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犬號與達爾文主義

薛　原

《讀書》一九九五年第十一期“說《讀書》”欄載“‘思想責任追訴多遠？”對許靖華對達爾文的“追訴”提出一個疑問：“為了得出一個帝國主義的政治哲學，需要搭乘皇家軍艦，到世界各大洋的海島上艱苦觀察五年嗎？”

其實，許靖華在《大滅絕》中的本意是說造成達爾文思想錯誤的原因既受制于當時地質(zhì)學和古生物學發(fā)展水平，更重要的是達爾文從馬爾薩斯“人口論”得到的“靈感”。達爾文的種數(shù)空間有限論，源于馬爾薩斯的人口增長有限論，這見于達爾文的《回憶錄》。

達爾文的初衷是為了學術本身。作為“中維多利亞時代資本主義的典型副產(chǎn)人物”，達爾文擁有足以自立的家財，這才使得他能乘皇家軍艦獵犬號周游全世界。當然，正是這次歷時五年的航行，形成了他的學術修養(yǎng)，并收集到大量的標本資料。他在研究遠離大陸的島嶼上的罕見物種的分布情形時，對物種問題的思考極深。這些物種的祖先曾來自大陸，后來有了變化，但究竟為何變化呢？是否與它們的生活環(huán)境有關呢？達爾文開始想到，人類經(jīng)濟生活的競爭條件也許適用于動物世界。正如貝爾納所言：“一種為資本主義剝削進行辯解煞費心力造成的理論，實已在他的掌握之中”(貝爾納：歷史上的科學，375頁，科學出版社，一九八三)。而當他讀到馬爾薩斯的“人口論”時，他產(chǎn)生了建立“達爾文學說”的“靈感”。“人口論”的精髓移到他的學術研究中，從而有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