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頭尖的沈二爺做生意大半生,掙了不少的錢。后來他不做生意了,回鄉(xiāng)蓋了許多房子,圍上圍墻,好似一個城堡,日子過得很舒坦。
沈二爺現在要干的事兒,就是培養(yǎng)兒子沈儒。沈二爺的哥哥從小就讀書,考中進士后做了知府,為一方父母官。沈二爺的弟弟寫詩作賦,云游天下,名滿朝野。沈二爺雖然生意做得大,但還是覺得為官從文方是正途。所以,他要讓沈儒讀書,將來走科考之路,做官也好從文也罷,都能改變他這一脈的門風。他給兒子取名“儒”字,就是這個意思。
沈儒自小聰穎,在沈二爺的心中,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天資平平,比不了沈儒,若沈儒好好讀書,前途不可限量。不承想沈儒不走正道,放著圣賢書不讀,專干調皮搗蛋的事兒,沒哪個先生教得了他。沈二爺苦口婆心地說教,他聽不進去,打他罰他,也無濟于事。有一回,沈二爺氣急了,大雪天把他捆起來撂在雪地里反省,結果把他凍得生了一場大病,病好后,他還是那樣。
沈二爺無奈,便帶著沈儒去省城。為了把兒子引上讀書之途,他在省城找了一位厲害的先生。沈二爺走進先生的宅院,向先生施禮、納禮金,極盡殷勤之意。沈二爺有那么多家產,上哪兒都被人迎著,何時屈尊俯就過?可為了兒子,他在先生這兒豁出去了。
沈二爺這邊把先生打點好了,沈儒卻不見了,找了一圈沒找到,又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最后,他把整個省城都找了一遍,也沒找到兒子。
沈二爺找了十年,總算找到了沈儒。此時沈儒已長成一個健壯的大小伙子了。當時沈儒正跟著一隊鏢車行進,沈二爺的貼身家丁跑過來說:“那個鏢師像極了年輕時的二爺?!?/p>
沈二爺跑過去,一眼就看出那人正是他的親骨肉。沈儒佯裝不認識沈二爺,沈二爺大聲哭訴尋子之苦。
沈儒到底繃不住了。原來,那天沈儒趁父親與先生說話之際悄悄地跑了,一口氣跑了幾百里路,最后鉆進了德勝鏢局,央求總鏢頭留下他。這些年,他之所以不回家,見到父親也不認,是怕父親把他拽回去,讓他讀書。
沈二爺這回沒有再勉強兒子,能見到活著的兒子,他已心滿意足了。沈儒繼續(xù)留在德勝鏢局,如今他已是鏢局的鏢頭,干得風生水起。
轉眼間,沈二爺老了,能夠接受事實了,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這時,沈二爺的大哥告老還鄉(xiāng)。沈知府一生清廉,回鄉(xiāng)后吃住都很簡單,沈二爺看不過眼,專門為他蓋了三進三出的大宅院,又按照哥哥意愿,在宅院一側蓋了個親民堂,內設大鼓,供百姓喊冤叫屈,沈知府義務為民做主。
一年后,沈二爺的弟弟也回鄉(xiāng)了,他再無體力云游天下,也選擇了落葉歸根。沈居士身無分文,但活得通透灑脫,飄逸豪邁。沈二爺也給他蓋了屋子,還圍了一處山水做院落。
兄弟仨隔三岔五聚在一起品茗、喝酒,沈二爺卻總打不起精神,有時還唉聲嘆氣。沈知府、沈居士忍不住問道:“兄弟,是不是我們成了你的累贅,你心中不痛快?”
“不是,不是?!鄙蚨斉滤麄冋`會,又擺了擺手說,“我以為我接受現實了,其實不然?!?/p>
沈二爺眼圈泛紅,說起了沈儒的事。沈知府和沈居士一起說道:“想不到你是為此事苦惱。侄兒不愿走科考之路,樂于習武,做一名鏢師,這未必不好?!?/p>
沈二爺只當是兄弟間的寬慰話,點點頭,不再言語。
不承想,沈知府和沈居士的話幾個月后得到了印證。
豬頭尖幾年前活躍著一伙強人,沈家大院早就被他們惦記上了,之所以不敢輕舉妄動,一是怕拿不下來,損兵折將;二是忌憚沈家背后的勢力,光是一個做知府的沈老大,就足以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現在,這伙強人勢力壯大了,而且沈家大哥還鄉(xiāng)為民,在外交朋結友的沈老三也回來了,山大王便沒了顧忌,決意吃掉眼皮底下的這塊肥肉。
這天晚上,這伙強人將沈家大院圍了個水泄不通,還架起了云梯,往里沖殺。正當沈家上下快抵擋不住時,忽然一伙人馬從強人身后殺了過來。這伙人個個武功高強,以一當十。
豬頭尖強人都是刀槍里滾出來的,什么情況都遇到過,見到這陣勢,他們立刻兵分兩撥,一撥繼續(xù)攻打沈家大院,一撥與那伙人馬交手。那伙人雖然強悍,但人手不多,很難一舉擊潰強盜。忽然,遠處又傳來一陣喊殺聲,鋪天蓋地,越來越近,似有千軍萬馬沖殺過來。
豬頭尖強人聽出是對方的援兵來了,頓時張皇失措,一個個四散而逃。山大王阻攔不住,也奪路而逃。
沈家大院之圍就這么解了。有人躍馬過來,沈二爺舉目一看,馬背上的人正是沈儒。
沈儒高喊一聲:“爹,莫要驚慌,孩兒與德勝鏢局的鏢師、鏢頭都來了。”
原來,沈儒將沈家大院投了鏢,德勝鏢局一直默默護著沈家大院,一旦沈家大院有個風吹草動,德勝鏢局的人就會殺過來解圍。
沈二爺拉著沈儒的手,老淚縱橫,感慨萬千道:“想不到,我這偌大家產要靠儒兒護佑。”
沈二爺又說道:“剛才我聽到千軍萬馬的喊殺聲,這會兒怎么不見他們過來?”
沈儒微微一笑,從口中吐出一個銀器,說道:“孩兒在德勝鏢局不僅習武,還琢磨出一套口技,關鍵時刻用它來助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