去,該平反恢復名譽的早就平反恢復了名譽,那些尚該平反和恢復名譽的事也已經(jīng)不再引起人們的關(guān)注和激情。人們對鎮(zhèn)壓、大清洗之類事情的憤怒情緒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不再是生活的惟一的、主要的內(nèi)容。人們有了新的焦慮、新的不安、新的期待。而這時,索爾任尼琴卻返回祖國了,那是1994年5月。盡管這時他詛咒過的蘇聯(lián)已不復存在,盡管邀請他回來的也曾是共產(chǎn)黨人的俄羅斯總統(tǒng)葉利欽,盡管他一進入國土海參崴就受到狂熱的歡迎,并且花兩個月的時間像勝利者那樣橫穿俄羅斯全境回到首都莫斯科。
但這個祖國已不是20年前的祖國,他不能不感到陌生。也許,這感覺和他當年走出勞改營,圉居在“綠色的白楊樹”的小木屋中的感覺沒有什么兩樣。人們對平反恢復名譽不感興趣了,而他自己又不熟悉這個他如此懷念的身生之邦。他要尋找自己的新的小木屋,他需要自己的新的“綠色的白楊樹”,他需要新的白樺樹林中的寧靜和古老教堂的神秘。他不能不沉默。
因此,我絕對相信,別嘉指給我看的這高居在莫斯科河岸上的小木屋肯定是他的新的隱蔽之所。也許,在俄羅斯,索爾任尼琴還不止這一處小木屋,他應該還有自己的深處的小村莊和自己孤獨的小木屋。許多人都對他的沉默表示關(guān)注和不安,而我卻很能理解。他孤獨了多年的話語不是都說完了嗎?他思考了多年的不公正不是有了個結(jié)果了嗎?他的凄慘的一生不是有了足夠的補償了嗎?也許,沉默是他最好的出路,因為他除了往昔的俄羅斯和生活中的不公正,他對這個現(xiàn)實的俄羅斯又能知道多少呢?
當我面對這座小木屋時,我竟然想到,索爾任尼琴雖然得過諾貝爾文學獎,但他卻是作為政論家或者是政治演說家而存活和聞名于世的。他自己畢竟也說過這樣坦率的話:“當然,政治激情對于我而言是與生俱來的,但它在我身上畢竟是次于文學的,是低于文學的。如果在我們不幸的祖國不曾有那么多的社會活動家被毀滅,那么,物理、數(shù)學家們便不會去搞社會學,而詩人則不會去進行演說——我也許會至今一直留在文學的圈子里?!?/p>
1998年是索爾任尼琴的八十華誕。莫斯科市給了他極大的榮譽,曾經(jīng)邀請他回國的葉利欽給他頒發(fā)圣安德烈勛章。他拒絕了勛章,拒絕了政府的榮譽。從而也就拒絕了和現(xiàn)在的政府合作。不合作,這就是索爾任尼琴終身不變的原則。他的勞改營生活、他在小木屋中的孤獨和憂郁、他對俄羅斯森林和教堂神秘的崇敬和默守,他在思考和創(chuàng)作中的自由和信仰,都決定了他將永遠是個不合作者、持不同政見者。不管俄羅斯將來的政府是個什么樣子,我想他是絕不會采取合作態(tài)度的。如果他合作了,他就不是索爾任尼琴了,他就不會去“追求俄羅斯文學不可或缺的傳統(tǒng)道德力量”了。
白雪映照下的索爾任尼琴的小木屋漂亮極了。那是一種寂靜的漂亮、孤獨的漂亮、憂郁的漂亮、從不合作的漂亮。它會是索爾任尼琴的最后隱歸地嗎?在這位諾貝爾獎金獲得者八十高齡時,我寫下這些話會是對他的褻讀嗎?不過,我只是想說,所有天才,即使是像索爾任尼琴這樣獲得諾貝爾獎的天才也不是完美無缺的?,F(xiàn)在這個一切國家、一切階級、一切黨派、一切人都承認的諾貝爾獎并不意味著就是一切;諾貝爾獎的獲得者并不就是神圣的先知先覺,有人說索爾任尼琴會預言俄羅斯的未來,但我不信,有人說索爾任尼琴和托爾斯泰等同,我也有懷疑。索爾任尼琴是個已經(jīng)被寫進歷史的人,也許他是偉大的,后人也不會忘了他。可我總覺得,索爾任尼琴和托爾斯泰不是同一條線上的人,偉人和偉人之間畢竟還會是有差異的。
但愿莫斯科河岸上的小木屋會說話,會把一個沉默的索爾任尼琴的內(nèi)心世界告訴后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