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胸狹窄,心中只儲有一勺湯水,故不善畫山水長卷,只畫小品冊頁,造掌上風云。
世上大凡宏大繪藍圖之事,皆不可去“整”。
我知道繪畫自有道理,好丹青須有前提:胸中若無萬壑風云氣象,下筆終顯心虛萎縮。狼毫臨紙膽怯,線條定如蚯蚓。畫長江、黃河者先得是海量,最好能于酒后游上一番。
當代畫家筆下山水多屬“紙上盆景”,移來范本舊景,泥古不化則風景失迷,都不過是荊浩、范寬、王希孟諸人一角衣帶。衣帶,“衣帶漸寬終不悔”;不悔,“不悔長江萬里流”。流不到紙上。
我畫的山水都是沒有骨頭的山水,我無專業(yè)基礎,知道自己筆下的那點毫末功夫。
好畫家在作潑墨山水時都帶著一副硬骨頭入紙,立起來才有畫魂。當下有些山水畫家缺骨頭,只好將山水打著石膏粉,以替代品冒充山水應對之。我看過很多,且叫它們“打上石膏的山水”。
(王紫槐摘自河南文藝出版社《畫句子》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