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文明／文 ● 劉啟華／圖

慈禧太后是一個獨斷專橫、好大喜功、竭盡享樂之能事的封建統(tǒng)治者，她曾把軍務(wù)之款約三千萬兩白銀用來修建頤和園，供她享樂奢侈。她極好新奇，在頤和園內(nèi)又設(shè)電燈廠，廠內(nèi)百余人，每天耗銀六百兩。此外，還設(shè)有小鐵軌和小汽船，供她取樂。

當(dāng)上述那玩藝兒被她玩耍厭了之后，她又想舉行一次別開生面的"熊掌宴會"。特別是她要自己親手打死一只兇猛的黑熊，來顯示她的智慧和勇敢，以證實她常說的"女人并不都是弱者"的論斷，使臣民們對她"敬而生畏"，俯首聽命于她。她就問李蓮英道："小李子，我朝歷代皇帝常在承德避暑山莊狩獵，你聽說過有黑熊嗎"李蓮英說："奴才聽說除了野兔、野雞、山羊、獐子、野豬、猴子、野牛、狐貍、梅花鹿等，很少聽說有黑熊。"慈禧聽了以后立刻把面色一沉罵了一句："蠢才"善解人意而又會見風(fēng)使舵的李蓮英，馬上把話頭一轉(zhuǎn)回答說："回老佛爺?shù)脑?，雖然前幾十年沒有聽說過有黑熊，但是這幾年聽當(dāng)?shù)剞r(nóng)民說也有黑熊出現(xiàn)了。"慈禧面帶微笑地說道："既然有了黑熊，我就要去避暑山莊打獵，舉辦一次熊掌宴會。我要在避暑山莊大宴群臣和后宮嬪妃以及格格福晉等，讓他們也增長一點見識。"李蓮英諂媚地笑著說道："去了這么多的人，哪來如此之多的熊掌呢"慈禧說道："派人出去購買唄"接著，慈禧又大肆炫耀自己見多識廣："小李子，我告訴你，不僅熊掌是美味佳肴，補腎健脾的，而且黑熊背部的油脂是白色的，叫做熊白，更是難得的山珍美味，是補腦潤肺的高貴良藥，吃了之后延年益壽。你先下去和榮祿商量一下，準(zhǔn)備好了，何時動身去避暑山莊，你再來稟報我。"常言說得好，主子放個屁，奴才跑斷氣。這樣一來，就忙壞了李蓮英、榮祿、李鴻章、袁世凱等一批佞臣和太監(jiān)，特別是兵部尚書榮祿，他原是被免職的，后任西安將軍，慈禧六十大壽時，他借祝壽入都，阿諛奉承，博得慈禧歡心才當(dāng)上兵部尚書?，F(xiàn)在他得知慈禧要去避暑山莊打獵時，他就想趁此機會去討慈禧的歡心。經(jīng)過他們４人的秘密商量，由榮祿提出了三點辦法：第一，不惜任何高價派出大批人員到全國各地去采購黑熊，時間越快越好，買回之后再從其中選一只"適合"太后獵用的黑熊；第二，黑熊是猛獸，要設(shè)法保護(hù)太后的安全；第三，要在外國的洋槍隊中購買幾支最上等的好洋槍，并請洋人高手來教會太后打槍。

四個月之后，從全國各地購買黑熊的幾千名差役陸陸續(xù)續(xù)地回來了，共買了一千五百多只黑熊，用鐵籠裝著，放在車上拉回來。購買黑熊的差役向李蓮英報告花去的一切費用，包括旅費、命獵戶捕熊的用費、購買黑熊費、制造鐵籠囚車費，共花去三十七萬八千多兩銀子，當(dāng)然其中肯定被購熊差役們貪污了不少。奏事處太監(jiān)、兼管太后宮賬目的寇連材一聽大吃一驚地說道："啊呀犜趺椿了這么多銀子"大總管李蓮英瞪了他一眼說："只要老佛爺開心，幾十萬兩銀子算不了什么。"

李蓮英命差役們在這一千五百多只黑熊中慢慢細(xì)心挑選，終于選出了一只夠得上慈禧打獵之用的黑熊。其余的黑熊全部送到避暑山莊作為熊掌宴會的食用材料。

這一只被挑選出來供慈禧打獵之用的黑熊真是太幸運了，它萬萬沒有想到在它的垂死之年尚能見到顯赫一時的西太后，而且是西太后親自將它"送終"的。它是一只老態(tài)龍鐘的母熊，這只老母熊真是上年紀(jì)了，不但沒有力氣，牙齒也掉了不少，而且行走也很困難，它的幸運之處還在于李蓮英暗中叫承德知縣親自把它送到避暑山莊附近的一個村中，不許對外聲張，并叫這個村的百姓小心飼養(yǎng)，必須很好地保護(hù)這只老母熊，萬一有點兒差錯，那就叫全村的百姓們明天早上起床后"沒有腦袋瓜子洗臉了"。

一切準(zhǔn)備就緒之后，李蓮英一一向慈禧作了詳細(xì)稟報，慈禧眉開眼笑地說道："不枉我疼你一場，你真會辦事。"兩天之后，慈禧率領(lǐng)王公大臣、嬪妃皇后、福晉格格、太監(jiān)宮女以及御林軍和儀仗隊近六千人，浩浩蕩蕩直奔承德避暑山莊。

為了慈禧要進(jìn)行一次打獵，承德縣的知縣和避暑山莊的總管、管事和值事人員等足足忙了一個半月。避暑山莊分"宮區(qū)"和"苑區(qū)"兩部分，首先是在苑區(qū)內(nèi)搭起左中右三個高約一丈五尺的大木臺，專為觀賞慈禧打獵的人們所用的看臺，其次是在看臺周圍豎起鐵柵，以防備兇猛的野獸傷了觀賞打獵的王公大臣、嬪妃等，但他們哪里知道這只黑熊已經(jīng)老到行走都困難的地步了。

據(jù)有經(jīng)驗的獵人說，黑熊是在快要天黑時才出來覓食，損害農(nóng)民的玉米。到了打獵這一天，正是個沒有太陽的陰天，將近傍晚時，只見慈禧全身披掛，身著白色軟甲，盡管她已是６０歲的人了，但是由于保養(yǎng)得當(dāng)，人奶洗面，宮廷秘方調(diào)養(yǎng)，看來儼然是４０歲左右的中年俏婦，顯出一副英姿颯爽的巾幗姿態(tài)，騎在一匹白色駿馬上，多么威武雄壯，令人望而生畏。在她兩旁騎馬緊靠著她的，左邊是榮祿，右邊是李蓮英，后面騎馬跟隨著的，是慈禧最寵愛的年輕俊美的梳頭太監(jiān)兼賬務(wù)主管寇連材，此外還有兩名手持長矛的御林軍走在前面。慈禧全神貫注地等待獵物的出現(xiàn)，遠(yuǎn)在觀賞臺上的王公大臣、嬪妃福晉們都屏著氣地捏了一把汗，都希望任何猛獸今晚都不要出來覓食，以免傷害著太后老佛爺。老黑熊終于慢慢地走進(jìn)避暑山莊的"苑區(qū)"來了。在一株大樹前用繩子套住一只小羊羔，老黑熊慢慢地走近小羊羔，至于老黑熊是從哪里走來的，何時走進(jìn)苑區(qū)的，除了李蓮英、榮祿知道外，這當(dāng)然是個"絕密"檔案。當(dāng)老黑熊的嘴剛要接近小羊羔時，榮祿低聲向慈禧說："老佛爺，快開槍，快開槍"于是，慈禧咬緊牙關(guān)，閉著眼睛，顫顫抖抖地扣動洋槍的扳機，"嘭"的一聲巨響，這只黑熊從地上突然跳了不到半尺高，立即倒下了，腳爪抖了幾下，便停止一切動作，靜靜睡在那里一命嗚呼了。

槍聲剛落，遠(yuǎn)遠(yuǎn)聽見前面苑區(qū)外的森林中，村民們大聲歡呼："感謝老佛爺?shù)亩摄y子"觀賞慈禧打獵的王公大臣和嬪妃福晉等只聽見前面半句"感謝老佛爺……"因為聲音太雜亂了，沒有聽見后面最關(guān)鍵的半句"……的二千兩銀子"原來這是李蓮英給村民交代的，必須很好地保護(hù)這只老熊，只要它不病死，等到老佛爺來打獵時，槍聲一響，黑熊一倒下，便賞他們兩千兩銀子。全村共有八十人，平均每人二十五兩銀子，足夠兩年的生活費用了。這幾天來盡心盡力地飼養(yǎng)這只老黑熊，十分辛苦，二十五兩銀子足可安慰這些日子的辛苦了。

寇連材奉慈禧之命，前去看個究竟。他立即揚鞭催馬跑過去看，但見小羊羔中彈身亡，流血不止。再看老黑熊時，它全身卻找不到任何彈痕，也沒有流出半點血來。原來這只老黑熊由于年老體弱，心力衰竭，冷不防突然聽到"嘭"的一聲巨響，驟然驚嚇而亡的。寇連材撥轉(zhuǎn)馬頭回來向慈禧稟奏道："稟老佛爺，黑熊死了，但是全身沒有彈痕，也沒有流血。"慈禧有點莫名其妙，還是李蓮英狡猾，立即沖著寇連材說道："你在胡說些什么呀熀諦懿恢械會自己死嗎熚液腿俾淮筧嗽誶懊媯看得一清二楚，是老佛爺親手把黑熊打死的，你在最后面，能看得見嗎熌閽俁嘧歟就要討打了"一語提醒了榮祿，他也馬上接著說道："我看得最清楚，是老佛爺打死的。"這時慈禧也有點不高興寇連材，看了他一眼，叫他到馬后去。

第二天盛大的熊掌宴會開始了，真夠體面，真夠威風(fēng)，慈禧仍然全身披掛地坐在正位上，兩邊坐的是王公大臣、嬪妃福晉、格格貝勒等，大家興高采烈地吃著御廚加工的"熊脂白雪"，這是用"熊白"作成的佳肴，接著又是"紅燒熊掌"以及"清蒸熊肘"，確實是十分可口的珍品，很多人都沒有吃過"熊白"制成的山珍美味，不住地嘖嘖稱贊。

在宴席上，榮祿是第一個雙腿起立舉杯慶祝慈禧的人，他稱贊老佛爺槍法如神，百發(fā)百中，這是全國百姓的幸福，全國百姓有這樣一位御體康隆的"圣母"，是我大清江山永遠(yuǎn)鞏固的征兆，于是"祝老佛爺吉祥"、"祝老佛爺安康"的頌祝聲此起彼伏。

通過這次打獵，慈禧認(rèn)為她獲得了滿意的勝利。誰知少不更事的寇連材根本不明白慈禧這次打獵的"深刻意義"，便對慈禧奏稟道："請老佛爺以后不要再打獵了。"慈禧問他："為什么"寇連材奏道："花費銀子太多不說，主要是他們用一只快要老死的熊來騙老佛爺，是犯了欺君罪的呀"慈禧很尷尬地把臉一沉罵道："我早已知道，不許你以后再提這件事，滾出去"熞度薦

選自《中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