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氣溫并不是很低,房東老太太卻點燃了壁爐。然后,她坐在搖椅上,對著爐火出神。
“天氣并不太冷,你生火做什么呀?”我笑著問她。
“你以為生火只是為了取暖嗎?”她盯著爐火,無限感慨地說,“爐火給予我的是一種情調??!看著那一根根粗重的木頭在爐子里,起初它只是蒸發(fā)著潮氣,然后冒出熊熊的火焰,最后變成灰燼、化為輕煙,這多像人的一生?。”孔镜仄鸩?,雄健地奔跑,因衰竭而停止,到頭來不過是幾抔黃土、一堆青冢,又能牽得走、帶得去什么?”說完,她站起身,往爐中添了一塊木頭,然后走到我的桌前。此刻,我正在研墨準備作畫。
“每次看你磨墨,真是累,好好的墨汁不用,卻要慢吞吞地磨,磨個老半天?!彼嶂^對我笑,笑出了滿臉皺紋。
“你以為我只是在磨墨嗎?”我說,“我是在沉思??!你看那無色無味的白水,在這硯中一磨就漸漸散發(fā)出清雅的香味,變作濃濃的墨汁,然后被濡上筆,落入畫,給予人們無限的遐思,并流傳久遠的年代,這不也像人的一生嗎?平淡地開始,偉大地創(chuàng)造,久遠地影響,雖然到頭來水分蒸發(fā)消失了,但是由它攜帶的墨韻與畫意,能長久地流傳下去??!”
(心香一瓣摘自接力出版社《螢窗小語》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