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死，是我之過
1993-08-27 06:39:18肖雍科
中國青年 1993年5期
肖雍科
世上的路萬千條，而每一條都是人走出來的。作為父親的我卻沒有嚴格要求孩子走正路，而是讓他走上了人生的歧途。每當想起兒子的死，我就有一種沉重的負罪感，是我害了他，是我使他走上了一條毀滅的路。
我是幾代單傳的獨子，喜歡兒子是真的。我應征入伍后，妻子給我生了一個寶貝兒子。兒子長到8歲，我還沒見到他是什么樣子，只有從妻子的來信知道：他很野，很淘氣，敢打媽媽，敢罵外婆；媽媽疼他，外婆寵他。6歲生日那天去上學，老師問他姓啥，他卻沖老師作怪相，惹得老師說他沒家教，還害得外婆跑到學校找老師罵仗。
兩年后，我退伍到鎮(zhèn)糧店上班，為了給孩子一個好的學習環(huán)境，也為了督促他好好學習，我就把他從村小學接到鎮(zhèn)上讀書。在我這里不用他干活，只是吃飯、學習、睡覺，但他還是不認真，而且每個星期光零花錢就得十幾塊。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膽子越來越大，今天去看錄像，明天去打臺球。小小年紀的他除了學習差勁外，其他的都學得很快。我要打他，他就跑回家，我不給他零花錢，他就不上學。我拿他沒辦法，只好什么都依著他。
時光如箭，轉眼間我的黑發(fā)變白，他該初中畢業(yè)了，但考學無望。為了不讓他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日子，我便提前退休讓他接班，可他領工資后，又學會了賭博、打麻將，把工資賭上不夠，還欠了人家的債。怕他欠了債不還挨揍，我便給他錢還人家賬；他當出納員挪用公款，又怕他被除名，我又拿錢為他補漏子；春節(jié)上街打傷人怕他進監(jiān)獄，我又去為他說人情私了?？烧l又曾想到……
終于他因搶劫殺人而被判死刑。槍決前，他說我再也幫不上他的忙了，“子不教父之過”，他恨我，直到那聲正義的槍聲響了，我才醒悟過來。是的，我再也幫不上忙了。這就是遷就、寵他的最終結果。我恨、我悔、我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