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惠蘭
外來力以及本身內(nèi)在的因素,足可以使一個人發(fā)生變化——正如萍的逐漸墮落。
每當(dāng)想起萍,我心中便涌起無限的感慨和惋惜。
萍,原本是一個好孩子。我和她,鄰家而住,我的房間正對著她的房間。那一年,她讀五年級,我讀四年級。萍在班里是班長,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她是一個聰明伶俐、天真活潑的少女。那時的萍,有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恰似一泓秋水。這一切都令我嫉妒過。一年以后,我和她建立了友誼,成為知心朋友。中考,她的成績在全縣排前,只因為體育加試還不合格,而被刷到鎮(zhèn)一中。
升中學(xué)以后,我和萍見面的次數(shù)少了。一天放學(xué)后,我找她借復(fù)習(xí)材料,不見她,就順手從她的書架上拿下一本書,想邊看邊等她回來。不留神,一張紙條從書中掉下來,我撿起一看,居然是寫給她的情書,里邊的話語,使我臉熱心跳。我坐立不安起來。她剛上中學(xué),怎么就談起戀愛來了呢?我出去問萍的媽媽,萍到哪里去了?她說萍被男生叫出去學(xué)騎車了。我一怔,萍早就會騎車了,萍在對她媽撒謊,我心中隱隱約約有一絲不祥的預(yù)感。
果然,聽說期末考試,萍的成績一落千丈,從班里的第一名一下子掉到倒數(shù)第八。春節(jié)時,我和萍相遇了。我們一起漫步在大街上,我感到心里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但看著她喜滋滋的模樣,我沉默了。分手時,我深深地嘆了口氣說:“萍,望你多珍重……”她詫異地看我一眼,嘴張了張卻沒說什么。
不久以后的一天深夜,一陣敲門聲把我驚醒。萍的舅舅焦急地告訴我:萍不見了?!笆裁矗科疾灰娏??”我心中一驚。聽萍的舅舅說,萍同班里男生談戀愛的事,被她媽知道后,她媽大發(fā)脾氣,于是萍就留下一封信,離家出走了。萍一走,全家都急死了,分頭去找,連腿腳已不利落的爺爺奶奶也出動了。但找遍了整個縣城的大街小巷,萍的蹤影卻一點也沒有。
第二天傍晚放學(xué)的時候,萍卻不知從什么地方鉆出來了。
以后,萍又再次出走。這次是和一個男生去了柳州。回來就被學(xué)校雙雙開除了。這樣一來,她的父母對她失去了信心,不再管她理她,萍也就整天無所事事,吊兒郎當(dāng)。
也許后來她已經(jīng)厭倦了那種放蕩的生活,在我讀初二的那一年,萍又到我校插班補(bǔ)讀,剛好和我一班。我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她是真正地回了頭。開始還好,但兩個月過去了,萍的壞毛病又復(fù)發(fā),經(jīng)常遲到、曠課,常常有不三不四的人找她玩。作為朋友和班長,我找她談勸她,她也答應(yīng)要改。但事情卻越來越糟,后來她索性不上學(xué)了,去跟她姑姑學(xué)燙發(fā)。燙發(fā)沒幾天,她又到一家飯館當(dāng)服務(wù)員,只干了一天又嫌累,不干了。她媽說了她幾句,就干脆連家也不回了,住到那個在××局工作的男友宿舍里。從此,我見到她都是涂脂抹粉、染指甲,一身脂粉味??粗莻€樣子,我痛心地說:“萍,你變得太多了,不再是四年前的你了!”萍不屑地笑笑:“人總是要變的嘛!現(xiàn)在有人給我錢花,有吃 、有穿,我還求什么?”“那以后呢 ?”“以后?我才不想它呢!過一天算一天?!蔽覜]有再說什么。望著她那雖然漂亮卻異常憔悴的面孔,我意識到眼前的她已不是說說就能改的了,她已經(jīng)完全變了,不再是過去那個天真、純潔、令人嫉妒的萍了。
再往后,聽她媽說,萍和一個男人去了海南,不久又和另一個男人去了深圳。
今年5月,我在街上又見到了她。她手上帶著黑絲手套,身上穿著黑色連衣裙,腳上穿的鞋子和襪子也是黑色的。面對著披了神秘色彩而行蹤并不神秘的她,我苦笑地跟她打了一個招呼,她也沖我燦然一笑,然而,這笑里卻帶著明顯的應(yīng)酬和做作。
從此,我沒有再見著萍。一天,我的同桌問我:“聽說萍跟過的男人有一個排,是嗎?”我沒有回答。我只感到痛心和惋惜,我在心底里默默地念道:“萍,你總有一天會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