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與走

1. 行與走

且走且停

腳步駐于灌木叢邊

為欣賞萬花筒般的流星雨

忽略樹梢的靜謐

留意路邊花草

在這個并不令人滿意的季節(jié)

收下海岸線禮物

忘卻雨線灑下另一種曲折

告訴自己如何想念家鄉(xiāng)

在一個不斷被命運安排的時代

屢遭失意俘獲

行走中碰巧躲避偶然

請援手阻止一次次衰朽與下滑

愿發(fā)色如麥

骨骼長成地上的網(wǎng)格

思維不再茂密

停留于無限的形而上

在潮濕的雨季

等待蓮花與霜凍

要么放棄要么穿越各種傳說

反對像卡爾維諾那樣宣稱

通常情況下，我不喜歡任何人

行走的路途上

別不斷難為自己與他人

或冒充世界的組織者

拖一只破舊渡船

等待夕陽帶來贈品

不管陽光明亮或霧氣濃重

記得且走且行

幻想、加載、變色

推遲即將到來的延宕

不發(fā)誓

不再對自己妥協(xié)

2. 存在

不愿像白云般游在上空

不放棄思考

像太陽花般遠離憂郁

即使被搬到另外一個島上

也能為靈犬獻上嘆息

趕快紀念昨天吧

妥善觀察

結束對所有紛擾的許諾

不愿如期躺在舒適的草皮上

放棄安歇

哪如放一群羊去斜坡

將拉回現(xiàn)實的沉默表達出來

思考會不會犯錯

確保存在不再一一失守

在星期天的原諒之下

確證話語失效

不愿用失誤補拙

原生的瑕疵如果掩蓋于耳石

無異于清除眾生雜音

將意義從深海移入另一個星球

擦亮或抹黑

均可挽回思想的放逐

存在不是存在

即使營養(yǎng)消弭所有界限

3. 聲響

有聲無響

或有響無聲

只需在密林深處

準備阻止任何一次笨拙的起跳

便會遺忘表達的聲響

犯錯，將自信收束

一切讓渡都交付給迷失吧

令所有惘然落空

一任聲響拋開別的冷漠、別的喪失

聲響將對面視為發(fā)問

對發(fā)問不必在意

在語言的應許之所

不急于開出另一片荒地

每一刻我們聽見的

都將化為嬰孩的驚愕

書頁間從未見過的事物有著絕對的肉體

匍匐著從頭到腳

搭建起騰空的姿勢

變聲響為自我編程

在碰撞之后讓慣性驅動日暮

看白鶴落腳沙洲

在拒絕天堂的人們面前

跨越一次失敗

把世界拋在時間之后吧

任何分量都比不過你

只要你愿意獨處

內心聲音大過整個世界

4. 某個節(jié)日

如一次預定的歡鬧

不同于鳥兒飛翔

在剛剛過去的遲暮里

看煙霞消磨殆盡

他人與我

于時序中取消相互凝視

在這日子里，我相信永久的窗戶

以自己的方式開合

無論如何拆散窗外的景致

都不放棄尋求限定

在決定放棄渴望之時，親近他者

如對村莊實施一次探訪

等于取消寓意

與其坐等夜晚那種昏暗

不如航行海上的虛無

揀老樹樁坐下

假使不再一意凝望

那就拒絕放空大腦

與大家在這個日子里聚攏寬厚、柔軟與溫熱

仰望天空

一起等待拂曉

別把地上的植物都得罪了

連同歌謠的韻腳一同喝個爛醉

每刻涌上心頭的事物

早已不那么輕盈

逆著孩童的方式記憶

在世間石頭中發(fā)現(xiàn)機緣

做一次屬于獨幕劇的夢吧

去除暈厥后留下的雜質

將知覺放逐到宵夜停留之處

不召回牧羊人

不改變方向

不像花朵般描述痛感

只在立足之地限定他者與自我

5. 訴說

我像大海般思念你

為的是波瀾、濤聲與不妥協(xié)的運動

以我的方式發(fā)音

拒絕想象更好的你

未曾擁有你的時候厭倦你

想做個腳步輕微不響的友人

以萬物為伴

等待風將自己卷走

仍妄圖內心保有你的蔚藍

像落葉般厭棄你

方能補充自己的才情

哪怕為贏得你一次最不后悔的驚嘆

也請來好奇的建筑師，讓他訴說

而且，我樂意在屋頂花園宣布

就要來了

請飾以諷刺的花冠

聽從北風安排

剝離一切空虛或充實

如同狐貍般挪動自己的雙腿

去吃力地摘取一次逃離

躲進世界的真相

在這鐵銹斑斑的自然面前

跪下

撿拾人們曾經(jīng)抱怨的幸福

多少個復活節(jié)過去了，被吃掉了

訴說吧，為了不被荒謬左右

或者被脆弱的愛保佑

責任編輯 梁寶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