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4月21日,毛澤東在七大預備會議上說:“我們中國《莊子》上有句話說:‘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F在我們還沒有‘畢’,已經很大。”黨的七大閉幕后,他又在中國革命死難烈士追悼會的演說中引用《莊子》的這句話,并作了詳細解釋。
毛澤東把四處傳播革命種子的共產黨員比喻為滿天飛的麻雀,他說:“那時候我們到處飛,前面的敵人日本人搞我們,后面的國民黨反動派也搞我們?!边@些小麻雀“集合起來有九十一萬。是不是就永遠做麻雀,‘麻雀萬歲’呢?客觀事實完全證明了,我們這個麻雀與別的麻雀不同,可以長大變成鵬鳥”。
“鵬鳥”典出《莊子·逍遙游》:“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泵珴蓶|以白話解說:“有一個大鵬鳥,從北方的大海飛到南方的大海,翅膀一掃,就把中國掃得差不多了。我們也準備那樣,準備發(fā)展到三百萬、五百萬,這個過程就要從小麻雀變成大麻雀,變成一個可以掃盡全中國的大鵬鳥?!?/p>
毛澤東自小就讀《水滸傳》,對其內容爛熟于心,并常在講話中引用。他曾在《矛盾論》中說:“宋江三打祝家莊,兩次都因情況不明,方法不對,打了敗仗。后來改變方法,從調查地形入手,于是熟悉了盤陀路,拆散了李家莊、扈家莊和祝家莊的聯盟,并且布置了藏在敵人營盤里的伏兵,用了和外國故事中所說‘木馬計’相像的方法,第三次就打了勝仗。”其中“外國故事中所說‘木馬計’”,出自《荷馬史詩》中的特洛伊木馬故事。他由此談到做城市工作,做秘密工作的重要性:“到城市去做秘密工作,不要像《水滸傳》里的好漢,行不改名,坐不更姓,而是要改名換姓。梁山泊也做城市工作,神行太保戴宗就是做城市工作的。祝家莊沒有秘密工作就打不開,如果內部沒有動搖,內部不發(fā)生問題,就很難解決問題?!?/p>
大會期間,華北、華中很多地方傳來大旱的消息。毛澤東說:“古人說過:‘艱難困苦,玉汝于成?!D難困苦給共產黨以鍛煉本領的機會,天災是一件壞事,但是它里頭含有好的因素,你要是沒有碰到那個壞事,你就學不到對付那個壞事的本領,所以艱難困苦能使我們的事業(yè)成功。”“艱難困苦,玉汝于成”出自北宋思想家、教育家張載的《西銘》:“富貴福澤,將厚吾之生也;貧賤憂戚,庸玉汝于成也。”
毛澤東還引用了《老子》《左傳》《禮記》中的成語典故,生動而形象地闡明了黨的自衛(wèi)反擊的立場。他說:“我說我們的方針:第一條,就是老子的哲學,叫做‘不為天下先’。就是說,我們不打第一槍。第二條,就是《左傳》上講的‘退避三舍’。你來,我們就向后轉開步走,走一舍是三十里,三舍是九十里,不過這也不一定,要看地方大小。我們講退避三舍,就是你來了,我們讓一下的意思。第三條,是《禮記》上講的‘禮尚往來’。來而不往非禮也,往而不來亦非禮也,也就是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p>
當時,抗日根據地既要面對日本帝國主義,又要防備國民黨反動派。處此腹背受敵的險惡環(huán)境下,謙虛謹慎顯得尤為重要。毛澤東在黨的七大工作方針中說:“從前講‘大賈深藏若虛’,做生意的人本錢大他就藏起來,好像沒有一樣。”“大賈深藏若虛”典出《史記·老子韓非列傳》:“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虛?!闭f的是財不外露,富不露相。毛澤東是在告訴與會代表,盡管我們的工作有了起色,但不能自我膨脹,“要保持謙虛”。
除了謙虛謹慎,毛澤東還告訴與會代表,不要急躁和驕傲,“急躁和驕傲是連在一起的”。他說事情“要慢慢來,天塌不下來的。從古以來,天都沒塌下來過。以前有一個杞國,有人怕天掉下來,天天憂愁,謂之‘杞人憂天’。到現在幾千年了,二十四史都沒說天掉下來過”?!拌饺藨n天”典出《列子·天瑞》:“杞國有人,憂天地崩墜,身亡所寄,廢寢食者?!泵珴蓶|是在提醒與會代表,面對新的挑戰(zhàn)和機遇時,不要畏首畏尾,要保持堅定的信念和決心。
毛澤東還在會上說,共產黨人如果脫離群眾,群眾就會對我們避而遠之,“我說就是‘敬鬼神而遠之’”。此典出自《論語·雍也》:“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他還舉例說,趙毅敏同志帶著秧歌隊,由楊家?guī)X扭到安塞,竟然引得當地的群眾和秧歌隊一起扭了起來。毛澤東高興地說:“從前老百姓見了他們是敬鬼神而遠之,現在是打成一片了?!彼栒俟伯a黨員“到哪個地方就和哪個地方的人民打成一片,為老百姓‘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熬瞎M瘁,死而后已”典出諸葛亮《出師表》。
在講到黨性和個性時,毛澤東引用了《共產黨宣言》中的一句話:“每個人的自由發(fā)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fā)展的條件?!彼f:“不能設想我們黨有黨性,而每個黨員沒有個性,都是木頭。”他還引用了龔自珍的詩句:“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彼f:“在我們黨內,我想這樣講:‘我勸馬列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不要使我們的黨員成了紙糊泥塑的人,什么都是一樣的,那就不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