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羅河上六十小時

李玲修

瓦赫貝的盛情

我來到了尼羅河身旁！

當(dāng)我在開羅瑪里奧托大飯店門樓的客房陽臺上憑欄遠眺時，尼羅河就在我眼下流過。

可我感覺，她已經(jīng)在我的心上流了好久。

我作為埃及作家協(xié)會邀請的客人，參加了第15屆開羅國際電影節(jié)，下塌在位于尼羅河畔的五星級大飯店。電影節(jié)組委會主席瓦赫貝先生不僅邀請了中國作協(xié)、中國文聯(lián)各派一個代表團參加這次開羅國際電影節(jié)，還破例在電影節(jié)期間安排中國客人去七百多公里外的盧克索游覽，顯示了非凡的魄力與可貴的理解。中國作家、藝術(shù)家能如愿以償不僅參加了電影節(jié)的電影觀摩，還能到尼羅河上度過60小時，的確應(yīng)感謝瓦赫貝先生的一片盛情。

壯哉！神廟！

清晨，我們奔赴開羅機場，2小時后，“空中客車”載我們降落在盧克索機場。下飛機后，不怎么費勁就找到了斯芬克斯旅游公司盧克索機場辦事處，司機米薩開著一輛大客車把我們送到了吉娜鎮(zhèn)參觀神廟，參觀后，又把我們拉到豪華游艇“公主號”停泊的地方。

我們乘坐的“公主號”游船行駛的是一條充滿誘惑力的航線，在這條航線的沿途有許多埃及聞名遐爾的古跡，眾多的神廟就是最吸引游客的目標(biāo)之一。

古代埃及的神廟遍布全國，卡納克阿蒙神廟和盧克索神廟是其中的代表作。兩座神廟都建在底比斯?？{克阿蒙神廟在南，盧克索神廟在北，中間相距3公里左右，中間有一條大道相連，大道兩旁整齊地排列著一溜兒獅身人面像，當(dāng)然，這些雕像要比開羅附近的吉薩那座獅身人面像小多了，時間也推后了約2000多年?？吹竭@獅身人面像的群體，使我想到十三陵、東陵前那大道兩側(cè)陳列的牛頭馬面、麒麟等雕像，盡管雕刻的形象不同，但也有某種內(nèi)在歷史內(nèi)涵的聯(lián)系吧？

卡納克神廟至今被推為世界上最大的宗教建筑，建于古埃及新王國時代，這時的埃及有點像成吉思汗統(tǒng)治中國的時代，國勢強盛，經(jīng)濟繁榮，歷代法老不斷對外搞武力擴張，千千萬萬俘虜被帶回埃及擔(dān)負繁重的苦役，因而埃及此時建筑達到前古未有的宏大規(guī)模。

卡納克神廟并不是一所單純的廟宇，而是許多神殿與享堂的建筑群。從十二王朝始，到二十五王朝止，歷時1300年，歷代法老都有增建，簡直是集中了埃及藝術(shù)精華的古代美術(shù)館。

進了卡納克神廟，你除了嘆為觀止還是嘆為觀止，站在那六道塔門前，你不再感覺長城與山海關(guān)是獨一無二的巍峨；站在那5000平方米的阿蒙神主殿里，你不再感覺太和殿是獨一無二的壯觀；站在那高聳入云的圖特摩西斯一世和三世方尖碑，與哈特舍普蘇方尖碑下你會領(lǐng)悟華盛頓方尖紀(jì)念碑設(shè)計靈感的源頭；穿梭高達20米的134根巨柱林立的大柱殿堂內(nèi)，你會感慨現(xiàn)代五星級大飯店的渺小，即使是拉斯維加斯的沖天火焰柱，與一個柱頭，可立百余人的巨柱相比，也遜色不少，更不要說柱上和壁間那栩栩如生的浮雕了，使你由衷地感佩埃及古代文明的偉大！

導(dǎo)游是位英俊瀟灑的埃及青年，他上身穿一件黑色皮夾克，白T恤衫，下身穿一條黑色牛仔褲，膝頭已經(jīng)發(fā)白，腳登一雙黃皮旅游鞋。他帶著一大幫來自世界各地說著各種語言的游客，用英語不厭其詳?shù)慕庹f著，除了搞過幾十年外事工作幾乎跑遍了全世界的金堅范外，我們?nèi)牪惶?，包括精通法語的金堅范的同行商釗和精通阿拉伯語的作家團特約翻譯馮佐庫。

開始，我們還裝模作樣地聽，后來發(fā)現(xiàn)時間太寶貴了，有的地方想照張像都來不及，就推舉金堅范跟導(dǎo)游走，把說的要點全記下來，上船后再給大伙兒傳達，其他人來個自由活動。

于是我們6個人三一群兩一伙散開了，按著自己的想像去進行感悟性游覽。

與其說神廟是祭祀的殿堂，不如說是藝術(shù)的殿堂。那些經(jīng)歷了3000多年風(fēng)雨烈日侵蝕的神廟不管是塔門還是庭院，不管是柱廳還是祭臺，保持了原狀的，是一本凝固了的歷史，有種歷史縱深感，坍塌變形了的，是一座神秘的藝術(shù)寶庫，有種殘缺美的遺風(fēng)。真是“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如果照相，哪個角度拍都是好畫面、好鏡頭。

可惜我們的家巴什都不太靈，中國文聯(lián)副主席、滿頭銀發(fā)的大畫家尹瘦石和著名女導(dǎo)演王好為雖是全自動傻瓜，但沒廣角，我的像機雖是名牌佳能，但是半自動，照時要調(diào)焦距耽誤時間?？蛇@神廟的建筑太棒了，你恨不得把它全部拍進去，早知如此，豁上典當(dāng)衣服也得拎架攝像機來。

可看看同行別的游客，不少人提著大小攝像機，特別是一位美國某雜志的記者，脖子上掛著兩架相機，一會兒拍黑白片，一會兒拍彩色片，手里還拎個攝像機，遇到精彩之處就橫掃一氣，好不慕煞人也！

盡管我們戲稱手里的相機是小米加步槍，但絲毫沒有影響我們的游興和照相的積極性。大家時分時合，這照一張單人的，那照一張合伙的，我問尹老：“你感覺怎么樣？”

尹瘦石先生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喜悅：“這神廟對我們畫畫的人來說，真是不可不來，來了就不想走的寶窟?。　?/p>

穿一件蠟染上衣的王好為也是邊拍照邊贊嘆不已：“太棒了！”也許因為她是電影導(dǎo)演，拍起照來最認(rèn)真，取景框左邊卡到哪兒，右邊卡到哪兒，上邊卡到哪兒，下邊卡到哪兒，她都一試再試，取舍好了，再向為她拍照的人交代一番，真正是一絲不茍。

我自信是有點藝術(shù)眼光，但多憑直覺，不太推敲，拍起來有點蘿卜快了不洗泥的味道。

尹瘦石先生則不同了，他往往在平淡處發(fā)現(xiàn)奇異，取到一些別人沒有發(fā)現(xiàn)的畫面。

神廟里雕像大都是歷代法老及王后的，這些雕像都是巨型的，在阿蒙荷太普三世的享殿前放置了兩座雕像，高達22米。拉美西斯二世石窟寺前的四座并列的雕像，每座高約19米。雕像的質(zhì)地大都是石灰?guī)r、花崗巖、砂巖、也有閃綠巖。姿勢有直立的，也有端坐的。還有頭像，眼球是用水晶、石英等礦物做成，眼珠是用普通烏銅制成，因而使你感覺栩栩如生。

有一個現(xiàn)象引起我的不解，神廟里王與后的雕像大小比例非常懸殊，常常是一尊高大的男人全身雕像胯下站著一個小女人全身石像。這是為什么？我問馮佐庫，因為他來過盧克索好幾次，對阿拉伯國家非常熟悉。他告訴我，在古埃及婦女的地位非常低，即使當(dāng)了王后也難以與法老(國王)同起同坐。生前不平等，死后也難平分秋色。但有一尊后像例外，雕得和法老一般高，這是因為這位王后是古埃及歷史上最賢明的王后，輔佐法老治國有功，所以死后給予破格待遇。但我們來到這雕像面前時，發(fā)現(xiàn)王后像面部已被后人削平了，這大約仍是傳統(tǒng)觀念作怪，認(rèn)為女人和男人平起平坐是不吉利的吧！

預(yù)定的集合時間到了，我們只好戀戀不舍地走出神廟。剛站定，馮佐庫匆匆出來了，問道：“你看見那里邊有個大屎殼郎沒有？那是吉祥物，誰要繞它轉(zhuǎn)三圈，不出一周就能找到自己的心上人?！?/p>

我雖半信半疑，但也寧信其有。便興致勃勃地向里跑去，正趕上尹老和好為往外走，他們問我干什么去，我答非所問：“去去就來！”

后來到了帝王谷工藝廠，我才明白馮佐庫的話有一點絕對是真的，屎殼郎確實是埃及的吉祥物，因為在工藝廠出產(chǎn)的藍色項鏈串的不是一般的圓珠，而是一個個寶石做的小屎殼郎……我看了愛不釋手，買了些單個的屎殼郎帶回去送朋友。

進到卡納克神廟里邊，果然有個像大鍋蓋一樣的大屎殼郎雕像，我傻乎乎地繞它轉(zhuǎn)了三圈，自己心中也感到好笑，不禁想起魯迅先生的名言“希望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但人活著，還是要懷點希望吧，盡管這希望不一定能實現(xiàn)！

從卡納克神廟出來，我們又來到了盧克索神廟，盧克索神廟是拉美西斯二世所建，庭院外壁的塔門上面，刻著拉美西斯二世的出征圖，入口之處，本有六座巨大的王像，四尊立像兩尊坐像，但如今只殘存三尊了。使人們驚呼的是它的紙莎草式的列柱大廳?？胺Q是埃及建筑中的著名杰作。柱，是埃及建筑中的重要部分，式樣優(yōu)美、變化豐富。主要式樣有先多里斯式、哈托爾式、棕櫚式、蓮華式等，而紙莎草是埃及的一種植物(造紙原料)，據(jù)說紙莎草造出紙時間比蔡倫造紙還早3000多年，只是由于閉塞沒有流傳開來，后來蔡倫造紙術(shù)傳到歐洲、非洲，紙莎草造紙術(shù)也就于公元10世紀(jì)后失傳了。再后來到了20世紀(jì)60年代才耗巨資重新開發(fā)出來。在所有柱式中，紙莎草式柱最優(yōu)美，被許多神廟采用。

回到船上大家還在議論，感到埃及作為文明古國名不虛傳，現(xiàn)在大家都熱衷去美國這樣一些發(fā)達國家，其實如果一個作家藝術(shù)家一生沒來過埃及那才是最大的遺憾！

吃過晚飯，我們作家團三個人去岸上散步，在離泊船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小街全是店鋪，擺的全是各種工藝品，這些工藝品全都具有濃厚的民族特色，比如印在桌布、圍裙及手絹上的全是我們白天在神廟的墻壁上見過的諸神及歷代王后像的圖案，羊皮做的小動物是沙漠之舟——駱駝，還有各種各樣的仿古雕像，小的只有拳頭大，大的也有一米高，材料有的是銅，有的是玉，也有石膏和木頭雕成的，顯示了埃及工藝者精堪的技藝和甚高的藝術(shù)審美眼光。

我在這些工藝品面前留連忘返，兩位男士只看不買，我是什么都想買?？傆X得有許多朋友未必有機會來這里，我有幸來了給他們帶回點小工藝品也算個紀(jì)念……

遺憾的是我沒能找到一個神廟仿制品，如果有，我一定不怕費事兒把它搬回中國去，以便時時重溫游覽神廟的美好感覺……

動人的傳說

“起航了……”

從盧克索自由市場歸來，不久，“公主號”頂著夜色，開足馬力向前方駛?cè)?。我們作家團按預(yù)定計劃在大廳對船長穆罕默德·哈桑先生進行采訪。

船長準(zhǔn)時來到大廳，他請我們坐在沙發(fā)上喝咖啡。他今晚穿的T恤衫，顯得很瀟灑。

他手里拿著一把小鎖，我一眼認(rèn)出這是中國產(chǎn)的三環(huán)牌銅鎖。因為我的二弟在這個鎖廠工作，并曾向我夸口說他們的三環(huán)鎖出口在一些國家信譽很好，有許多國家用這種鎖鎖選票箱，可見其牢固。盡管我外出的皮箱都用這種鎖，卻從不以為然。但見埃及的船長手里拿著這種鎖便有一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喜悅了。

船長說，他們船上用的都是這種鎖，用了好多年了，我說：“中埃人民之間的友誼要比這把鎖更堅固！”

這時我發(fā)現(xiàn)茶幾上白色圓杯墊上印個S的標(biāo)志，我問船長這個符號是不是象征船錨？船長告訴我，這是斯芬克斯旅游公司的標(biāo)志。西方人管獅身人面像叫斯芬克斯，S是英文斯芬克斯的第一個字母，T是英文旅游一詞的第一個字母，兩個字母疊印在一起便成了司標(biāo)。

我贊賞這條船管理得井然有序，服務(wù)水準(zhǔn)也不錯，船長充滿自豪感地告訴我們，他已在這條船上工作了9年。在此之前，他曾在海軍服役20年。說著他掏出一個退役軍官身份證給我們看，他說可以憑這個身份證出入軍官俱樂部。

怪不得他看上去那么穩(wěn)健、精干，原來是位訓(xùn)練有素的軍人。

船笛長鳴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談話，大家不約而同朝船外望去，尼羅河的夜晚十分優(yōu)美，所有航船上的燈光大亮，一人高的蘆葦已經(jīng)開花，高大的椰棗樹，有時是一棵有時是數(shù)棵從前面飄來，然后再消失在你的背后。不過此時岸邊的一切都是剪影，雖無色彩，卻平添幾分韻味……

遠去的笛聲引發(fā)了航行者的思念。船長告訴我們，在開羅，他有一個十分美滿的家庭，他的妻子非常愛他，女兒從大學(xué)哲學(xué)系畢業(yè)后當(dāng)了名中學(xué)教員。這所學(xué)校離他們家很近，只有5分鐘的路程。前不久，女兒已經(jīng)結(jié)了婚，小兩口同他們夫婦同住在一幢小樓里。這小樓是船長當(dāng)軍官的父親遺留給他們的?，F(xiàn)在，船長自己在開羅郊區(qū)又購置了一個兩公頃大的桔子園，在桔子園里有一棟別墅，此外他家有一輛進口馬自達牌小轎車。聽得出這是一個具有小康水平的美滿家庭。

我問他：“您在尼羅河上遇到過風(fēng)浪嗎？”

“沒有，從來沒有過，自從阿斯旺水壩修好后，再也沒有洪水泛濫了。”

我忽然想起神廟里有個神像叫奧西里斯傳說他是個很重要的神，便問他是怎么回事。

于是，船長頗有興致的給我們講了一個傳說，一個關(guān)于尼羅河神奧西里斯的傳說。

“尼羅河神名叫奧西里斯，他是地神塞布的兒子。曾一度是埃及國王。奧西里斯教導(dǎo)人民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成為植物生長與豐產(chǎn)的保護神，并成為國家和典章制度的創(chuàng)建者。給人民帶來了豐收和幸福，受到人民愛戴。奧西里斯的孿生兄弟是惡神塞特，他嫉恨哥哥的權(quán)力與榮耀，施展陰謀將哥哥殺死，并將尸體塞進箱子里扔進尼羅河，箱子隨尼羅水漂流到地中海，被海浪沖上腓尼基(今黎巴嫩沿海一帶)，奧西里斯的妻子雨神伊西絲歷盡艱辛找回了箱子，將它藏在三角洲的叢林里。塞特得知這一消息后，驚恐不安，他火速趕到叢林里找到了箱子，為了掩蓋自己的罪惡，塞特將奧西里斯的尸體剁成14塊，分別拋扔到各地。伊西絲知道后悲憤欲絕，又四處跋涉找齊了丈夫的碎尸并拼合起來。伊西絲的行為感動了神，它使奧西里斯復(fù)活，并成為冥國的國王，專管對死人的審判。

伊西絲找到丈夫的尸體后，曾俯在他的身上痛哭，感而生孕，生下兒子荷拉斯，(亦有傳說說荷拉斯是奧西里斯的遺腹子)。荷拉斯長大成人后，打敗了塞特，替父親報了仇。

塞特不服，到諸神面前控告奧西里斯，諸神經(jīng)過審訊判定塞特敗訴，奧西里斯被推尊為善良之神、冥世之王和亡靈的審判者?！?/p>

“何謂亡靈的審判者呢？是不是有點基督教末日審判的意思呢？”我被這個美麗動人的傳說深深吸引住了，因而脫口提了一個問題。

馮佐庫是個埃及通，他立即表述自己的所知：“你這個問題提得很有學(xué)問，基督教關(guān)于末日審判教義的源泉就是古代埃及人關(guān)于死后審判和復(fù)活的宗教觀念……”

“對對，今天參觀神廟時導(dǎo)游也說了”金堅范也忍不住參加了討論：“古埃及人相信人死后，其亡靈都要到冥間審判臺前接受冥王奧西里斯和由42洲地域保護神組成的陪審團的嚴(yán)格審訊。審訊時亡靈得向諸神報告自己生前的善功與惡行。為檢驗亡靈報告之真?zhèn)危獙⑼鲮`的心放在天平上檢驗，如果兩端平衡，則開脫無罪，如不平衡，則證明所言是慌，就將其心拋至門外，供狗形怪魔吞吃掉?！?/p>

“所以為了能順利通過冥間和奧西里斯的審判，生者編寫了許多詩歌、禱文、辯詞與咒語放入死者的棺中，據(jù)說這樣可以使亡靈逢兇化吉……這些文字有的寫在棺壁上，有的寫在紙莎草上，并附有彩色插圖，因而古埃及就產(chǎn)生了亡靈書……”

我看到船長驚詫地望著我們，才趕忙提醒，兩位男同胞：“船長可是聽不懂我們用中國話研討呀！”

金、馮二位全笑了。馮佐庫趕忙用阿拉伯語向船長轉(zhuǎn)述了我們的談話內(nèi)容。

船長臉上露出自豪的微笑：作為埃及的朋友，你們對埃及的文化、歷史知道得這樣多，我很敬佩！不過我還要補充一點，在亡靈書中有對奧西里斯這樣的禮贊：

光榮歸于奧西里斯

“永無窮盡”的王子

他通過了千萬年而直入永恒

以南和北為冠冕，

眾神與人群的主人

攜帶了慈悲和權(quán)威的拐杖和鞭子

……

我們一起為船長鼓掌，并向他表示深深的謝意，他講述的動人傳說永遠永遠和這個美麗的夜晚與這長流不息的尼羅河一起留在了我們的腦海里……

尼羅河的贈禮

在“公主號”行駛的第三天下午，停泊在伊斯娜鎮(zhèn)時，“公主號”的航程雖然還沒到終點，但我們的航程卻要結(jié)束了，我們必須在沿岸的一個小城市伊斯娜下船，再乘飛機回開羅參加電影節(jié)活動。“公主號”剛一靠岸，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了，大家不禁雀躍起來：

“米薩！三天不見了，很想念你。”

“米薩，剛才我們還在說，會不會是米薩來接我們，果然是你！”

米薩也十分高興，他說本來不是他的班兒，是他自己要求來接我們的！

米薩幫大家把東西搬下船放到了車上，我們依依不舍地向“公主號”致意；同船長話別；也同那些一起同游了三天尼羅河的游客告別，在這不長的60小時里，大家的面孔已由陌生變成熟悉了。盡管彼此沒有更多的交談，但在下船時，有人會伸出手來扶你一下，在悶熱的帝王谷臉上流汗時，有人會默默不語地遞給你一張面巾紙，在游自由市場時，我們還聯(lián)合起來，向店主砍價兒……

到了汽車上，一路上大家都在談?wù)撃崃_河。米薩發(fā)現(xiàn)我們對埃及“鋼镚兒”挺感興趣，乘我們下車買明信片時，把他車上盛硬幣的小盒子扣了個底朝上，然后分成若干套分贈我們大家，我也代表大家伙兒向他夫人贈送了一條中國的真絲頭巾，他非常高興，說，回開羅時一定要到飯店看我們！

我說：“更歡迎你到北京看我們！……”

在尼羅河上，度過了難忘的三天兩夜，是埃及之行的最大收獲，也是埃及同行朋友給我們的最寶貴的贈禮。

離開埃及已近四年了，在這一千多個日子里，我每天看CCTV預(yù)報北京天氣的同時，總要注意看一下開羅的天氣情況。1993年金字塔發(fā)生爆炸案和奇病突襲尼羅河三角洲的消息都曾使我的靈魂戰(zhàn)栗。因為我忘不了在那偉大的金字塔國度里度過的十五個日日夜夜，更難忘我在尼羅河上度過的60小時，有時我還喜歡誦讀著名的《尼羅河頌》中的佳句：

“萬歲，尼羅河！

你在這大地上出現(xiàn)，

平安地到來，

給埃及以生命！”

的確，正如古希臘歷史學(xué)家羅多德所說：“埃及是尼羅河的贈禮。”而尼羅河的贈禮又哪里僅僅限于埃及呢？凡是向往尼羅河的人，凡是了解尼羅河的人，凡是到過尼羅河的人，凡是愛上了尼羅河的人，無一例外都得到了她的贈禮，這贈禮不僅有文學(xué)的、藝術(shù)的、科學(xué)的、建筑的，還有天文、歷法、數(shù)學(xué)和醫(yī)學(xué)以及那永恒的友誼！

尼羅河，生命的河，母親的河，你流的哪里是水啊，分明是人類文明的乳汁。濃濃的乳汁不僅哺育了國土96%是沙漠的埃及，給她以生命，給她以綠色，給她以文化，使她成為世界四大文明古國之一，也給予所有喝過尼羅河水的人們以永恒的營養(yǎng)與滋潤……

“喝了尼羅河的水還要回來的?！?/p>

這是埃及的一句著名諺語

什么時候再回到尼羅河的懷抱里呢？

這是一位中國作家的心聲……

尼羅河，日夜在我的心上流過……

〔責(zé)任編輯：王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