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煥，“攻如猛虎，守如泰山”

八路軍129師386旅772團是一支抗日勁旅，其首任團長葉成煥于1938年4月18日凌晨壯烈殉國，年僅24歲。2009年，他被列入“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作家卞之琳在《第七七二團在太行山一帶》一書中寫道：葉成煥向同志們說了這樣一句訣別的話：“我是一個共產(chǎn)黨員，我已完成我的任務，你們要好好地干?！?/p>

“誓不回家”

1914年，葉成煥出生于河南新縣一個農民家庭，兒時讀過幾年私塾。15歲那年，他參加革命，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并于1年后加入紅四方面軍成為一名傳令兵。

1932年，葉成煥隨軍進入四川，因在戰(zhàn)斗中表現(xiàn)突出，迅速成長起來，從連指導員、營教導員、團政委，到師長、師政委等職。川陜蘇區(qū)建立過程中，他率部作為先鋒強渡嘉陵江，炮轟劍門關，血戰(zhàn)蘆山，作出突出貢獻，成長為軍中一員著名戰(zhàn)將。

1935年長征途中，戰(zhàn)斗勇悍的葉成煥因多次負傷，身體變得虛弱。即便如此，他仍想盡一切辦法關心愛護戰(zhàn)士。他把馬讓出來馱運彈藥、行李，自己和戰(zhàn)士們一道徒步行軍，還親手給戰(zhàn)士們理發(fā)，深受廣大指戰(zhàn)員愛戴。

葉成煥為人正直，黨性極強。在張國燾鬧分裂中央活動時，他不顧個人安危，挺身而出，保護紅三十一軍參謀長李聚奎，使其幸免于難。后來，李聚奎在回憶錄中提及此事，深情寫道：“葉成煥嚴正指出‘這是犯罪行為，不能這么干’，才使我得以幸存?！?/p>

1937年9月6日，時任八路軍772團團長的葉成煥率全團在滂沱大雨中參加了129師改編和誓師出征大會。他們將紅軍帽珍藏起來，戴上綴有青天白日徽的國民政府軍帽，舉起右手莊嚴宣誓：為了民族，為了國家，為了同胞，為了子孫，我們只有抗戰(zhàn)到底……不把日本強盜趕出中國，不把漢奸完全肅清，誓不回家！

紅軍部隊改編到國民政府軍序列中，讓這些與“青天白日”血戰(zhàn)多年的勇士們一時難以接受。129師派組織部部長王新亭等干部深入772團各連隊做思想工作。與此同時，葉成煥等團干部也下基層，與戰(zhàn)士一起列隊吃飯。陳賡旅長得知后，認為“他們自己以為是以身作則，實際上不免是十足的平均主義”，專門向葉成煥等人進行說明、教育。

此后，葉成煥一邊緊抓全團軍事訓練和演習，一邊加強部隊思想和組織紀律教育。9月27日，772團召開軍人大會。會上，援華醫(yī)生馬海德介紹了國際革命形勢，陳賡通報了115師取得平型關大捷的消息，堅定了大家的抗戰(zhàn)信心。軍事演習有效提高了部隊的協(xié)同進攻能力，軍人大會的召開則從思想、組織、紀律等方面提高了部隊的戰(zhàn)斗力。

10月7日，葉成煥率全團數(shù)千將士在陜西韓城渡過黃河，高唱抗戰(zhàn)救亡歌曲，奔赴抗日前線。

三戰(zhàn)三捷

10月19日，772團抵達平定縣城附近，這時娘子關前線告急，指戰(zhàn)員們恨不得立刻趕到前線。為配合國民黨軍作戰(zhàn)，上級決定派772團襲擊長生口的日軍炮兵陣地。這是772團抵達抗日前線的第一仗，至為關鍵。葉成煥深知，此戰(zhàn)不僅關系到部隊榮譽，而且會對今后對日作戰(zhàn)產(chǎn)生深刻影響，務必做到首戰(zhàn)必勝。

10月22日一早，他親自帶領營以上干部及部分連排長，在距離日軍不到1000米的高地上隱蔽觀察一天，經(jīng)過勘察和分析，決定由副團長王近山率三營作為主攻，一、二營負責支援。

入夜后，戰(zhàn)斗打響，在三營猛攻下，日軍龜縮在長生口村一個院落里負隅頑抗。正當戰(zhàn)士們準備將其全部消滅之際，副營長雷紹康高喊一聲“捉活的”。畢竟這是772團第一次與日軍交手，指戰(zhàn)員們以為日軍會像國民黨軍一樣，被打狠了就繳槍。然而，這次面對的是深受所謂“武士道精神”鼓動的日軍，三營十幾名勇士在吶喊聲中倒在血泊里，殘敵趁機逃跑。李聚奎回憶，此后每每談及此事，雷紹康“都黯然地低著頭，感到對不起犧牲的戰(zhàn)友們”。

經(jīng)過血戰(zhàn)，772團首戰(zhàn)告捷，徹底破壞敵炮兵陣地，斃敵50余人，繳獲4支步槍、3匹騾子、1匹馬以及一批軍用物資。

此后，葉成煥率全團5天內打了3仗：10月26日、28日，在七亙村連續(xù)設伏，消滅數(shù)百日軍；30日，配合771團在黃崖底一帶擊斃日軍300余人。1938年2月中旬至3月底，他又率部先后參加二次長生口戰(zhàn)斗、神頭嶺戰(zhàn)斗、響堂鋪戰(zhàn)斗，給日軍以沉重打擊，史稱“129師三戰(zhàn)三捷”。

葉成煥和戰(zhàn)士們贏得了“攻如猛虎，守如泰山，百戰(zhàn)百勝，七七二團”的美譽。劉伯承、陳賡更是對葉成煥極為倚重，王新亭曾回憶：“多少次危急關鍵時刻，劉伯承師長和陳賡旅長只要知道是葉成煥在那里指揮戰(zhàn)斗，緊鎖著的雙眉就會舒展開來。”

長樂村殉國

129師取得的輝煌戰(zhàn)果令日軍十分忌憚。1938年4月初，日軍抽調3萬余兵力，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對129師和太行山根據(jù)地發(fā)動“九路圍攻”。15日，由南面侵入武鄉(xiāng)之敵千余人，在游擊隊打擊下于黃昏棄城撤退。129師抓住戰(zhàn)機，以772團為左縱隊，771團為右縱隊，769團為預備隊，緊追不放，于16日晨將敵軍包圍在長樂村附近。雙方展開激烈戰(zhàn)斗。

日軍很快派來增援部隊，企圖從戴家垴撕開一個口子，將被圍日軍解救出去。因負責防守此處的769團尚未趕到，劉伯承要求772團盡快派一支部隊堵住口子。葉成煥立刻派772團十連跑步趕往戴家垴，該連同10倍于己的日軍血戰(zhàn)4個小時，全部殉國。幸好769團趕到，及時堵住了口子。下午3時起，日軍援軍陸續(xù)趕到，劉伯承意識到戰(zhàn)機已失，要求各部撤退。

葉成煥要求部隊先撤，自己站在一個高坡上看著部隊撤退，并不時觀察遠處敵情。這時，殿后的八連連長尤太忠勸葉成煥一起撤離。葉成煥為保證部隊安全，將個人安危置之度外，仍向著敵人可能出現(xiàn)的方向凝神觀察。尤太忠率領八連沒走出多遠，日軍的一顆子彈擊中了葉成煥頭部。戰(zhàn)士們抬著葉成煥往下撤時，他仍忍著劇痛問：“隊伍！隊伍呢？”王新亭回憶，“這是他留給部隊指戰(zhàn)員的最后一句話”。

接到葉成煥負重傷的消息后，劉伯承立刻趕來，“一見到躺在擔架上的葉成煥，就俯下身子，雙手顫抖著抱住他的頭，連聲喊‘成煥，成煥’，但已經(jīng)失去知覺的葉成煥再也說不出話來”。次日，陳賡前來探視葉成煥，心情極為沉重，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彼已不能言語，入夜特甚，奄奄一息，狀至危險，令我無法睡覺?！?/p>

18日凌晨1時30分，葉成煥光榮犧牲。噩耗傳出后，全旅同志“為之慟哭”，“特別是他的勤務員，更是痛苦不已”，陳賡則“痛心之極”。下午，129師為葉成煥舉行了追悼會。劉伯承親致悼詞：葉成煥等烈士的死是光榮的死、永垂不朽的死……我們更應該向烈士學習，為烈士報仇，向著他們未完成的事業(yè)突擊，征服一切艱險和困難！

長樂村戰(zhàn)斗前，129師已準備提拔葉成煥擔任386旅副旅長。大戰(zhàn)在即，葉成煥怎能放下部隊，便對領導說：“還是打完這一仗再走吧?！睕]想到，戰(zhàn)斗即將勝利之際，他卻壯烈殉國。多年后，徐向前元帥在回憶錄中寫道，葉成煥“于鄂豫皖時期參加紅軍，作戰(zhàn)勇敢、沉著，善于團結同志，在群眾中有很高的威信”。

英雄團長葉成煥長眠于太行山下。129師的將士們掩埋好戰(zhàn)友尸體，擦干身上血跡，為驅逐日本侵略者繼續(xù)戰(zhàn)斗。此役共殲滅日寇2000余人，迫使其他各路日軍回撤，徹底打破日軍圍攻。

編輯 蘇睿 / 美編 徐雪梅 / 編審 張建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