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要相信永遠

破天荒的，許心發(fā)現(xiàn)伍伍沒補作業(yè)，而是在讀小說，側(cè)影看上去好像一只天鵝。一個人一旦不忙亂，氣質(zhì)就會顯得好上兩倍，何況是伍伍。

伍伍看到許心，調(diào)皮地問：“意不意外？”

“是很意外。”

“我想起一句話——太陽打西邊出來。我感覺我的作文水平也會有顯著提高，我竟然會用古諺語了?！?/p>

她們倆并沒有看見太陽打東邊出來過。她們這一代乃至上一代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太陽，在她們頭頂一眼看不到邊緣的天穹之外，罩著保護層，隔絕污染與輻射。

許心一邊從書包里往外拿文具，一邊等著伍伍繼續(xù)“坦白”。

“我爸前幾天給我買了時間管理器，還真有用，竟然完成了作業(yè)！”

“那挺好?！?/p>

“你說這樣下去，我是不是就變成學霸了？哎，我還沒有這個心理準備呢！當個學霸會很辛苦嗎？你說說看?！蔽槲榭鄲烙制诖?/p>

“你肯定能應(yīng)付得了?！?/p>

“那我就放心了，我爸媽也是這樣說的，但是我更信你，他們又沒當過學霸?！比缓螅槲榉畔滦膩砝^續(xù)看小說。

許心的內(nèi)心卻起了波瀾。伍伍是她的好朋友，她當然希望好朋友越來越好，可是，如果比她更好……

放學后，許心走進一家軟件店，隨意地問：“有時間管理器嗎？”

“這邊請?！钡陠T說。

許心的目光快速略過那個手掌大的小盒子旁的價簽，貴得離譜！自己根本買不起，但是她沒有表現(xiàn)出來。

“這是研究了十多年的產(chǎn)品，雖然價格有點高，但性價比也高，時間就是金錢……”店員邊說邊展示操作原理。

許心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會，掛著淡淡的表情離開。

許心已經(jīng)把產(chǎn)品的操作熟記于心，她想：也許到年底，把爸爸媽媽打來的生活費省一省，就夠買一個了?？墒堑侥甑?，伍伍就可能超過自己了。

許心想：伍伍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有錢、比自己幸福，如果成績也比自己好，那我還有什么資格跟她做朋友？伍伍不在意，可許心在意。

她默默走著，有人叫她也沒聽見。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一處偏僻的巷子，停在一所沒有懸掛任何標識的房子前。這是家山寨店，許心不喜歡這里。她不想長大之后還來這樣的店里買東西，所以一直非常努力。

山寨店里的各種東西都標注著“升級版”，其實是因為它們并不是真品，無法做到跟真品一模一樣，那些不同的地方就是“升級”。

許心用眼睛大概掃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時間管理器，也許這種產(chǎn)品太新了——它可以分析使用者的各項數(shù)據(jù)，包括生活習慣、認知水平、思維模式、心理特點、情緒情感等等，再根據(jù)這些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籌規(guī)劃，給出具體方案。其實很多人都無法真正了解自己，時間管理器卻能做到，確實算是高尖產(chǎn)品。

“同學，想要什么？”

“時間管理器，有嗎？”

“沒有。但我們有更好的時間管理王?！钡陠T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儀器。

巴掌大的“時間管理王”散發(fā)著金色的光芒，也許因為知道它是冒牌貨，所以許心覺得還是時間管理器那種低調(diào)的暗灰色更好看。

“我們的時間管理王，不只能管理時間，還能存儲時間。”店員神秘地說。

時間怎么存儲呢？又不是錢。許心想，也許跟“升級”一樣，其實就是玩玩文字游戲吧。比如，用節(jié)省下來的時間提前完成了更多的事，就能稱之為存儲。

“多少錢？”

“它還在實驗階段，我們提供免費試用。不過，你還是未成年吧？”

《未成年人保護法》中明確規(guī)定，不能將任何尚在實驗階段的產(chǎn)品賣給未成年人，否則將受到嚴厲的處罰。所以即使是賣“升級品”的山寨店，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觸犯這條法律。

“那你為什么要讓我看？”許心不甘心地問。

店員眨眨眼睛：“一看你就是聰明的孩子。讓你看看，你可以推薦給身邊的成年人嘛！”

在許心看來，很多失敗的成年人確實需要這樣的東西，不過他們自己往往意識不到。

許心慢慢往家走去。突然，她聽到有人喊自己——是秦叔，她一下子有了主意。

“許心，剛才我喊你，你沒聽見？”

“剛才我想事呢！秦叔，您能幫我個忙嗎？”

“難不成又要我假扮你爸去參加家長會？我不去，那可是個苦差事?！?/p>

“比家長會簡單，我想讓您幫我領(lǐng)一份試用品，他們只允許大人領(lǐng)。”

“倒是不難，要簽我自己的名字，還是你爸爸的名字？”

“簽?zāi)约旱木托??！?/p>

“那就好。要知道，每次我簽?zāi)惆值拿謺r，手都抖得厲害，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我是假的。”

秦叔是個流浪漢，但他總是彬彬有禮、干凈整潔，看起來并不像流浪漢，否則可能早就被送去收容了。

再繁榮的時代，也會有光明照不到的地方。流浪漢們也并不是都躲在暗處，許心認識秦叔后，才意識到這一點。那次她意外扭傷腳踝，是秦叔把她送進了醫(yī)院，幸好檢查后發(fā)現(xiàn)骨頭沒事，秦叔又把她送回家。

后來許心總遇到秦叔，才發(fā)現(xiàn)他是個流浪漢，每天都在附近固定范圍內(nèi)活動，以前沒注意，是因為他太不起眼了。天穹之下，被控制的氣溫永遠怡人，他喜歡坐在街邊的長凳上休息，像一個走累了的行人。秦叔是一個溫和的人，許心放心了，所以后來會請秦叔假裝她的爸爸參加家長會。秦叔很為難，但還是答應(yīng)了。

在山寨店，秦叔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秦嶺。許心在心里默念一遍，把對秦叔的感激都記在心里，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和流浪漢交朋友，可不怎么光彩。

“它安全嗎？”當許心從秦叔手中搶過時間管理王時，秦叔有點疑慮。

“沒問題的，您可能不知道，現(xiàn)在這個時代發(fā)展得多快……”

回到家，許心就迫不及待地使用起時間管理王。這個儀器上有兩個小小的吸盤，許心按照說明，把它們小心地貼在太陽穴附近的頭皮上，再用頭發(fā)擋住，管理王就開始運行起來了。

一系列的數(shù)據(jù)自動出現(xiàn)在屏幕上，首先顯示的是許心的生理數(shù)據(jù)，性別、身高、體重、血壓、心率，等等。然后需要手動選擇生活方式——家庭人口數(shù)，許心看了看空蕩蕩的家，選了1。居住面積，許心選了“20平方”，其實她住的是10平方，但是選項中最少的是20平方，設(shè)計這個軟件的人根本不懂人間疾苦……

持續(xù)佩戴三天，管理王會給出具有個性化的時間管理方案。

這三天里，許心心急如焚，從來沒有感覺時間過得這么慢。她很好奇伍伍用了時間管理器之后的體驗，但很難問出口，她“扮演”的是超然的學霸，刨根問底有損她云淡風輕的形象。

三天如蝸牛一樣爬過，管理王給出了方案。許心大失所望，按照管理王的方案，每天能節(jié)省的時間只有半小時左右。所謂時間管理，其實不過是時間統(tǒng)籌，許心平時也差不多是這樣做的，做飯時聽書，上下學跑步。時間管理王只是優(yōu)化了許心的一些習慣，比如許心吃飯時總是聽網(wǎng)絡(luò)課程，管理王認為這樣做有損健康，建議許心專心吃飯。但這樣的功能，遠遠不能滿足許心的需求。

許心終于忍不住，一個課間，她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伍伍：“對了，你的時間管理器還好用吧？”

“非常好用！它建議我放學回家先寫作業(yè)，再彈琴，接著讀書，最后看電影。按照它說的，我現(xiàn)在幾乎每天都能完成作業(yè)。”

可這不是常識嘛，先做重要的事，然后再做不重要的。

回到家，許心又不甘心地拿起管理王，翻看里面的功能，這時候她留意到了時間存儲功能。

“用戶可以把空閑時間存儲于此，換取空白時間?！?/p>

空閑？空白？許心自覺沒有什么空閑時間，當她滑到下一個界面時，發(fā)現(xiàn)里面有兩個復(fù)選項，分別是發(fā)呆時間和做夢時間。

許心平日稍微有些入睡困難，躺下后總是要發(fā)呆一陣才能入睡，入睡后又總是陷入紛繁的夢境。如果把這兩段時間換成睡眠時間，那會節(jié)省出兩個小時。許心把兩個選項都選上了。

第二天，經(jīng)過五個小時的深度睡眠，許心一夜無夢，醒來后精神充沛，多做了很多功課。

不知道伍伍的時間管理器有沒有這個功能。她問伍伍：“你昨天做夢了嗎？”

“哎呀，我做了個噩夢，剛醒時還記得，但是起床之后就忘了……”

許心安心了些，看來伍伍的時間管理器并沒有自己的“升級版”功能多。

“哎呀，許心，咱們好久沒有聊夢了，你以前特喜歡給我講你神奇詭異的夢。”

許心失神了一會，那時候她們無話不談，確實很快樂。后來，許心的家庭出現(xiàn)變故，她去伍伍家尋求溫暖，發(fā)現(xiàn)伍伍家比她家富得多，兩個人的生活天差地別，怎么可以繼續(xù)虛度時光呢？她和伍伍之間的差距恐怕會越來越明顯。也許再過幾年，她們會在一家非人造西餐店偶遇，伍伍和朋友來吃真正的牛排，而她正好是餐廳的服務(wù)生，負責給他們上菜。

自打佩戴了時間管理王，許心也沒時間和秦叔聊天了。她把放學回家的路程設(shè)定為運動時間，所以總是跑著回家。有時候半路遇到秦叔，還沒等他打招呼，許心已經(jīng)跑過去了。秦叔對此很不理解，有次實在忍不住，沖著她疾馳而過的背影喊道：“許心，你這樣太累了，休息休息吧！”

“我不累?！币磺卸荚诠芾硗醯恼瓶刂?。

“我們聊聊……”

“等我有空再說。”

這么啰嗦，可不像平時悠閑自在的秦叔。許心想，也許當一個流浪漢太無聊了，秦叔也需要做做計劃，可惜時間管理王只有一個，沒法給他用。

許心她越來越離不開管理王了，它就像是家人和朋友，提醒許心吃飯的時候每一口要咀嚼20下，提醒她要專注一些，而且這種管理并不會帶來壓力，許心不擔心它會“超過”自己，許心信任它。

這天，伍伍拉住許心，一臉關(guān)切地問：“許心，你最近好像壓力很大，出了什么事嗎？需要我?guī)兔幔俊?/p>

壓力是一直存在的，許心想，但你怎么可能感同身受。

“你的臉色不大好，沒睡好嗎？”

“很好啊，一覺到天亮?！?/p>

許心沒撒謊，但事實上，有些睡眠之外的事不太好：比如作文課，許心的成績比伍伍的低，這是第一次。

她們都很驚訝，伍伍也有些驚喜：“一定是我最近看了很多小說，所以作文有了進步，真是意外收獲??！”

“看來時間管理器還是很有用的?！痹S心淡淡地說。心里卻覺得悲哀，伍伍學業(yè)上的進步都是無心插柳，而自己怎么反而在退步？一定是自己的管理王無法與正版儀器相匹敵。

“什么呀，我早就不用那個啦！自從我養(yǎng)成了按時寫作業(yè)的習慣后，就不再用了。對了，你要不要拿去研究研究？你不是說過以后想從事軟件開發(fā)之類的工作嗎？”

伍伍竟然還記得，這是許心很久之前跟她說的。那時候她還喜歡暢想，對生活抱有期待，也愿意敞開心扉。

許心看了看自己的作文分數(shù)，矜持地點了點頭：“好吧。”

事實證明，伍伍的時間管理器和許心的時間管理王并沒有太大不同，只是沒有時間存儲功能，那許心的問題出在哪兒？還沒等許心想明白，時間管理王就提醒她該睡覺了。其實今天她不搞明白這個問題不想睡，但是睡不睡覺已經(jīng)由不得她做主，按照管理王的設(shè)定，現(xiàn)在睡覺有益身心健康。如果熬夜，第二天反而會因為疲憊而降低效率，等于變相浪費時間。一瞬間，她就睡著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許心的各科成績都突飛猛進，唯獨作文成績一降再降。為此，語文老師專門幫許心分析，說許心的作文失去了創(chuàng)造力和想象力。

該如何找回創(chuàng)造力和想象力呢？

許心像一個吝嗇鬼一樣想了又想，才打算專門拿出一些時間，來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杀M管她利用珍貴的時間想了又想，頭腦中卻只有一片空白。一不留神，困意襲來，許心睡著了。

“心，我昨天做夢了，夢到我在天上飛……”伍伍的嘴動著，許心卻聽不到后面的聲音。

她跑步回家遇到秦叔，秦叔說著什么，她也聽不見，不過她不在乎，他們說的都不會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她在努力著。

創(chuàng)造力和想象力有那么重要嗎？無非是寫不好作文罷了，只要其他科目成績足夠好就行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偏偏這時，“第一屆中學生創(chuàng)作大賽”開始征稿。如果獲獎，就能提前被保送到最好的高中，還能得到全額獎學金。這個機會簡直像是為許心量身定制的。

許心暗暗后悔對作文的怠慢，她以前明明是那么喜歡閱讀和寫作。好在距離大賽舉辦的時間還有半年，她決定重新設(shè)置時間管理王，留出更多時間練習寫作。

可是面對空白本子的時候，許心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思路都沒有。她越著急，頭腦越空，連續(xù)幾天都如此。有時候，她感覺自己似乎來了靈感，但就是抓不住。

老師說什么她聽不進去，伍伍說什么她也覺得好煩，秦叔跟自己說什么她也不想聽。

但秦叔一直跟著她跑到家門口，氣喘吁吁地再次要求跟她聊聊。

“您到底想說什么？我要去學習。”

“許心，你的時間管理王可能有問題。”

“不可能。您懂什么？您只是個流浪漢?！?/p>

“我有證據(jù)！你用了那個后，好像不是原來的你了?！?/p>

“是的，我比以前更好了！”許心關(guān)上了公寓的門。

許心比以前更好了嗎？并沒有。但是自尊心不允許她向別人承認這一點。

她想，也許該把時間管理王摘下來休息休息，什么都是需要休息的。輕輕一拉，她沒能把電極從頭上拔下來。再加點力度，還是沒有拔出來。許心頓時慌了，這玩意好像長進腦袋里了。

“這個東西永遠不用休息，根本不用拔?！庇心铑^從許心腦子里冒出來。

奇怪，這不是她的想法。許心一向認為，沒有什么東西是永遠的，提醒自己永遠不要相信永遠。伍伍曾說：“我們永遠做好朋友！”許心只是笑笑。

許心流下冷汗。

她決定冷靜一會，于是把管理王修改成跑步模式，然后從家里沖了出去。秦叔仍舊站在門口不遠處，許心剛想喊他，話沒出口，就有一陣刺痛襲來。她暈倒了。

原來，所謂的“時間管理王”被有心人利用了。它可不只是個時間管理器，還有一個秘密功能：盜取使用者的幻想和夢境。畢竟在這個時代，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已經(jīng)成為一種奢侈品。一些有錢人什么都不缺，偏偏沒有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過得很無聊，很需要幻想和夢境。時間管理王把試用者發(fā)呆時的幻想和夢境上傳到中樞管理器，提供給那些有錢人下載使用。隨著系統(tǒng)不斷升級，試用者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會被對方蠶食，甚至連情緒都會被吸食。

盜取許心幻想和夢境的“顧客”，對許心非常滿意。她的想象豐富、情緒復(fù)雜，內(nèi)心的沖突隱秘而強烈，是難得的優(yōu)質(zhì)資源。

有專門的技術(shù)人員負責控制時間管理王的輸出和輸入，當他們發(fā)現(xiàn)許心可能察覺真相時，將“這個東西永遠不用休息”的想法強行反輸入到許心的大腦。但正是這個想法，讓許心識破了騙局。技術(shù)人員發(fā)現(xiàn)許心可能要擺脫控制，慌忙給她的大腦施加了強烈的電刺激，使她昏迷。

窗外的藍天讓人心動，許心一睜眼便看到了。雖然只是穹頂?shù)钠聊缓蜔艄?，但她覺得很美。

秦叔坐在床邊：“醒啦，感覺怎么樣？”

許心摸摸自己的太陽穴，有點疼。

“放心吧，那東西已經(jīng)取下來了。醫(yī)生說你只是外傷，別總摸就行?！?/p>

許心點點頭，放下心來。

門外有影子晃動，許心的心也晃了一下。

“外面是來調(diào)查時間管理王的警察。我已經(jīng)把知道的都說了，等你病情穩(wěn)定，他們也會找你了解情況。你放心，警察已經(jīng)通過追蹤數(shù)據(jù)，把發(fā)明和利用時間管理王的不法分子一網(wǎng)打盡了，等待這些人的是法律的制裁?！?/p>

許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對了，你爸媽也在往這趕，幾個小時后能到?！?/p>

“真的嗎……”自從用了時間管理王，許心已經(jīng)很少想到父母了，那個東西好像把自己的想念也偷走了?，F(xiàn)在，她忽然清晰地回憶起兒時與父母相伴的時光，很想馬上用筆記錄下來。

“對了，你的朋友也來看你了，她已經(jīng)等了兩個小時?！?/p>

真傻，兩個小時可以做多少事。許心想起多年之前，她們還都是小丫頭，許心摔了一跤，伍伍把她拉起來，安慰她說：“走路的時候發(fā)呆，很容易摔倒，我拉著你的手走?！蹦侵螅齻兙统闪撕门笥?。

伍伍是和他爸爸一起來的。秦叔朝他們點點頭，善解人意地出去了。

伍伍的爸爸目送秦叔出去，似乎想起了什么。門剛一關(guān)上，他就激動地壓低聲音對兩個女孩說：“天啊，那不是秦嶺嗎？”

“誰？”伍伍問。

“有名的商業(yè)大亨，但為人低調(diào)，這幾年很少露面……”

秦叔原來這么厲害，那他為什么要當個“流浪漢”呢？許心很好奇。但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quán)利，許心覺得自己能體諒秦叔。畢竟不論他是商業(yè)大亨還是流浪漢，他都是自己的好朋友。

好奇心回來了，創(chuàng)造力也回來了。參加作文比賽那天，秦叔送許心到門口，叮囑她：“重在參與……”

許心答應(yīng)著，看著滿臉關(guān)心的秦叔，終于忍不住問：“秦叔，您為什么做流浪漢？”

“就是忽然覺得累了，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每天只想發(fā)呆……”

伍伍來送許心：“如果你贏得大獎，獲得重點高中的保送名額，我們可能就沒法一起讀高中了。但我們還要做朋友啊，永遠做朋友……”

許心點頭。世界上也許沒有什么永遠，但此刻，她們心中確信“永遠”，那永遠就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