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好的步槍”

1867年，第四屆世界博覽會在法國巴黎舉辦，雷明頓滾轉閉鎖（Rolling Block Rifle）¹步槍初次登場便艷壓群芳，被槍械高級委員會委員一致評定為“世界上最好的步槍”。不久后，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在克里德莫爾射擊競賽中技驚四座，成為遠距離精度之王。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在眾多軍方測試中碾壓競爭對手，是全世界裝備最為廣泛的步槍，也早早地進入中國，唯獨在美國由于官僚主義而惜敗于斯普林菲爾德活門步槍。但在美國西部，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是最強悍的步槍，是西部傳奇野牛比爾（Buffalo Bill）²和名將喬治·阿姆斯特朗·卡斯特（George Armstrong Custer）的愛槍，是狂野西部的象征，是贏得西部的槍。

如果以上描述都屬事實，則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的名氣理應比肩毛瑟、AK等名槍，然而現實并非如此。如果以上都是虛言，相關文獻記錄又該如何解釋？究竟是滄海遺珠還是欺世盜名？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是否足以贏得那個時代的火器桂冠？它在中國的境遇如何？本文結合多份史料細細考證，并借此一窺19世紀槍械黃金時代的風貌。

后裝槍百家爭鳴

1850年代，米尼厄彈最終解決了前裝線膛槍的裝彈問題，將前裝槍發(fā)展推至巔峰，同時也意味著前裝槍時代即將終結。前裝槍每分鐘只能發(fā)射2、3發(fā)彈，彈藥故障幾乎無法現場排除，裝填、射擊姿勢受限，只適用于拿破侖戰(zhàn)術的陣列步兵對射。線膛帶來的精度打破了這一戰(zhàn)術，軍方、軍火商和槍械發(fā)明家都意識到未來屬于后裝槍。

后裝槍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英王亨利八世時期，但1860年代以前成功的型號不算多，出名的只有夏普斯、霍爾、德萊賽等寥寥幾種。1860年代，斯普林菲爾德、溫徹斯特、斯潘塞、皮博迪、伯恩塞德、伯丹、斯奈德、伯頓等眾多型號和結構的后裝槍如雨后春筍般登上歷史舞臺。究其原因，一方面金屬定裝彈的廣泛應用大幅優(yōu)化了后膛狀況，解鎖了后裝槍的關鍵技術點；另一方面，第一次工業(yè)革命圓滿完成，但還未全面進入資本壟斷時期，眾多槍械設計師、發(fā)明家和小廠商尚能夠相對獨立地開展新槍研發(fā)，并投入市場推廣；同時，因為機械和彈藥技術發(fā)展太快，各家對槍械結構的優(yōu)化還沒有統(tǒng)一認識，對不同方案的嘗試催生了各具特色的槍械產品。1890年代無煙火藥普及之后，這種百花齊放的場面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后裝槍最大的挑戰(zhàn)在于彈膛密閉。這看似是一個挑戰(zhàn)，其實包含著3方面相互矛盾的難題：首先，閉鎖件（block）³和后膛之間必須緊密鎖定，且足夠堅固，在承受發(fā)射壓力時保持彈膛密閉；其次，槍機能夠靈活地開閉鎖，方便快速退殼、裝彈，也方便排除故障；第三，零部件必須便于生產，允許適度公差，保持經濟性、可維護性和可靠性。在1860年代，能夠兼顧這3方面很難，要想實現連發(fā)則是難上加難，因此單發(fā)槍是軍用步槍的主流。

槍械師嘗試用多種技術路線破解上述難題，其中2種最為實用：轉栓結構和閂鎖結構。轉栓結構槍機的閉鎖件通過螺紋或突筍與后膛閉合鎖定，早期應用于弗格森步槍、德萊賽步槍等，以1860年代的技術水平打造還存在不足。閂鎖結構槍機由鎖定件保持閉鎖件與后膛閉合，在當時更為流行。

最簡單的閂鎖結構方案是上開的鉸接式槍機，也就是活門槍機，包括斯普林菲爾德-阿林步槍（縱向鉸接）和斯奈德-恩菲爾德步槍（橫向鉸接）。為了增加槍機強度，活門步槍使用較大的閉鎖件，但鉸接提供的強度和密閉性能相對有限。更為常見的方案是起落式槍機，也稱為下落式槍機或滑塊閉鎖槍機，典型的例子是夏普斯步槍和后來的溫徹斯特M1885步槍。相對于活門槍機，起落式槍機的設計空間更大，增強閉鎖堅固性和機械配合度的手段更多，所以型號眾多。此外，皮博迪/馬蒂尼-亨利、克拉格-彼得森⁴步槍的傾斜式槍機也自成一類，但依然是通過上下起落實現開閉鎖，可以看作起落式槍機的深度變種。

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閂鎖結構方案就是滾轉閉鎖槍機。

滾轉閉鎖槍機的起源

一般認為，兩名槍械設計師萊昂納德·蓋格爾（Leonard Geiger）和約瑟夫·萊德（Joseph Rider）發(fā)明了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有些書籍稱蓋格爾和萊德都是伊·雷明頓父子公司（E. Remington & Sons，以下簡稱雷明頓公司）的雇員⁵，也有書籍稱蓋格爾發(fā)明滾轉閉鎖步槍后，雷明頓公司雇員萊德進行了改進⁶，還有書籍認為雷明頓步槍與蓋格爾的設計無關，只是萊德的設計與蓋格爾的非常相似，雷明頓公司為了避免專利沖突向蓋格爾支付了專利費⁷。實際情形可能比這3種說法都復雜。

1863年1月27日，蓋格爾成功注冊了改進型后裝槍專利（US Patent 37501）。這是一套雙軸槍機系統(tǒng)，射擊時，閉鎖件繞第一軸向前滾轉關閉彈膛，擊錘與鎖定件是一體的，可以在彈簧力作用下繞第二軸向前滾轉，擊錘-鎖定件前沖撞擊底火的同時，中部突出部分卡住閉鎖件后部的卡槽，從而實現槍機鎖定。擊發(fā)后，擊錘-鎖定件向后滾轉時，中部突起離開閉鎖件，槍機解鎖，閉鎖件向后滾轉打開彈膛。

1863年12月8日，萊德也獲得了改進型后裝槍的專利（US Patent 40887），同樣是雙軸結構，擊錘也與鎖定件一體，但呈S形。擊發(fā)時，擊錘-鎖定件S形上部的彎曲面會抱住閉鎖件后部的凸面，從而實現槍機鎖定。

這類閉鎖件滾轉開閉彈膛的槍機結構后來被稱為Rolling Block Action，中文翻譯五花八門，包括滾塊式、滾輪式、滾動式、轉塊式、滾軸閉鎖等，有的詞典翻譯為“下轉式槍機”或“下轉后退式槍機”，實際Rolling Block Action的閉鎖件繞第一軸旋轉，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下轉，反倒是皮博迪等槍機的閉鎖件有明顯下轉動作，更適合稱為下轉式槍機。所以本文稱Rolling Block Action為滾轉閉鎖槍機。

蓋格爾是設計師而非生產商，其專利一直停留在紙面上，并沒有制造出成品，他將專利轉讓給商業(yè)伙伴查爾斯·科菲·阿爾杰（Charles Coffey Alger）管理。當時，雷明頓公司已經看到了后裝槍的趨勢，但苦于自身沒有后裝槍設計方案。雷明頓二代3兄弟中的大哥菲洛（Philo Remington）看中了蓋格爾的專利設計，邀請蓋格爾到紐約伊利昂的雷明頓公司參與新槍的設計生產，萊德已經與雷明頓公司合作多年，也參與蓋格爾新槍的研發(fā)。這種公司與個人的合作在當時的美國槍械行業(yè)屬于常規(guī)操作。

很難判斷萊德的專利是否受到蓋格爾的啟發(fā)，但可以肯定的是，萊德獲得專利時已經知悉蓋格爾的設計，而且萊德的專利屬于他本人和雷明頓公司共同所有，但這并不能說明是蓋格爾獨立發(fā)明了滾轉閉鎖槍機。站在后人的角度，很容易發(fā)現這2個原始專利都有很多不足，蓋格爾設計的閉鎖件薄弱、鎖定結構脆弱，可靠性差。萊德設計的擊錘-鎖定件很不合理，彈膛鎖閉并不可靠。至少在1863年，他們都只是發(fā)明了滾轉閉鎖槍機原理，還沒有設計出滾轉閉鎖步槍。

槍機中分式卡賓槍

雷明頓公司基于蓋格爾和萊德的設計，于1864年完成了一支后裝卡賓槍，后來被稱為雷明頓-蓋格爾卡賓槍或雷明頓M1864卡賓槍，也稱為槍機中分式卡賓槍（Split Breech Carbine）。槍機中分式卡賓槍改進了蓋格爾的專利設計，將閉鎖件顯著增大，在中間開槽，容納經過優(yōu)化設計的擊錘-鎖定件，槍機中分式的名稱由此而來。該槍也優(yōu)化了萊德的專利，擊錘-鎖定件呈L形，擊錘前沖到位時，L形的折彎卡住閉鎖件開槽中間的突出部分，形成閉鎖，更為簡單堅固，動作也更可靠。1864年11月15日，這一設計獲得專利（US Patent 45123），注冊在萊德和雷明頓公司名下，雷明頓按照50美分／支槍的標準向阿爾杰支付專利費。

槍機中分式卡賓槍屬于滾轉閉鎖步槍⁸，但還不是“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

雷明頓公司向華盛頓推銷新槍，同時也委托薩繆爾·諾里斯（Samuel Norris）代理推廣、銷售。雷明頓自家的傳記聲稱諾里斯是雷明頓公司的雇員，但是后來背叛了公司，與薩繆爾·雷明頓（Samuel Remington）鬧得不歡而散⁹。從其他資料和后來的生產銷售情況看，諾里斯只是雷明頓的商業(yè)合作伙伴和銷售代理，后來還參與了雷明頓和毛瑟的項目。

時值美國內戰(zhàn)正酣，聯邦軍的軍械部普遍采購、嘗試各種新發(fā)明的后裝槍，也訂購1000支槍機中分式卡賓槍。這批訂單口徑為.46，邊緣發(fā)火，后來被稱為小型槍機中分式卡賓槍或1型槍。雷明頓公司承接了大量內戰(zhàn)訂單，沒有余力組織新槍生產，所以諾里斯找到薩維奇轉輪槍械公司（Savage Revolving Fire Arms Company）搞“OEM”貼牌制造。諾里斯非?？春脴寵C中分式設計，為了滿足投產要求，一次性訂購1萬支新步槍¹⁰。

諾里斯獨具慧眼，1864年10月24日，聯邦軍向諾里斯訂購14999支.56-50口徑邊緣發(fā)火卡賓槍¹¹，后來被稱為大型槍機中分式卡賓槍或2型槍。1865年1月，聯邦軍又將最初的1000支.46口徑訂單增加到5000支。

雷明頓自家的專著¹²聲稱槍機中分式卡賓槍于1865年早些時候交付，并在美國內戰(zhàn)的最后階段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但絕大部分資料顯示，這2種口徑的卡賓槍都沒趕上內戰(zhàn)。不過聯邦軍沒有取消合同，全部2萬支卡賓槍最終于1866年5月24日交付完畢，大部分被作為剩余軍火于1870年10月17日出售給大宗軍火交易商斯凱勒、哈特利和格拉漢姆公司（Schuyler， Hartley & Graham），最終以不錯的價格銷售給法國。另外，雷明頓公司自己也裝配、銷售過一些小型的.38、.44口徑和大型的.50口徑槍機中分式卡賓槍。

雷明頓系統(tǒng)的誕生

雷明頓公司和美國軍方都非常清楚槍機中分式卡賓槍的極限所在。中分式槍機閉鎖件中間的開槽部分相對薄弱，強度不足。盡管L形鎖定件的鎖定面比蓋格爾的原始設計可靠，但通過受力分析可以看出，射擊時仍有繞軸解鎖的趨勢。該結構無法杜絕閉鎖間隙，一旦使用威力更大的彈藥，就有可能破壞彈膛密閉。

1865年1月，美國陸軍組織一個委員會在馬薩諸塞州斯普林菲爾德測試65種不同的槍械。雷明頓槍機中分步槍也參與角逐。在此次測試中，雷明頓步槍暴露出不少問題，機械結構不盡合理，閉鎖強度不足。斯普林菲爾德委員會最后在一眾槍械中傾向選擇皮博迪步槍。該委員會的結論沒有被陸軍部長采用。

雷明頓早已著手改進中分式步槍，萊德1864年12月16日就已經為雷明頓拿出改進款槍機，1865年1月3日獲得專利（US Patent 45797）。這個方案中，閉鎖件不再中分，擊錘被挪到側面，在擊錘前沖時鎖定結構卡入閉鎖件的曲槽，通過整個曲面將閉鎖件鎖定。相對槍機中分設計，新設計的閉鎖件顯著增強，擊錘運動狀態(tài)改良。這個方案已經全面體現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的核心概念，與最終的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非常接近。

1866年初，萊德拿出新設計，擊錘不再偏置，而是撞擊閉鎖件中的擊針擊發(fā)彈藥。本文之前的槍械研究者們似乎從未提及，萊德最終改進的核心是擊錘、擊針結構。此前幾版方案都是擊錘直接撞擊槍彈底火，這一設計機械結構簡單，對邊緣發(fā)火彈很便利，但不可避免地限制了閉鎖件的厚度，所以只能是一個強度不高的槍機。而且這樣設計，閉鎖件、擊錘-鎖定件需要相互交疊，既限制了零部件強度，又增加了機械摩擦。萊德1866年的新設計中引入擊針，擊錘-鎖定件無需直接接觸彈底，位置得以后移，從而讓閉鎖件和鎖定件都可以更大，較前期設計更強悍可靠。萊德的新設計在當時被稱為雷明頓系統(tǒng)，或雷明頓-萊德槍機，后來被稱為雷明頓滾轉式槍機，真正的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由此誕生。

雷明頓滾轉式槍機最初列在蓋格爾1863年1月27日（US Patent 37501，1866年4月17日重新發(fā)布為RE2231）、萊德1863年12月8日（US Patent 40887，1864年5月3日重新發(fā)布為RE1663）和1864年11月15日（US Patent 45123）的專利保護下。1868～1873年期間，萊德的設計獲得專利（1868年2月11日Patent 77428、1873年7月29日Patent 141384等），雷明頓產品也不再引用蓋格爾的專利保護。

回顧滾轉閉鎖步槍的誕生過程，蓋格爾發(fā)明的直接產物應該是槍機中分式步槍，萊德最終設計的雷明頓系統(tǒng)雖然原理接近，但結構差異已經非常大?？紤]到萊德有可能受到蓋格爾的啟發(fā)，且雷明頓公司也支付蓋格爾專利費，所以最接近事實的表述應該是蓋格爾發(fā)明了雷明頓系統(tǒng)的滾轉閉鎖原理，萊德設計了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

美國測試與軍購

1861～1865年的美國內戰(zhàn)讓北方軍火工業(yè)空前繁榮，戰(zhàn)后立顯產能過剩，軍方大規(guī)模終止訂單，數以百計的槍械制造商生產陷入混亂和停滯，開始裁員、轉型或倒閉。然而內戰(zhàn)的經驗和歐洲局勢讓各大軍事強國意識到，從前裝槍升級到后裝槍、從紙包彈藥升級到全金屬定裝彈，從邊緣發(fā)火升級到中心發(fā)火已經是刻不容緩的剛需。美國內戰(zhàn)造就了先進的槍械制造體系，培養(yǎng)出一批優(yōu)秀的槍械設計師、槍匠、管理人員，跟得上時代需求和技術發(fā)展的制造商們就能存活下來，并且在后面的日子里發(fā)展壯大。雷明頓和其他幾大槍械制造商一樣，傾力投入后裝槍的研發(fā)，一邊改進新設計，一邊推銷新步槍。

1866年3月，溫菲爾德·斯科特·漢考克（Winfield Scott Hancock）將軍在華盛頓組織委員會測試新步槍。華盛頓委員會測試了雷明頓-萊德的新設計，并對該槍有相當不錯的評價^13-14。遺憾的是，該委員會的結論并未被采用，陸軍部長埃德溫·斯坦頓和尤里西斯·格蘭特中將都傾向于改裝大量積存的斯普林菲爾德前裝槍。

雷明頓滾轉閉鎖系統(tǒng)在陸軍方面暫無所獲，倒是得到了美國海軍的青睞。1866年11月14日，海軍軍械部與雷明頓公司簽署合同，采購5000支.50-25口徑的雷明頓滾轉閉鎖手槍供陸戰(zhàn)隊使用，后期增加到6500支。最初生產的1000支是邊緣發(fā)火版，后被稱為M1865海軍型手槍，后續(xù)生產的中心發(fā)火版被稱為M1867海軍型手槍¹⁵。

將滾轉式槍機應用于軍用手槍看似有些奇怪，因為單發(fā)手槍在實戰(zhàn)中無法與轉輪手槍媲美。然而在1866～1867年這個時點，相比火帽擊發(fā)的柯爾特M1860陸軍轉輪手槍、M1851/1861海軍轉輪手槍，使用金屬定裝彈的雷明頓滾轉閉鎖手槍有明顯優(yōu)勢，對于海軍陸戰(zhàn)隊所處潮濕環(huán)境的耐候性更是火帽擊發(fā)轉輪手槍無法比擬的。當然，這一優(yōu)勢只是曇花一現，因為轉輪手槍很容易就能設計用于發(fā)射金屬定裝彈。

1867年10月24日，海軍采購試裝5000支.50-45口徑中心發(fā)火雷明頓滾轉閉鎖卡賓槍16-17，也被稱為M1867海軍學員步槍。1870年3月，海軍購買1萬支.50-70口徑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被稱為M1870海軍型步槍，由斯普林菲爾德兵工廠生產，每支向雷明頓公司支付1美元的許可費。這批步槍的照門位置錯誤，過分靠近彈膛，被拒收后賣給了波爾特尼-特林布爾公司（Poultney & Trimble），最終以不錯的價格賣給法國用于普法戰(zhàn)爭。海軍1871年重新訂購1.2萬支修正后的M1870步槍。

1865年斯普林菲爾德測試、1866年華盛頓測試之后，陸軍部以及紐約等州都紛紛進行測試。1870年，根據陸軍令70號，約翰·斯科菲爾德（John McAllister Schofield）將軍主持的委員會在密蘇里州圣路易斯進行了廣泛深入的槍械測試，并在堪薩斯州利文沃思堡召開總結會議。委員會1870年6月10日報告給出的優(yōu)劣排序是：雷明頓、斯普林菲爾德、夏普斯、摩根斯頓、馬蒂尼-亨利以及沃德-波頓。委員會一致認可雷明頓步槍是適用于陸軍的最佳系統(tǒng)，但也提出拋殼不良、槍機進土后容易卡死等問題，特別提及必須增加擊錘半待擊的安全功能。與此同時，騎兵也進行了測試。

根據委員會建議，斯普林菲爾德兵工廠1872年開始生產M1871（少數文件稱之為M1872）陸軍型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M1871陸軍型與M1870海軍型非常接近，也是.50-70口徑，增加了擊錘半待擊的安全功能，同時加強了擊錘簧。M1871陸軍型產量大約為1萬支，按照美國陸軍當時的裝備流程，優(yōu)先作為軍械庫新槍儲備，陸軍實際配發(fā)數量非常少，絕大部分在1900年代作為剩余軍火對外售賣給大宗軍火交易商，交易商又陸續(xù)在市場上銷售了幾十年。

紐約州政府經過測試，非常認可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分兩批采購2.1萬支M1871步槍裝備州屬民兵。南卡羅來納州也購買5000支轉改版18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

除步槍以外，美國陸軍1871年2月向雷明頓公司采購5000支.50-25口徑中心發(fā)火的滾轉閉鎖手槍，后稱為M1871陸軍型雷明頓滾轉閉鎖手槍。這批槍極短時間內就被柯爾特M1873陸軍單動轉輪手槍取代。

雷明頓滾轉閉鎖步槍（含卡賓型）對美國軍方、準軍事組織的銷售總量大約是5～6萬支，很多沒有投放一線部隊，不算特別成功。（待續(xù)）

編輯/魏開功

1 Rolling Block Rifle，詞典翻譯為槍機下轉式步槍或槍機下轉后退式步槍，本文稱滾轉閉鎖步槍，具體理由在槍機分析部分詳細解釋。

2 Buffalo Bill即William Frederick Cody，因buffalo意為水牛，國內長期誤譯為“水牛比爾”，實際上buffalo在北美指野牛bison。

3 國內輕兵器領域將開閉后膛的零件定義為“槍機”，所以block（閂，擋塊式閉鎖件）、bolt（栓，回轉式閉鎖件）都翻譯為槍機，而action（槍機結構或開閉鎖動作原理）在很多情況下也翻譯成槍機，加之“閂”“栓”同音，容易產生混淆。為便于理解，本文將block稱為閉鎖件，將保持block鎖定的零部件稱為鎖定件，將action稱為槍機

4 Krag-Peterson，容易與克拉格-約根森（Krag-J?rgensen）混淆。

5 Alexander Ross， 《American Rifle： A Biography》， 2008。

6 John Walter，《 Rifles of the World》， 1993。

7 Roy Marcot， 《History of Remington Firearms： The History Of One Of The World's Most Famous Gun Makers》， 2005。

8 考慮到相關步槍與卡賓槍的槍機結構一致，本文后續(xù)提到步槍默認包含卡賓槍。

9 Alden Hatch， 《Remington Arms in American History》， 1956。

10 Ian McCollum， 《Forgotten Weapons （Website/Youtube Channel）》。

11 聯邦軍1964年9月決定將后裝槍口徑統(tǒng)一到.56-50斯潘塞步槍彈，該彈命名與后來的.45-70等不同，56和50均為彈殼直徑，而非裝藥量。

12 Alden Hatch， 《Remington Arms in American History》， 1956。

13 Charles B. Norton， 《American inventions and improvements in breech-loading small arms 1825-1891》。

14 New York （State）.Adjutant General's Office， 《Annual Report of the Adjutant-General of the State of New York》， 1868 vol.1。

15 Alden Hatch， 《Remington Arms in American History》， 19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