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峰
(一)
古語說:“宰相肚里好撐船”,意思是說做大事的人一定要有大的“度量”。
自古以來,許多政治家都是很講究“度量的,一直把它作為思想修養(yǎng)中的一項十分重要的內(nèi)容。讓我們先看看“三國演義”中的兩段故事吧:
一段是孔明三氣周瑜。這段膾炙人口的故事是大家所熟知的。哪“三氣”?一氣是赤壁戰(zhàn)后,周瑜損兵馬、費錢糧打仗,卻叫孔明圖了個現(xiàn)成,得了南郡、襄陽、荊州三地,氣得周瑜“大叫一聲,金瘡迸裂,半晌方蘇”。二氣是周瑜使用美人計,騙劉備到東吳成親,諸葛亮將計就計,使劉備和孫夫人成親后雙雙回荊州,并打敗了周瑜的追兵。孔明使軍士在岸上大叫:“周郎妙計安天下,陪了夫人又折兵”,氣得周瑜又“大叫一聲,金瘡迸裂,倒于船上”。三氣是周瑜用“假途滅虢”之計,虛名替劉備攻打四川,實則謀取荊州,被孔明識破,四路兵馬圍攻周瑜,并寫了一封信規(guī)勸他,周瑜看信后,仰天長嘆說:“既生瑜,何生亮!”連叫數(shù)聲而亡。這個火燒赤壁,打敗曹操八十三萬人馬的吳國將領周瑜,就這樣活活被孔明氣死了。“既生瑜,何生亮!”短短的六個字里,就說明了周瑜這個志大才高的青年將領是怎樣的氣狹。而孔明在許多戰(zhàn)役中恰恰是利用了他的這個弱點。無怪東吳繼周瑜統(tǒng)兵的將領魯肅說:“公瑾(周瑜)量窄,自取死耳”。
另一段故事是司馬懿的堅守政策。我們知道,孔明是善用“激將”法的,先用“激將”法說服孫權與劉備共破曹兵,再用“激將”法三氣周瑜,把周瑜活活氣死,后來在陣上又活活罵死魏老將王朗。在與魏將司馬懿作戰(zhàn)中,司馬懿連敗數(shù)陣,采取了堅守政策,高壘不出,孔明又想起了這個辦法,想把司馬懿“激”出來。于是孔明“乃取巾幗并婦人縞素之服,盛于大盒之內(nèi),修書一封,遣人送至魏寨”。信中說:“仲達(司馬懿)既為大將,統(tǒng)領中原之眾,不思被堅執(zhí)銳,以決雌雄,乃甘窘守土窠,謹避刀箭,與婦人又何異哉?今遣人送巾幗素衣至,如不出戰(zhàn),可再拜而受之;倘恥心未泯,猶有男子胸襟,早與批回,依期赴敵”。司馬懿看信后,心中雖怒,但卻不動聲色,佯笑說:“孔明視我為婦人耶?”受下了巾幗女衣,并問及孔明寢食及事之繁簡,說孔明“食少事煩,豈能長久?”結果,孔明勞師無功,最后病死軍中。
這兩段故事對我們很有啟發(fā)。它說明“度量”問題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個人小節(jié),在某種重要的關頭,它可以關系到事業(yè)的成敗。古語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就是這個意思。今天,在我們的各項工作中、斗爭中更是這樣。擺在我們面前的斗爭是極其繁紛復雜的,需要我們在工作中、斗爭中有高度的政策性和清醒的頭腦,需要堅定不移地執(zhí)行正確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要做到這一點,除了要有堅定的政治立場以外,還要有大的“度量”,在任何情況下,決不意氣用事,決不用個人的意氣代替了黨的政策,被忿怒激昏了頭腦,用情感代替了理智。
(二)
什么是“度量”?各個不同的社會和階級有著各種不同的階級內(nèi)容和解釋。今天我們談的“度量”,不是舊社會的圓滑世故,“笑里藏刀”,更不是不要原則,一切容忍,而是要有無產(chǎn)階級偉大的革命胸懷。
劉少奇同志在“論共產(chǎn)黨員的修養(yǎng)”中說,一個共產(chǎn)黨員,真正大公無私,那么,“他也可能有最高的自尊心,自愛心,而在為了黨與革命利益的前提之下,也能最寬大、容忍與委曲求全,以至在必要時忍受各種屈辱與虐待而無‘怨恨之心。……他也能夠為了黨與革命的利益而鐘愛自己,保護自己的生命與健康,增進自己的理論與能力。但在為了黨與革命的某種重要目的而須要他去忍辱負重,作他心所不愿的工作之時,他能毫不推辭地擔負最困難而最重要的一著。”少奇同志在這里所談的,也就涉及到我們所談的“度量”問題。對于一個革命者來說,寬宏“度量”實際上是大公無私的反映,除了階級和革命的利益,他無任何個人的得失和私利。為了革命的利益,無數(shù)的共產(chǎn)黨員與革命者視死如歸,難道我們還有什么個人不能容忍與委曲求全的么?從這種意義上說,所謂“度量”的問題,實際上也就是一個人的階級覺悟問題,能否為了革命的利益將個人的得失榮辱完全拋之度外。這就是我們今天談論“度量”問題的實質(zhì)。
而一些“度量”狹小的人,就不同了。在這些同
志中,“還存在著“小氣,計較小事,不識大體等毛病。……他們對于黨內(nèi)與革命中的大問題、大事變,不大感覺興趣,而常常計較那一針一線、一言一語的小事,為了這些小事,他們可以鄭重其事地和別人爭論不休,傷感備至。也容易被別人的小恩小惠所籠絡。他們具有農(nóng)村社會中小生產(chǎn)者那種狹隘性的特點?!保▌⑸倨妫骸罢摴伯a(chǎn)黨員的修養(yǎng)”)
因此,我們可以說,一個革命者的“度量”問題,不是個人的私事,也不是什么個人的性格問題。它是一個革命者在復雜的階級斗爭中所必須具備的一種思想修養(yǎng)和革命的品質(zhì)。為了革命的利益可以不計一切個人的得失,可以容忍一切,這是一項極其崇高的共產(chǎn)主義道德標準。
當然,我們所說的“度量”也不是越寬越好,它是服從于我們的政治立場、革命原則的。
在階級社會中,任何“度量”都是建立在一定的階級的基礎上的,超階級的“度量”是根本不存在的。各階級為了本階級的長遠的和根本的利益,在斗爭中總是會對暫時的局部的利益作一些必要的讓步,而這種讓步以不觸犯它的根本的利益為限度,這就是“度量”的客觀階級內(nèi)容的根本依據(jù)。
我們主張一個革命者要有寬宏的“度量”,但一定不能絲毫離開無產(chǎn)階級的立場和革命原則。在非原則性的問題上,我們可以作極大的讓步,在個人得失的問題上,我們可以象“敝履”一樣棄而不顧,但是,只要一牽涉到革命的根本性的原則問題時,那是應該分毫不讓的。在革命的根本原則問題上來談什么寬宏“度量”,那就是出賣革命的利益??纯催|闊雄偉的大海吧,在它的懷抱里有各種各樣的生物、島嶼和巖石,萬流歸宗,如果談“度量”,不謂不大矣,但是,“水火不相容”,大海雖大,那怕只有一點火星,海水也是決不相容的,非將它撲滅不可。在水與火之間,是根本沒有什么“度量”可言的。在革命的根本原則問題上,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三 )
那末,“度量”問題在當前對我們有那些重要的意義呢?
首先,“度量”大可以使我們在斗爭中和工作中團結百分之九十幾以上的最廣大的群眾,充分調(diào)動一切積極因素,為革命事業(yè)服務,做好革命工作。“度量”的問題,首先就是能團結人的問題。在革命隊伍中,在同志之間,在政治方向和革命的一些大原則上是一致的,但是,由于各人的經(jīng)歷、環(huán)境和經(jīng)驗的不同,工作作風和生活作風的不同,在一些比較細小的問題上,總是會有一些差異和矛盾的。有了寬宏的“度量”,就能夠“兼容并包”,團結最大多數(shù)人,善于正確地處理這些矛盾,容忍別人和自已一些不一致的地方,而不會由于這些小的差異和矛盾逐漸在同志之間形成界線進而發(fā)生裂痕,影響工作。人,總是有缺點的,只要他愿意革命,愿意將工作做好,不管他有多少缺點,我們都能用寬宏大量的精神去原諒他,熱心地規(guī)勸他和幫助他,使他不斷地發(fā)揚優(yōu)點,克服缺點。我們革命者,為了革命的利益,一定要有團結人的宏偉“度量”。如果沒有這個“度量”,那我們就不能在一些大的政治原則上進行團結和斗爭,而是成天糾纏在一些非原則性的個人糾紛上不能自拔,不但妨礙工作,而且自己也弄得十分苦惱。團結,包括兩個方面,主要的當然是在大的政治原則上的團結一致,同時也包括在一些細小的非原則問題上的互相遷就和容忍。沒有寬宏的“度量”,對同志間一些細小的非原則問題不能遷就、容忍,其結果必然會逐漸地影響到政治原則上的團結一致的。
其次,“度量”大可以使我們保持清醒的頭腦,不為一切個人的得失和意氣所激怒、所騷擾,在工作中能對情況進行正確的分析和判斷,堅定不移地按照黨的政策辦事。一個人“度量”狹小,在認識客觀世界中,在和同志們相處中,總是容易糾纏在一些與自己有關的瑣碎的具體工作上,也容易對人抱成見,凡事不是首先考慮對革命工作如何,而是考慮“你對我的態(tài)度如何”,“是否傷了我的面子和自尊心”,等等,因此,看人看事往往會以個人的好惡作為衡量客觀真理的標準,而且往往容易個人意氣從事,用個人的意氣代替了黨的政策,使工作遭受不應有的挫折和損失。在春秋戰(zhàn)國時,藺相如和廉頗的故事,就是歷史上一個很好的范例。藺相如當了趙國的宰相,趙國的大將廉頗不服,每每要想法羞辱他,藺相如為了顧全趙國的大局,總是忍受和回避了,結果感動了廉頗,親自負荊到藺相如家中請罪,從此將相和好,共扶趙國,以御強秦。這個古代的歷史故事,對我們有著很深刻的教育意義。為了革命事業(yè),我們切不可為個人受了一點羞辱,就不顧大局。
第三,“度量”大可以廣泛地聽取各種不同的意見和批評,更好地改進我們的工作,提高我們的思想,一切事物都是在矛盾的斗爭中前進的,善于聽各種不同意見和反面意見,不但可以集思廣益,豐富自己的思想,而且可以使自己的思想在各種意見的比較和斗爭中得到前進和發(fā)展。只要不是說反動話,一切為了把工作做好的“逆耳之言”,我們都要能聽進去。“度量”狹小,對別人的意見聽不進去,人家有意見也不提了,索性悶在肚子里,對自己、對工作都無好處。毛主席諄諄告誡我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言者無罪,聞者足戒,”這就是在對待別人意見上
的最寬宏的“度量”。沒有這種“度量”,就不能充分地展開批評與自我批評,就不能得到來自群眾的各種有益的意見,我們的工作,我們的革命事業(yè),也就不能夠更好地前進。
因此我們不但要有偉大的革命思想,還要有寬宏的革命“度量”。革命者的寬宏“度量”,是一個革命者在思想修養(yǎng)上的一種“爐火純青”的表現(xiàn),在這個“度量”中,表現(xiàn)了他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為了革命利益絕不計較個人得失的人,一個真正的純粹的人。而要有無產(chǎn)階級革命者的寬宏“度量”,也只有具有大公無私,胸懷坦蕩,無個人得失之心,才能真正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