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一個下午,我和韋韋一起游鎮(zhèn)江焦山。去的時候,天陰沉沉的,欲雨未雨的樣子。韋韋問我要不要帶雨傘,我說帶吧,天氣預(yù)報有雨呢。來到焦山公園門口,看到游人并不多,我和韋韋開玩笑說:“這個天氣來游焦山的,除了旅行團,大約只有我倆了?!蔽覀兿嘁暥?,朝渡口走去。我們在渡口等渡輪從對岸過來,和幾個旅行團的人一起上了渡輪。這時,天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我不禁朝韋韋手里的雨傘瞅了一下。韋韋會意地笑著說:“看來聽你的沒錯,幸好帶傘來了。”
渡輪一聲長嘯,緩緩駛向?qū)Π?。許多人朝窗口擠去,爭看那水波涌動的場面,人語嘈嘈。上了岸,我們打著傘穿越山門,走過放生池石橋,經(jīng)過定慧寺,繞過一座假山,來到焦山碑林寶墨軒,這是江南第一大碑林,瀏覽一番后,我們便朝古炮臺尋去。古炮臺已經(jīng)嚴(yán)重塌陷,外圍被遮擋,好像要重新修葺。我觸景生情,仿佛看到英軍入侵時鎮(zhèn)江軍民浴血奮戰(zhàn)的壯烈場面。俱往矣,那些銹跡斑斑的古炮靜靜地陳列著,成了一段久遠歷史的見證。
穿過古炮臺,來到焦山北面,看到一條土路伸向前方,路的兩側(cè)是大片洼地。這片地勢低洼的沼澤地上雜亂無章地長著許多水草,水草中間稀稀落落地有一些柳樹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樹。因為遠離景區(qū),人跡罕至,頗有些古意。在沼澤地的邊上,隔著窄窄的水道,是一個無人居住的小洲,一條石駁船沉沒在對岸小洲邊的水道里。我們佇立雨中,任煙雨蒙蒙,天昏地暗。
轉(zhuǎn)折回頭,沿一條蜿蜒的石道拾級上山。行至山腰,我倆都有些氣喘吁吁,就在一處供游人休憩的石凳上落腳歇息。雨密密地下著,雖然打著傘,雨水還是淋了一身。我們反倒覺得挺有趣,在這樣一個天氣里游焦山,也足以在我們一生記憶中珍藏了。初春的焦山,一些樹已經(jīng)吐出嫩芽,極目望去,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穿著雨衣的游人不時擦身而過,游興不減,這多少給我們帶來了安慰。繼續(xù)攀登,來到山頂處的吸江樓。這時候,大雨如注,轉(zhuǎn)眼間,那些游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山上好像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雨勢很猛,似乎一時難以止住,我們索性尋一個地方坐下。等雨勢稍稍減弱,才沿吸江樓西邊的石道下山。途經(jīng)一座四合庭院,門額寫著“鄭板橋讀書處”。天色混沌,且看不到人,我們便徑直下山。
焦山西邊方向,有一處廣袤的江心洲,我想起根據(jù)畢飛宇小說改編的電影《搖啊搖,搖到外婆橋》中的場景,對韋韋說:“那片地方,是真正沒有污染的仙境啊,如果我們在那個地方筑屋居住,會怎么樣呢?”韋韋呵呵地一個勁笑我傻。
來到山門口,雨落得更大了,我們走到放生池的回廊上避雨。韋韋輕輕依偎著我,一面聆聽著雨聲,一面看池面上飛濺的水花。我也感覺有些乏,慵懶地閉著眼睛小憩了一會。待張開眼睛,韋韋竟在我懷里睡著了,我心生感動,覺得這一刻是如此靜謐如此溫情。
朋友打來電話,約晚上一道吃飯。我們隨著人流走向渡口。韋韋說,要是能夠拋開一切塵事,永遠這樣在一起,多好。我笑笑說,活著就得承擔(dān)一份責(zé)任,我們預(yù)訂下輩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