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本應成親的日子過去兩年了,燕子還是沒有找到王天峰。軍部衛(wèi)生隊韓隊長心疼地勸她:“燕子,王天峰不在咱們部隊,興許在別的部隊,你不用發(fā)愁找不到他。”燕子心里著急,嘴上卻說:“我跟他訂的是娃娃親,從小到大就見過兩次,找不到他更好。”
韓隊長故意逗她:“那你還找他干啥,干脆再找個人嫁出去算了?!毖嘧訚M臉通紅,說:“我爸說過,娃娃親也算,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表n隊長這回不再逗她,還給她出主意:“燕子,咱們這次跨過黑龍江,還去蘇聯(lián)的伯力城。我聽說別的部隊早就去了伯力城,王天峰興許在那兒?!?/p>
燕子跟著大部隊來到伯力城,還是沒有找到王天峰。她默默地盯著遠處的山巒,心里不停地呼喊,王天峰啊王天峰,你到底藏在哪里?都說你參加抗聯(lián)打鬼子,我咋就找不到你???
燕子找不到王天峰,她聽說南野營成立特戰(zhàn)隊,趕忙申請加入,打算早點兒回國,再去尋找王天峰。
伯力城的夏天短得可憐。燕子在特戰(zhàn)隊打敗六名男隊員,受到旅長周保中的表揚。到了秋天,旅里挑選二十名男隊員和十名女隊員,組成特別行動隊,回國分頭去執(zhí)行任務。行動隊有五名女隊員跟五名男隊員組成五對假夫妻,負責收集日軍的兵力部署情報。
營長單獨給女隊員布置任務,還叮囑她們:“假夫妻就是假夫妻,但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必須裝出個真夫妻的樣子?!?/p>
燕子想起王天峰,不愿意跟高云飛扮演假夫妻。她低頭正琢磨著,營長沉著臉大聲地喊她:“王夢燕,你低頭尋思啥呢?有啥問題,你可以提出來?!?/p>
王夢燕不是她的真名,她的真名叫孟燕,參加抗聯(lián)的時候,她怕別人笑話自己出來找未婚夫,靈機一動給自己取了個假名,王夢燕。
營長的喊聲比炸彈還響,她回過神來趕緊說:“營長,我才十九歲,咋跟他假扮夫妻?。磕氵€是讓我去執(zhí)行別的任務吧。”
營長開導她:“十九歲怎么了?你不出來抗日打鬼子,在家早就結(jié)婚生娃娃了。特戰(zhàn)隊隊員執(zhí)行任務,還能挑三揀四嗎?高云飛是排長,他負責安排工作,也負責你的安全,出現(xiàn)任何差錯,回來我就處分他?!?/p>
燕子趕緊說:“營長,我服從命令。”
蘇軍派出一架軍用運輸機,載著三十名特戰(zhàn)隊隊員飛過黑龍江,又兜個大圈子才把他們分別投下去。
燕子和高云降落到寧安縣荒無人煙的大山里,越過敵人兩道封鎖線,又登上一個山頂,高云飛才放掉隨身攜帶的信鴿說:“咱倆往西面走?!?/p>
二
燕子跟著高云飛翻山越嶺,吃干糧、啃野果、喝涼水、住山洞,一點點收集日軍在寧安縣境內(nèi)的部署情況,還繪制出寧安軍用機場的位置和里面的兵力分布圖。
燕子渴望能夠打聽一下王天峰的下落,站在白云嶺上,她問高云飛:“咱倆啥時候能去縣城轉(zhuǎn)一轉(zhuǎn)?”
高云飛皺起眉頭問她:“到縣城去干啥?”
燕子不愿意說破自己的心事,只好撒謊說:“咱倆在山里找不到特務,就到城里去找找唄?!?/p>
高云飛不同意:“城里的特務不歸咱倆管,咱倆的任務是在山里找特務?!?/p>
燕子無奈地笑著說:“那就趕緊下去搜山吧?!?/p>
燕子跟著高云飛在山里轉(zhuǎn)悠到第五天,還是沒有找到一個特務。
高云飛找到一個隱蔽的山洞,把捉來的刺猬放到地上說:“你先在山洞里休息,我到外面去弄點兒干樹枝?!?/p>
燕子看著他走出山洞,又想起遠在天邊的王天峰,她按住胸前的玉佩在心里直嘀咕:“王天峰啊王天峰,你到底在哪里啊?”
燕子六歲那年見過王天峰,那時候他才八歲,長得虎頭虎腦的,還給燕子逮過一只大蟈蟈。自己十歲生日那天,娘笑瞇瞇地塞給燕子一塊玉佩說:“你跟王天峰早就訂了娃娃親,這塊玉佩就是他們家送給你的訂親信物。”
燕子很喜歡王天峰,他那虎頭虎腦的樣子,真像一只大蟈蟈。這么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當年的“大蟈蟈”長成啥樣了?
燕子還在胡思亂想,高云飛很快就扛著一捆干樹枝回到洞里,熟練地生好一堆篝火,又把刺猬架在火上烤熟了。高云飛撕下一塊肉遞給她,說:“嘗嘗我烤的刺猬肉,看看香不香?!?/p>
燕子一邊接過刺猬肉,一邊夸贊他:“嗯,聞著就挺香,我先嘗嘗?!?/p>
太陽落山,高云飛又往火堆里添些干柴。像往常一樣,高云飛躺在火堆的外側(cè)休息,燕子躺在火堆的里側(cè)休息。燕子隔著火堆問他:“這些天咱倆都沒有碰到特務,是不是山里根本就沒有特務???”
高云飛不同意她的看法,說:“不可能。鬼子到處安插特務和眼線,這些大山周圍有十多個村子,怎么可能沒有特務,咱倆明天繼續(xù)找,非把他們找出來不可?!?/p>
燕子很喜歡高云飛這種執(zhí)著的性格,她的腦海里又蹦出一只虎頭虎腦的“大蟈蟈”,把她弄得心煩意亂,只好催促他,說:“你說得對,咱倆明天繼續(xù)找,趕緊睡覺吧?!?/p>
三
早晨起來,倆人吃掉剩下的食物,燕子跟著高云飛爬上山頂,向山溝里面仔細觀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的東西,這才走到山溝底下,由北向南一點點地向前搜索。
他們邊走邊采摘木耳、猴頭蘑和野果,看上去更像是進山采摘山貨的小夫妻。這條山溝里面沒有情況,他們又翻過一座山頂,順著山溝走出五六里地,燕子猛地停下腳步,指著遠處的山坡小聲說:“你快看,那邊有個小木屋,里面興許有人?!?/p>
高云飛仔細端詳那個小木屋,看它一點兒也不像獵人搭建的窩棚,趕忙小聲地叮囑她:“咱倆悄悄地靠過去,見機行事?!?/p>
小木屋里有四個男人正在喝酒,有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邊吃邊發(fā)牢騷:“他奶奶的,老子在這里蹲守都快一年了,連個抗匪的影兒都沒見過,說不定他們都跑到蘇聯(lián)那邊去了?!?/p>
另一個更老的男人安慰他:“老弟別生氣,我跟喜子在那邊也蹲守大半年了,也沒有見到一個抗匪的影子。”
抗匪是日本鬼子和特務對抗聯(lián)官兵的蔑稱。高云飛用手勢告訴燕子:“那邊有棵大樹,咱倆悄悄地撤到大樹那里,再研究怎么對付他們。”
燕子跟著他躡手躡腳地來到大樹后面,高云飛小聲地分析:“這個小木屋肯定是個特務網(wǎng)點,里面有兩伙特務,咱倆抓住他們沒問題,興許還能問出不少情況?!?/p>
燕子有點兒擔心:“萬一弄砸了,咱倆可就危險了?!?/p>
高云飛很有把握地說:“咱倆出其不意,先把他們制服,再把他們綁起來,然后分頭審問,誰反抗就打死誰?!?/p>
燕子拔出手槍,跟著高云飛重新來到小木屋門口。高云飛一腳踹開房門,沖進去用手槍指著四個特務大喊:“不許動,把手舉起來?!毖嘧右矝_進去,擋在門口用手槍指著他們。
特務們?nèi)拥羰掷锏目曜雍途仆?,看見他們只有兩個人,一個個骨碌碌地轉(zhuǎn)著眼珠子,慢騰騰地不愿意舉手投降,那個最老的特務借著桌子的遮擋,悄悄地摸出手槍,舉起手照著燕子“啪”地打出一槍。子彈順著燕子的耳邊飛過去,直接打進木頭里。高云飛眼疾手快,甩手一槍,打中老特務的胸口,“撲通”一聲,老特務摔倒在地上。
燕子火冒三丈,端著槍走過去,狠狠地踹了老特務一腳。老特務紋絲不動。燕子看他死了,就用槍口對準剩下三個特務大吼起來:“想死的站出來!”
剩下的三個特務老老實實地舉起雙手,誰也不敢亂說亂動。
高云飛搜出他們身上的槍,又在屋里找到幾條繩子,把他們一個個捆了起來。
高云飛單獨審問一個特務,審出不少特務網(wǎng)點,還有周圍日偽軍的分布情況。高云飛用毛巾、棉絮堵上三個特務的嘴,對他們說:“咱們都是中國人,要是你們知道悔改,我們不殺你們,誰要是再去當特務,下次讓我們碰見,絕不輕饒?!比齻€特務不住地點頭。
高云飛又招呼燕子:“咱們走?!毖嘧幼テ鸬厣系钠ざ底?,把桌上能帶走的食物全都裝起來,轉(zhuǎn)身剛走到門口,猛地聽到一聲槍響。
原來躺在地上的那個老特務一直裝死,他身上帶著兩把手槍,趁著高云飛審問別的特務,他悄悄掏出藏在靴子里的手槍,朝高云飛開槍射擊,打中了高云飛的右肩。
高云飛立刻甩手給老特務一槍,正打在老特務的脖子上。燕子看見老特務暗算高云飛,拎著手槍走到老特務跟前,對著他的胸口補了一槍,老特務一命嗚呼。
四
燕子很快找到一處隱蔽的山洞,進去就命令高云飛:“你坐著別動,我把子彈給你取出來?!?/p>
燕子在衛(wèi)生隊搶救過不少傷員,她先弄來樹枝生好火,又拿出隨身攜帶的急救包,把匕首放在火上燒熱。她脫下高云飛的上衣,挑開他的傷口,剜出肉里的子彈,一面給他包扎傷口一面說:“幸虧子彈打偏了,再深一點兒可就麻煩了。”
高云飛之前受過很多次傷,一點兒也不在意,還跟她開玩笑:“你這樣大驚小怪,哪像個特戰(zhàn)隊隊員?”燕子責怪自己:“都怪我粗心大意,我還踹他一腳,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裝死,讓你平白無故地挨一槍?!?/p>
高云飛安慰她:“這也不怨你,老特務都狡猾,裝死就跟真死一樣,不然咋能騙過你?!?/p>
燕子麻利地幫高云飛穿好衣服,轉(zhuǎn)身把皮兜子里的食物掏出來說:“這回咱倆也吃個現(xiàn)成的,等咱們吃飽了,趕緊出去再找個山洞藏起來。”
高云飛相信她的直覺,抓起一個烀熟的土豆說:“嗯,這個山洞不能久留,咱倆快吃快走?!?/p>
燕子把吃剩下的食物又裝回皮兜子,高云飛還是率先走出山洞,仔細觀察周圍的地形,指著南面的山谷說:“咱倆往那邊走,興許能在那邊找個好隱蔽的山洞?!?/p>
燕子正打算到前面去探路,高云飛回頭察看周圍有沒有情況,這是他多年養(yǎng)成的習慣,沒想到一眼就看見有三個人順著他們走過的小路爬上來。這肯定就是小木屋里面的特務,他趕忙帶著燕子悄悄地隱藏起來。
那三個人走到山洞前面,馬上警惕起來,停下腳步不敢亂動,一個特務說:“咱們是跟著他們的腳印走過來的,絕對沒有錯,那個男的掛了彩,他們不會走得太遠,肯定是躲進這個山洞里面去了,咱們悄悄地摸進去,打他個措手不及,先干掉那個男的,再對付那個女的?!?/p>
燕子小聲地責問高云飛:“你咋讓他們跑出來了?”
高云飛悄聲說:“他們都是受過訓練的特務,確實不應該放過他們。”
燕子看見特務手里還有槍,又納悶地問他:“你搜查過他們,他們身上咋還有槍?”
高云飛后悔沒把小木屋整個搜一遍,小聲地吩咐燕子:“你別分散精力,咱倆盯住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燕子說:“咱倆必須干掉他們?!?/p>
高云飛有點兒猶豫不決:“我身上有傷,打起來容易吃虧?!?/p>
燕子態(tài)度很堅決:“沒事兒,他們在明處,咱倆在暗處,等他們往山洞里面走,咱倆一槍一個,剩下那個抓活的?!?/p>
高云飛說:“行,就按你說的辦。”
三個特務握著手槍慢慢地向山洞口湊過來,領頭的特務小聲地指使一個叫王天德的特務:“王天德,你在前面走。喜子跟在我后面,咱們貼著洞壁往前走,有情況就開槍?!?/p>
王天德小心地挪到前面去,貓著腰,高抬腿輕落腳,很怕弄出響動。那兩個特務也貓著腰,緊緊地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燕子小聲地問高云飛:“打不打?”
高云飛說:“再等等。”高云飛看見王天德摸進洞口,小聲說:“你打后面那個,我打中間那個?!备咴骑w用手槍瞄準那個領頭的特務,又小聲地問燕子:“你瞄好沒有?”燕子朝他輕輕地點頭。高云飛這才用極輕的聲音說:“打!”
燕子一扣扳機,一槍就把叫喜子的特務給撂倒了。領頭的特務老奸巨猾,聽到槍聲“撲通”趴到地上。高云飛右肩上纏著繃帶,只好用左手開槍。那一槍居然沒有打到領頭的特務,等高云飛再去尋找領頭的特務,領頭的特務已經(jīng)開槍打中高云飛的右小臂。
王天德聽到槍聲,慌忙貼著洞口藏起來。
燕子本來只有一把手槍,高云飛遞給她一把繳來的手槍,她抓住機會對準領頭的特務連開數(shù)槍,有一槍正打在領頭的特務的肚子上。燕子見領頭的特務半天沒再露頭,估計他傷得不輕,就趕緊向高云飛靠過去,一起對付王天德。
那個領頭的特務趴在地上,給自己包扎好傷口,順著槍聲伸頭瞧見高云飛,暗暗地瞄著高云飛,向高云飛連開兩槍,有一槍打在了高云飛的胸口上。
高云飛忍著劇痛,靠著一棵大樹向燕子不停地招手,燕子趕忙湊到他跟前。燕子正打算給他包扎傷口,高云飛使勁地搖搖頭,從懷里摸出一個金戒指塞到她手里說:“這是我母親戴過的戒指,我早就想送給你了?!?/p>
燕子不敢接受這么貴重的戒指,又把戒指塞到他手里說:“我先帶你沖出去,等咱倆完成任務,你再給我?!?/p>
又有兩顆子彈從他們的頭頂飛過去,高云飛再次把戒指塞到她手里說:“你留著做個紀念吧?!?/p>
燕子忍住戰(zhàn)友犧牲的悲痛,咬牙向山洞口連開幾槍,把特務的火力壓了下去。
領頭的特務倒在地上,傷勢嚴重,卻還在吩咐王天德:“那個女的快沒子彈了,你快過去抓住她,咱倆回去領賞?!?/p>
王天德也給他出了個鬼主意:“你躲到石頭后面,用火力吸引她,我繞到她背后,咱倆兩面夾擊?!?/p>
領頭的特務集中精力對付燕子,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燕子看見他跑動不太靈便,一槍接一槍地窮追猛打,領頭的特務拼命躲閃,大腿根兒還是挨了一顆子彈。
燕子正打算再給他一槍,一扣扳機才發(fā)現(xiàn),子彈全都打光了,她只好躲在大樹后面隱藏起來。領頭的特務聽到槍聲停止了,看見王天德繞到燕子的背后,扯著嗓子高喊:“她沒子彈了,抓活的,抓活的!”
王天德迅速從燕子身后躥出來,用手槍頂住燕子的后背,得意洋洋地命令燕子:“把手舉起來,動一動我就打死你。”燕子無奈地舉起雙手,王天德立馬從兜里掏出一條繩子,把她的雙手擰到背后,死死地綁結(jié)實,說:“走,到山洞里面去?!?/p>
燕子熟悉山洞里面的情況,打算到里面再見機行事,路過領頭的特務跟前,看見他還靠在大石頭旁邊不能動彈,故意挑撥離間:“你傷得這么重???我還以為你能走能跑呢?!?/p>
領頭的特務吩咐王天德:“你去給我弄根木棍,咱倆先到山洞里面休息一會兒,然后再押她回去領賞。”
王天德走到領頭的特務跟前,低下頭來問他:“你都傷到哪兒了?”領頭的特務指著自己的肚子和大腿說:“肚子上一槍,大腿根一槍,疼死我了,你快去給我弄根木棍來?!蓖跆斓虏]理會,竟然對著領頭的特務的胸口來了一槍。
五
走進山洞,王天德一眼就看見扔在地上的豬骨頭,想起自己在小木屋里受到的屈辱,再瞧瞧燕子,他的火氣蹭地頂上腦門子,滿腦子不想別的,只想抓住這個機會,狠狠地收拾燕子。
王天德也格外小心,他把整個山洞搜索了一遍,然后用手槍指著燕子問:“老實交待,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燕子早有準備,順嘴就跟他胡扯:“我們就是種地的,到山里來采點兒山貨?!?/p>
王天德說:“采山貨的人能帶手槍嗎?采山貨的人敢審問我們嗎?快點兒說,你們是哪部分的抗匪?”
燕子又瞪著眼睛跟他瞎掰:“我們可不是抗匪,我們也沒有見過抗匪?!?/p>
王天德問:“你們不是抗匪,哪來的手槍?”
燕子順嘴就說:“槍是別人給的,就是那人讓我們收山貨,我們只不過是想換點兒錢花?!?/p>
“那人是誰?”
“我可沒有見過那人,也不知道他是誰,反正是他給我們錢,我們就幫他干活兒?!?/p>
“那你們怎么跟他聯(lián)系?”
“我也沒有跟他聯(lián)系過,都是我未婚夫跟他聯(lián)系?!?/p>
“那個男人是你未婚夫?”
“我們打算再多掙點兒錢,今年年底就結(jié)婚。”
王天德猜測燕子就是抗匪,本來還想再審審她,一聽說她還沒有結(jié)婚,再看她那俊俏的模樣,王天德把手槍插進腰里,說:“你那死男人沒福氣。”
燕子看他露出一臉的壞笑,又伸手要來解自己的衣服扣,就一口咬住他的胳膊,疼得他“哎喲”一聲慘叫,抽出了胳膊。
六
燕子的頭一甩,露出了掛在脖子上的玉佩。王天德突然愣了一下,問:“你這塊玉佩是從哪弄來的?”
燕子急忙喊:“別碰我的玉佩,快把它還給我!”
王天德打量她半晌才說:“你告訴我這塊玉佩是咋來的,我保證不把你交給日本人。”
燕子看到事情出現(xiàn)轉(zhuǎn)機,問他:“你認識這塊玉佩?”王天德把玉佩舉到燕子眼前說:“實話告訴你,這是我們家的祖?zhèn)饔衽?,叫龍鳳呈祥,快說,怎么會在你手里?”
燕子見他不像是撒謊,不慌不忙地探摸他的底細:“你得先告訴我,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王天德急于知道玉佩的事情,脫口就說:“我家住在湯原鎮(zhèn)向陽村,這跟玉佩有什么關(guān)系?”
燕子不動聲色,一步步追問:“向陽村有個叫王天峰的人,跟你年紀差不多,你認不認識他?”
王天德問:“你打聽他干什么?”燕子順嘴又跟他瞎掰:“我是受人委托,幫著打聽的。”
王天德說:“我就是王天峰。你到底是誰?打聽我干什么?”
燕子猜他不會說假話,又害怕他真是王天峰,故意搖頭挖苦他:“你可真能瞎掰,我找的是王天峰,不是你。剛才他們都管你叫王天德,這才眨眼的工夫,見到玉佩你就變成王天峰了?再說了,王天峰參加抗聯(lián)打鬼子去了,也沒去當特務??!”
王天德得意洋洋地說:“我離開老家,出來就把名字改成王天德了,你不相信的話,只管去打聽?!?/p>
燕子狠狠地瞪著他不吱聲,腦子卻在飛快地旋轉(zhuǎn),王天德以為燕子拿他沒有辦法,又瞪起眼睛問:“你趕緊說實話,誰讓你打聽我的?”
燕子相信他就是王天峰,難怪自己怎么都找不到他,原來他又改名又當特務,真是個無恥之徒。自己咋會跟他訂了娃娃親。
燕子一邊在背后悄悄地解繩子扣,一邊麻痹他:“我們村里有個叫孟燕的姑娘,知道我總是出門在外,就托我打聽你的下落,沒想到還真在這里遇見你了,這也太不容易了?!?/p>
王天德皺起眉頭盯著燕子,在她臉上仔細地瞧來瞧去,看她倒是有點兒像孟燕,又不太像孟燕,滿腹狐疑地問她:“那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燕子猜透了他的心思,告訴他:“我家住在湯原鎮(zhèn)寶山村,我從小就跟孟燕一起長大?!?/p>
王天德又打量燕子半晌才問:“孟燕從小就有這塊玉佩,怎么會在你身上?”
燕子裝出很吃驚的樣子問他:“你怎么知道孟燕從小就有這塊玉佩,是不是想誆我,打算侵吞我這塊玉佩?”
王天德冷冷地嘲笑她:“我誆你?我值得因為這塊玉佩誆你嗎?實話告訴你,我跟孟燕訂的是娃娃親,是我媽把這塊玉佩當作訂親的信物送給她,你又不是孟燕,這塊玉佩怎么會在你身上?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把你交給日本人?!?/p>
燕子本來還想勸他改邪歸正,沒想到他竟然鐵著心當特務,冷笑一聲說:“這是孟燕托我找人的信物。咱倆咋說也是老鄉(xiāng),你趕緊放了我,拿著玉佩回去找孟燕吧。”
王天德把玉佩揣進兜里。燕子確信他就是王天峰,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自己冒著槍林彈雨出來找他,還一心一意盼著早點兒嫁給他,沒想到他竟然會是這么個貨色。
燕子想這回非殺掉他不可,除掉自己的一塊心病,也替抗聯(lián)除掉這個特務。此時,燕子解開了繩扣,她猛地一個鎖喉把王天德摔倒在地,又用繩子勒住他的脖子。
燕子拔出他腰里的手槍,對著他的胸口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