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諱世鏜,字魯生,號積鐵,或積鐵子。世居冀之天津,行二。
有關(guān)王氏世系、生卒詳況,其可靠文獻記述之一——僅為其親屬在王氏故去后所編纂之《王魯生先生訃告(冊)》。而據(jù)此冊內(nèi)收王氏三子王瑕吾、王耘吾、王醒吾合撰《哀啟》載述,王氏『諱世鏜,字魯生,號積鐵。先祖父根齋公之次子也。吾王氏世居冀之天津』。
王氏長孫王智理《章草大家王魯生先生》亦載述:『先生名世鏜,晚號積鐵老人,天津人?!?/p>
有關(guān)王氏一門世系,據(jù)王氏三子共撰《哀啟》記述:『太高祖石苔公,江夏令,清廉愛民,人稱為王青天,卒官葬武昌九峰山之陽。高祖靜山公,南昌守,為循吏,有父風,亦卒官葬南昌青云譜之石家窯。曾祖煦亭公,南陽守,生二子,長伯祖父植齋公,祖父根齋公其仲也。根齋公知陜州令(盧氏),折獄如神,民吏畏服,娶祖母金氏,生先伯父震青公,繼娶祖母盧氏,生伯父槐森公(知羅定),及先君?!?/p>
而靳志《善章草王魯生死葬牛首記》一文曾征引此段文字,除將王氏三子語序之『高祖靜山公,南昌守』,依王魯生之應(yīng)有輩份,改稱作『曾祖』外,其他均同《哀啟》所記。并贊曰『王氏世德相承,皆為循吏』;又說『以兩世皆宦游中州,喜其風俗敦厚,遂家于夷門』。
鐘明善《王世鏜與〈稾訣〉》一文均征引靳志此文,亦將三子稱謂作『高祖靜山公,南昌守』者,改稱作『曾祖』,由此可見三文之承續(xù)關(guān)系。
公元一八六八年(清·同治七年,戊辰),一歲王氏誕生于清同治七年(一八六八)戊辰十月二十三日辰時。
由王氏家屬編《王魯生先生訃告(冊)》(八頁)載曰:『不孝瑕吾等侍奉無狀,痛遭:顯考魯生府君,于民國二十二年國歷十二月四日丑時(夏歷十月十七日)逝世,京寓正寢距生于民國紀元前四十四年戊辰十月二十三日辰時,享壽六十有六。』另據(jù)《訃告》冊后所收王氏三子王瑕吾、王耘吾、王醒吾合撰之《哀啟》(十六頁)一文之載述:王氏『生于民國紀元前四十四年戊辰十月二十三日辰時』。
其孫王智理撰《章草大家王魯生先生》一文,亦載述曰:『生于清同治七年(一八六八)?!黄渌墨I,諸如曾收藏過王氏三子合撰《哀啟》一文的徐毓泉《近代章草大家王世鏜——兼述『一段離奇章草案』》等,多同于此兩說。
唯靳志《善章草王魯生死葬牛首記》一文,另述『王魯生生于清光緒年間,族行為九,故自稱王九』,此記王氏生年,顯誤。
靳與王之交情,據(jù)《哀啟》記:『先君(指王氏)性好吟詠,十年前,嘗致書北平靳世丈仲云,謂:「《居易齋集》中,不可無老友王九姓氏?!辜敖现叵嘁?,靳丈為賦截句六十首,以償素諾。先君喜甚,發(fā)愿自書一過還畀靳丈。乃尚未著筆,靳丈遽北去。越月,而先君則已逝矣,嗚呼痛哉?!?/p>
而后,據(jù)靳氏晚年的學生(開封)桑凡《我所了解的靳志先生》一文記述:『由于探訂草書結(jié)體的需要,他從王世鏜(魯生)學章草,幫助王氏完成《〈稿決〉集字》并刻石于關(guān)中,《〈稿訣〉集字》是講求草書結(jié)體的專著。王世鏜生性樸訥,屢躓場屋,潦倒窮困,閉門研究草書數(shù)十年。他以羊毫寫章草,古拙蒼渾。在以科名衣冠知名的舊時代,當代(時)的書壇,根本不知王氏其人。那時的章草名家羅復戡見到王氏書,斷為古人,頗為傾倒,畫家余紹宋等人也隨聲附和,先生即將王氏其人舉了出來,并于報端批駁羅議。鬧了一場哄動一時的「章草案」。后來還是先生的老友,關(guān)中于(右任)氏出面打場,才算了事?!?/p>
靳志一文多次提道,王氏年少時曾就讀大梁書院事宜,或曾有同學之誼;而如此交情的舊師友,卻不能明了王氏具體的生年,也是民國藝壇奇聞。
鐘明善《王世鏜與〈稿訣集字〉》一文承靳志《善章草王魯生死葬牛首記》說,同樣以為『王魯生生于清光緒年間,族行為九,故自稱王九』,卻未具體載述王氏的生卒年信息;而鐘氏其后另撰的《章草書家王世鏜》一文,則詳細轉(zhuǎn)述作:『清同治七年(一八六八)十月二十三日生。』鐘氏以上兩文,并以王氏自署『云津』『章武』,論證后者,其一在河北黃驊西南,其一在同省之文安、大城一帶,均接近天津,所以天津籍署不誤,亦合《哀啟》所述『世居冀之天津』,其說可從。
公元一八六九年(清·同治八年,己巳),二歲
公元一八七〇年(清·同治九年,庚午),三歲
公元一八七一年(清·同治十年,辛未),四歲
公元一八七二年(清·同治十一年,壬申),五歲
公元一八七三年(清·同治十二年,癸酉),六歲
公元一八七四年(清·同治十三年,甲戌),七歲
是年,羅惇?生,字照巖、孝孺。號敷庵、復闇、復堪(一作戡),又號悉檀居士,別署羯(褐)蒙老人、鳳嶺詩人。以復堪號行,順德人。早年與堂兄羅惇曧(癭公)從康有為受業(yè),后肄業(yè)于京師譯學館。一九四九年后為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著《三山簃詩存》《三山簃論詩淺說》《羯蒙老人隨筆》《論書示門人六十首》等。卒于一九五五年。
公元一八七五年(清·光緒元年,乙亥),八歲
公元一八七六年(清·光緒二年,丙子),九歲
公元一八七七年(清·光緒三年,丁丑),十歲
是年,靳志生,河南開封市人,字仲云,號居易齋。工詞章,精書法,擅章草。卒于一九六九年二月十二日。
公元一八七八年(清·光緒四年,戊寅),十一歲
公元一八七九年(清·光緒五年,己卯),十二歲
是年四月十一日(陰歷三月二十),于右任生于陜西三原東關(guān)道巷,祖籍涇陽斗口于村。原名伯循,字誘人。一九〇五年在《新民叢報》著文時,始以『誘人』(諧音『右任』)為名,別署『騷心』『髯翁』,晚年自號『太平老人』。卒于一九六四年(甲辰)十一月十日二十點零八分,享年八十有六。
是年林志鈞生,字宰平,號北云,福建閩縣人。與沈鈞儒同為癸卯科舉人,辛亥革命前留學日本。曾任北洋政府司法行政部部長,后為清華研究院導師,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為國務(wù)院參事室參事。林志鈞先生為閩派著名詩人,法學家和哲學巨擘。北京大學教授林庚先生為其哲嗣。陳宗藩《燕都叢考》、余紹宋《書畫書錄解題》、梁啟勛《稼軒詞疏證》三書之序,均為林氏的手筆。卒于一九六一年。
公元一八八〇年(清·光緒六年,庚辰),十三歲
是年陰歷九月二十,李叔同(弘一法師)出生于天津河東(區(qū))地藏庵前陸家胡同老宅。一九四二年(壬午)十月十三日(陰歷九月初四)午后八時,圓寂于泉州不二祠溫陵養(yǎng)老院晚晴室,享年六十三歲。
公元一八八一年(清·光緒七年,辛巳),十四歲
公元一八八二年(清·光緒八年,壬午),十五歲
公元一八八三年(清·光緒九年,癸未),十六歲
是年六月十一日(陰歷五月初七),沈尹默出生于陜西省興安府屬漢陰廳(現(xiàn)為安康市),原籍浙江省吳興縣竹墩村。一九七一年(辛亥)六月一日逝世,享年八十九歲。
是年舊歷十月初六,余紹宋生于浙江省衢縣(今衢州市)化龍巷。一九四九年(己丑)六月三十日,在杭州萱壽里寓所病逝,享年六十七歲。
公元一八八四年(清·光緒十年,甲申),十七歲年十七歲,會課大梁書院。
據(jù)王氏三子王瑕吾、王耘吾、王醒吾合撰《哀啟》載述:『先君資稟高邁,幼耽墳籍,年十七所為文,镕經(jīng)鑄史,會課大梁書院,輒冠其曹?!弧和庾骒`石公莘樵奇其才,因以先母歸之,而秋闈終不售,某科擬中矣,以策問條對天算甚詳,主試者疑為新黨,抑之。祖嘗撫其頂曰:「爾早慧,而以楊公忌,曰:生當如孔圣,雖得大名,終無斧柯,否則或致夭折耳?!雇馐遄鎵圮幑騽裣染{粟為官。先君遜謝之,不愿由異途進也?!?/p>
靳志《善章草王魯生死葬牛首記》一文亦載:王氏『治經(jīng)史善辭章,兼明實務(wù),為大梁書院之冠。以及其后被主考疑為「新黨」,其后入關(guān)依其大哥彤生諸事?!?/p>
其孫王智理《章草大家王魯生先生》一文轉(zhuǎn)述:『讀書大梁書院,學業(yè)為同儕之冠。屢試不售,因策問條對精于天文算學而被疑為新黨,遂棄學業(yè)。隨祥符張季理入關(guān)?!?/p>
公元一八八五年(清·光緒十一年,乙酉),十八歲
公元一八八六年(清·光緒十二年,丙戌),十九歲
公元一八八七年(清·光緒十三年,丁亥),二十歲
公元一八八八年(清·光緒十四年,戊子),二十一歲
公元一八八九年(清·光緒十五年,己丑),二十二歲
公元一八九〇年(清·光緒十六年,庚寅),二十三歲
公元一八九一年(清·光緒十七年,辛卯),二十四歲
公元一八九二年(清·光緒十八年,壬辰),二十五歲
公元一八九三年(清·光緒十九年,癸巳),二十六歲
公元一八九四年(清·光緒二十年,甲午),二十七歲
公元一八九五年(清·光緒二十一年,乙未),二十八歲
公元一八九六年(清·光緒二十二年,丙申),二十九歲
公元一八九七年(清·光緒二十三年,丁酉),三十歲
公元一八九八年(清·光緒二十四年,戊戌),三十一歲
公元一八九九年(清·光緒二十五年,己亥),三十二歲
公元一九〇〇年(清·光緒二十六年,庚子),三十三歲
公元一九〇一年(清·光緒二十七年,辛丑),三十四歲
公元一九〇二年(清·光緒二十八年,壬寅),三十五歲
公元一九〇三年(清·光緒二十九年,癸卯),三十六歲
此年,有記載王魯生曾于陜西西安遇見小他十五歲,于前一年始居西安的沈尹默,并曾以一冊《爨龍(顏)碑》相贈。
此年冬月,存世書法作品系年者,有一件,據(jù)其內(nèi)容、形制,似可推斷約在漢中書寫。
據(jù)樂融《沈尹默畫傳》記述:『沈尹默二十歲時,為官的父親去世……于是舉家搬離山城返居長安(今西安)……在長安,沈尹默遇見陜西碑學名家蔡師愚,第一次聽聞到碑學書風的潮聲……沈尹默「未以為然?!购笥钟鲆姳挥谟胰巫u為「三百年來筆一支,不為索靖即張芝的王世鏜」,深諳碑學的王世鏜以一本《(爨)龍顏碑》相贈』。而此時王魯生已三十六歲,文中所謂沈尹默『二十歲時』,此事件當系于本年。
無獨有偶,徐信印編著《安康史簡編》之書前馬建勛《序言》記載早年生活在安康的沈尹默,曾于『二十歲時在西安與蔡師愚相識。又遇王愚生(指王世鏜),他以一本《爨龍(顏)碑》相贈,但先生對這本書興趣不重,后遇(父執(zhí))仇淶之,先生愛不釋手夸其字流利生動,經(jīng)常用長穎羊毫仿為之,二十五歲以前皆作此體』。約在一九〇三年中,王氏已經(jīng)到訪過陜西的省會西安。而戴自中撰《沈尹默先生年譜簡編》未記與王氏的交往,此中其他兩事均系于一九〇二年(壬寅),詳情待考。
此年有楷書《『我愿世方』十一言聯(lián)》,張良廟木柱聯(lián)搨本。
據(jù)《王世鏜先生翰墨》一書推測,此乃『三十六歲時書』,無作品具體形制記述。原物藏漢中留壩縣留侯祠文管所,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四十三(第七八頁),此應(yīng)為當?shù)貜埩紡R所作抱柱聯(lián);再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四十四(第八七頁)。
釋文:『我愿從游托跡行將尋紫柏,世方多難授書何處得黃公。光緒二十有九年冬月上旬。金壇王公亮撰津門王世鏜書?!?/p>
依據(jù)此作品形制和內(nèi)容推斷,此作或應(yīng)為來漢中遵當?shù)貒诙鴷四曛谐靼仓型?,是否轉(zhuǎn)來漢中一游,尚無確切文獻載述。
公元一九〇四年(清·光緒三十年,甲辰),三十七歲
公元一九〇五年(清·光緒三十一年,乙巳),三十八歲
公元一九〇六年(清·光緒三十二年,丙午),三十九歲
此年冬月,王魯生決計入關(guān)中興安(今安康)依其堂兄彤生——王世锳。
據(jù)三子合撰《哀啟》載述『丙午冬,先母見背,忽一夕假寐,見先祖撫頂詔語一如曩時,醒后泫然,遂絕意科第,致力格致、歷算有用之學。與唐紱丞(唐才常字)、譚復生(譚嗣同)諸公通書相問訊,然未幾而黨禍作,事已不可為矣。』
以上兩事,由《哀啟》所記,順序井然、邏輯合理:即先由『丙午冬』其三子之『先母見背』,因『假寐,見先祖撫頂詔語』,『醒后泫然,遂絕意科第』,始致力有用之學;乃于其后,遂與唐、譚『諸公通書相問訊,然未幾而黨禍作,事已不可為矣』。
以上敘述看似合情合理,而實則隱蔽著重大謬誤。首先,王氏『致力有用之學』,乃于其后,與通書相問訊的諸公——唐才常、譚嗣同等,此兩者皆名列『戊戌六君子』。后經(jīng)貽谷參奏,為當時主政的慈禧于一八九八年九月廿八日下令捕殺;而『丙午冬』,乃公歷一九〇六年,清光緒三十二年,此兩事件間距八年之久,如何可以倒敘因果,詳參本書第一章的相關(guān)探討。
《哀啟》續(xù)記:『先君乃決計入關(guān)中依彤生以居,校碑讀書,韜匿光彩,怡怡如也。童年喜摹龍門刻石,謂有古拙博大之風,及至陜南游褒斜、撫摩崖,乃益鉤深探賾,根據(jù)小學,上溯篆隸八分,行早(此『早』字應(yīng)作『草』,原刊印誤)遞嬗之源,心摹手追,池水為墨。嘗謂解散隸體,趨事赴功,章先于草,迨狂草興,而魏晉法度淪胥以盡,更無論兩漢矣。』此時王氏伯父之四子——王世锳,正在陜興安(今安康)任縣令。
王智理《章草大家王魯生先生》一文,則將前況簡述作:『讀書大梁書院,學業(yè)為同儕之冠。屢試不售,因策問條對精于天文算學,而被疑為新黨,遂棄學業(yè)。隨祥符張季理入關(guān)……訪石門,登劍閣,觀漢摩崖石刻。至是悉研究書法,工草書,尤精章草?!荒┚洹弘S祥符張季理入關(guān)』,殊覺突兀。最近另有研究者以為王氏此入關(guān)中,乃自開封,惜文獻不足,此兩事之實際經(jīng)過,尚無法厘清,只能記此存疑。
后期研究者亦曾推斷,因此,前王氏曾主雙石榷稅,遂定居南鄭(今漢中市)蓮花池九號。
目下尚無法確定年代作品——卓定謀珂羅版印刷,簽名曰:『《章草草訣歌》搨本』(簽署:『自青榭藏本,孝復?!淮思赐跏献允稹对龈牟菰E歌》者,珂羅版之篇題為卓氏擅改者),約當在此時前后,開始收集資料、發(fā)凡起例、動筆寫作。
公元一九〇七年(清·光緒三十三年,丁未),四十歲
公元一九〇八年(清·光緒三十四年,戊申),四十一歲
公元一九〇九年(清·宣統(tǒng)元年,己酉),四十二歲
公元一九一〇年(清·宣統(tǒng)二年,庚戌),四十三歲
公元一九一一年(清·宣統(tǒng)三年,辛亥),四十四歲
《哀啟》載述:王魯生『生于民國紀元前四十四年戊辰十月二十三日辰時』,與此兩相符合。
公元一九一二年(民國元年,壬子),四十五歲
此年,王氏『主雙石榷稅,遂赴南鄭定居。旋知褒城、署西鄉(xiāng)、調(diào)鎮(zhèn)巴』,或此年起王氏任鎮(zhèn)巴縣知事。
由乃地邑紳張澄亭『請以《草訣歌》上石,王氏殊未愜心,拓廿余本,即棄置之』,此即《哀啟》所謂王氏『改訂坊本之《草訣歌》為《增改草訣歌》』者,系王魯生乃以章草『自書』之本。亦即卓氏后得此拓本而影印時,所刪去作者姓氏擅改題作《章草草訣歌》者。
時王氏長子瑕吾方肄業(yè)北平中國大學,先后得兩拓本,持以示舊都諸名家。
(一)據(jù)《哀啟》載述:『故平生所致力者,尤在嚴章今之辨,嘗本此旨,改訂坊本之《草訣歌》為《增改草訣歌》。
『改革時,先君主雙石榷稅,遂赴南鄭定居。旋知褒城、署西鄉(xiāng)調(diào)鎮(zhèn)巴。有邑紳張澄亭者,請以《草訣歌》上石,顧石粗工拙,正文脫至百五十字,注語更顛倒錯亂,不可卒讀。先君殊未愜心,拓廿余本,即棄置之。兵燹后,邑人有好事者,聚謀重拓,原石已缺其一,則覓得棄稿,將「寫褫」至「探淵源」百四十字補入,故其筆意,與原石有別焉?!淮硕挝闹兴^『改革時』,當指此由晚清轉(zhuǎn)入民國交替之際。有學者推斷自此年起,王氏始任鎮(zhèn)巴縣知事,與《哀啟》此處所記相符合;而改訂坊本之《草訣歌》之時間,應(yīng)早于此年,方能在本年以應(yīng)邑紳張澄亭『請以《草訣歌》上石』的請求。
王智理《章草大家王魯生先生》亦述:『僻居漢南,嘗自書《增減右軍草訣歌》刻石,拓二十本,以石工不良棄之。復輯百衲本,集帖而成,兼收章今二草,各為標注,漢中道尹阮貞豫為刻石存南鄭寶峰山。而初刻之本為卓君庸所得,托為明人所書,印售高價,魯生辯之不成。』此處王文總結(jié)所謂『拓二十本,以石工不良棄之』的自書《增減右軍草訣歌》刻石,應(yīng)即前文《哀啟》記述『改訂坊本之《草訣歌》為《增改草訣歌》』,『邑紳張澄亭者,請以《草訣歌》上石』,又『顧石粗工拙……先君殊未愜心,拓廿余本,即棄置之』者也。僅《草訣歌》篇題,《哀啟》作《增改草訣歌》,王文另作《增減右軍草訣歌》,略有差異,再核諸余紹宋跋曾為此歌訣作跋之廖允端以及余氏,羅惇檢視原拓,篇名同于王氏三子所撰《哀啟》所記,可知當以《哀啟》所載為準確。
而王智理一文又對此一《增改草訣歌》的有些細節(jié),做了部分補述,云:『嘗自書《增減右軍草訣歌》刻石?!淮颂幩^『自書』者,即此著王氏乃以自己的手寫體——章草抄錄也,這是此一卷《增改草訣歌》的基本特征。亦即為『邑紳張澄亭請以上石』者,也是卓氏得到拓本,據(jù)以珂羅版刊印時改題作《章草草訣歌》者,而此影印本后,所收余紹宋跋中,乃據(jù)廖允端所收石刻拓本之原存篇題,復稱《增改草訣歌》者,現(xiàn)在看余紹宋記述允端所收石刻拓本之所題名,乃為當下正式之題名,且亦為《哀啟》所揭。
惜此兩段重要文字,均未能載述此一王氏章草自書《增改草訣歌》著述完成的確切時間。
以上,王氏嘗(以章草體)自書《增改草訣歌》,經(jīng)張澄亭請以上石,有少量拓片傳世的另一重要佐證:乃在《增改草訣歌》之第二個版本(其特點為『蓋集帖而成』)——《稿訣》于『民國十七年七月十四日告竣』時,曾被刊石主事者漢中程履端,囑請『索王君(《稿訣》)原稿』的道尹(合肥)阮貞豫所題跋文中(參本年表『一九一七年條』之詳征)。惜其中,阮跋誤將舊作《增改草訣歌》,混淆為新撰《稿訣》,而將此首刻版本特點,歸結(jié)作『自書者』,將《稿訣》歸結(jié)作『蓋集帖而成』,則甚恰當。
另據(jù)下一年,即『公元一九一三年(民國二年,癸丑)』所徵于右任示余紹宋手札、余紹宋『丁卯夏初』書《卓氏藏〈章草草訣歌〉后跋》中所述:他曾于當時索閱石刻,目驗原題題為《增改草訣歌》。以及王氏于其后的一九三三年(民國二十二年,癸酉)六十六歲當年辭世前之自述,乃『題卓子君庸收藏予廿年前舊刊《草訣歌》』之載述,或在下一年才刊刻了此章草自書《增改草訣歌》。
以上兩種互相抵牾的說法,尚待確證。然據(jù)《哀啟》,語氣據(jù)文意而推論似非確定,或佐證更多的『癸丑』刊石,或為信從者之首選,記此存疑。
目下王氏『殊未愜心,拓廿余本,即棄置之』的《增改草訣歌》刊石之后的拓本,傳世量極少。而經(jīng)過人為部分割裂的卓定謀(君庸)藏本,改題名作《章草草訣歌》的影印本(簽署:自青榭藏本,孝復)以及它的衍生印本,則多有流傳。
卓定謀影印原帖,后附卓定謀『乙丑夏日』跋一頁;羅惇?『乙丑冬十一月』跋兩頁;林志均『丁卯三月廿四日』跋九頁;余紹宋『丁卯夏初』跋七頁;周肇祥『丁卯夏初』跋兩頁;羅惇?『丁卯夏初』再跋四頁。
(二)《哀啟》后又載:『時瑕吾方肄業(yè)北平中國大學,先后得兩拓本,持以示舊都諸名家,有廖君允端為之作跋,雖兩本字體參差,句文小異而每行中空一字,行間隔半行,以及首尾標題款識則如一。閩人卓氏所割裂印售者,蓋此本也。』
此中瑕吾所得兩拓本的具體形制,『兩本字體參差,……首尾標題款識則如一』一段,與《哀啟》此前載述兵燹后,『邑人有好事者,聚謀重搨,原石已缺其一,則覓得棄稿,將「寫褫」至「探淵源」百四十字補入,故其筆意,與原石有別焉』的兩段存世搨本的具體形制記述,已經(jīng)成為此后鑒定《章草草訣歌》版本先后的重要依據(jù);而『有廖君允端為之作跋』之記述,與下一年所徵余紹宋『丁卯夏初』書《卓氏藏〈章草草訣歌〉后跋》所記:『廖允端見之謂:「此本乃十年前王氏世鏜所書,我曾為作跋」』,完全吻合,以此知徵廖說之不謬。
公元一九一三年(民國二年,癸丑),四十六歲
此年失存月份,而存書法作品系年者,有一:
王氏章草體自書《增改草訣歌》(即卓定謀珂羅版印后妄改《章草草訣歌》者),余氏『丁卯夏初』書《卓氏藏〈章草草訣歌〉后跋》之據(jù)親歷之記述、《余紹宋書畫論叢》一書余氏札記之所記,乃是王氏于本年(癸丑)『作鎮(zhèn)邑令時』刊刻上石。
(一)《稿訣自敘》書寫年代,據(jù)此件末行署款『癸丑』,無作品具體形制記述。
此原為漢中張靜波先生所寄奉《于母房太夫人行述》復印放大本其后所附者。前尚有《葉石林跋〈急就章〉》四條屏(載《王世鏜卷》序號五,第一四—一五頁,為漢中博物館藏),此當為正式印刷品,其出處是否為《于母房太夫人行述》一書原后附者,待核原書。此作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四十八(第一七二—一七三頁)。
釋文:略。末行署款:『癸丑魯生并志』。
(二)而余紹宋『丁卯(一九二七)夏初』書《卓氏藏〈章草草訣歌〉后跋》所據(jù)之親歷調(diào)查,記述作:
『余前歲在羅復戡處,獲是拓,曾集貲影印,分貽同人,盛謂為明季人書,無致疑者。去月中旬,敝齋有畫會社友咸集,偶出復印件相賞,廖允端見之謂:「此本乃十年前王氏世鏜所書,我曾為作跋。」
『時(羅)復戡、(林)宰平俱在座。相顧差異,亟索閱,則赫然石刻也,題為《增改草訣歌》,末云:「癸丑章武積鐵室主作」?!阜e鐵室」蓋世鏜別號,「癸丑」則民國二年也。世鏜并有「自序」,允端跋亦為世鏜所。于是此拓是否舊本,不能無疑。詢諸允端,復云:與王素非相識……最后,君庸覓得舊拓跋語,其前段,與世鏜自序大體相同,但無人姓氏。至此始知,世鏜蓋取舊本以覆刻者。此小小一段公案,當時輾轉(zhuǎn)探(?)尋,頗費心力,不可不記。
『今搜王刻與是拓校,有可疑且不可解者,記之以俟考證……』
此跋中,經(jīng)余氏索閱原物,目驗之結(jié)果,明確稱此書題為《增改草訣歌》;且轉(zhuǎn)述廖允端見之謂『此本乃十年前王氏世鏜所書,我曾為作跋』一說等,揆諸前一年所徵王氏三子合撰《哀啟》之載述『時瑕吾方肄業(yè)北平中國大學,先后得兩拓本……有廖君允端為之作跋』,以及『平生所致力者,尤在嚴章今之辨,嘗本此旨,改訂元明以來流傳之坊本《草訣歌》為《增改草訣歌》』云云,兩說異時異地、時隔數(shù)年而能頗相符合,益可見出余紹宋跋所記之真實可信。此中,除轉(zhuǎn)徵廖允端見之謂:乃『十年前王氏世鏜所書』一句,尚不能確知其所要確指的時間而外。其并記末跋云『癸丑章武積鐵室主作』,則是重新確定了王魯生撰《增改草訣歌》定稿時間,即在『癸丑』的一九一三年(民國二年)。
另,據(jù)余氏作于一九三三年札記的載述,前徵為卓君庸所印之《章草草訣歌》,乃是王氏于本年,即『彼在癸丑作鎮(zhèn)邑令時』刊刻上石。文曰:
『張有倫來謁。述于右任相慕之意。且云:于見往日余為卓君庸所印《章草草訣歌》跋,提及王世鏜,實為其外甥——周伯敏之外舅。伯敏向為于氏秘書。因是于(氏)遂函詢王世鏜,此本是否彼所造?復云:彼在癸丑作鎮(zhèn)邑令時所刻。而卓乃以為明本,且作詩三章嘲之。于因囑張以原信示余。閱畢爽然。猶幸當日作跋極致懷疑,未曾一口咬定是明刻也。一九三三年四月?!?/p>
此說與前余氏之跋所敘亦同,而卻與前徵王氏《哀啟》所謂:乃在『改革時……有邑紳張澄亭者,請以《草訣歌》上石』的時間,存有一年之誤差。余跋則記『癸丑章武積鐵室主作』為晚,刊石須完成方能刊石,則『《草訣歌》上石』的時間,必當以余跋為界。此兩種互相抵牾的《增改草訣歌》上石記述,孰是孰非,目下實尚無確證。從文獻學之基本規(guī)則而言,王氏三子之記載,或當為可信從者之首選,而從《哀啟》陳述之文意推敲,所用文句語氣其中,自『主雙石榷稅』『南鄭定居』『知褒城、署西鄉(xiāng)調(diào)鎮(zhèn)巴』乃至邑紳『請以《草訣歌》上石』,四者實是一個順續(xù)延展的過程,而其前所述時間,或有可能是一個起始之時間的描述,而經(jīng)余紹宋則曾目驗『赫然石刻』實物,且經(jīng)王氏三子《哀啟》亦記述之親歷者——廖允端為余跋文所記做旁證。因此,此處在沒有新確證出現(xiàn)的情況下,余跋所記似更具可以信從之成分。即《增改草訣歌》完成上石的時間下限,約在王魯生『在癸丑作鎮(zhèn)邑令時所刻』。
公元一九一四年(民國三年,甲寅),四十七歲
公元一九一五年(民國四年,乙卯),四十八歲
公元一九一六年(民國五年,丙辰),四十九歲
公元一九一七年(民國六年,丁巳),五十歲
此年,王氏《稿訣》刊石主事者漢中程履端,囑請道尹(合肥)阮貞豫『索王君(《稿訣》)原稿』,欲以此重刻嵌之所筑寶峰山道院之壁間。
且此年,阮貞豫得邑紳張杰三以前任王魯生君著《稿訣》拓本。
此年孟夏月、秋月,存書法作品系年者,各一。
于一九二八年七月十四日告竣的《稿訣》正文王氏自跋其后,曾被《稿訣》刊石主事者漢中程履端,囑請『索王君(《稿訣》)原稿』的道尹(合肥)阮貞豫于跋文中,記曰:『丁巳歲,余權(quán)鎮(zhèn)巴,適邑紳張杰三以前任王魯生君著《稿訣》拓本進,展覽之余,以手民不良,石質(zhì)亦劣為憾。比者程君履端筑道院于寶峰山,因囑索王君原稿重刻嵌之壁間,唯字體稍異于前。蓋集帖而成,較自書者,尤為可嘉。詢之,仍王君自集……』
此阮跋之首句,誤將王氏于一九一二(民國元年,壬子)或曰一九一三(民國二年,癸丑)乃經(jīng)『邑紳張澄亭請以上石』之舊作——《增改草訣歌》,混淆為王氏新撰(字體稍異于前,集帖而成)的《稿訣》,此亦王氏嘗自書《增改草訣歌》首刻本,乃經(jīng)邑紳請以上石事件的另一重要佐證(前參本年表之『公元一九一二年』條)。此謂《增改草訣歌》者,亦《哀啟》以及余紹宋跋所見原拓的原題名,亦即其后卓氏得拓本影印時改題作《章草草訣歌》者。而此阮氏跋將此舊刻版本特點,歸結(jié)作『自書者』(即王氏以自書章草為之),而將《稿訣》歸結(jié)作『蓋集帖而成』,則甚恰當。
而鐘明善《王世鏜與〈稿訣集字〉》(第八頁)、《章草書家王世鏜》(第一一頁)兩文均載:『一九一七年前,有自書《增改草訣歌》稿本刻石,后因石劣工拙棄之?!灰源四甏鳛闂壷鹤詴对龈牟菰E歌》稿本刻石』者,皆不確。
此年孟夏月,存書法作品系年者,有一:《章草節(jié)臨〈急就章·第卅二(八則)〉》四條屏,每幅縱一百四十二厘米、橫三十七厘米?!锻跏犁M先生翰墨》原記算作『四十九歲時書』,顯誤,現(xiàn)據(jù)作品后所記系年改。
是作原藏城固縣文化館,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七(第二二—二三頁),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八(第二六—二七頁)。
釋文:『漢地廣大,無不容盛。萬方來朝,臣妾使令。邊境無事,中國安寧。百姓承德,陰陽和平。風雨時節(jié),莫不滋榮?;认x不起,五谷孰成。賢圣并進,博士先生。長樂無極老復丁。丁巳(?)孟夏為經(jīng)生老弟大方家屬書章草,即希正之。王世鏜。』名號下分鈐朱文、白文各一印,印文均不能辨。
此年秋月,存書法作品系年者,有一:草書《錄葉石林跋〈急就章〉四》條屏,每幅縱一百二十七厘米、橫四十厘米。(《王世鏜先生翰墨》原記算作『四十九歲時書』,顯誤,現(xiàn)據(jù)作品后所記系年改)
原件藏城固縣文化館,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二(第九—一〇、第一一—一八頁),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五(第一四—一五、第一六—二三頁)。
釋文:『葉石林跋《急就章》云:自唐以來無能工者,米襄陽云:草書若不能入晉人格,輒徒成下品。皆有慨乎其言之也。論者謂時有升降,一代風氣使然。而不知根據(jù)實有不同爾。《說文》云:漢興有草書?!稌鴶唷芬鯋衷疲簼h元帝時史游作《急就章》,解散隸體粗書之也。顏師古云:司馬相如作《凡將篇》,俾效書寫,史游景慕,擬而廣之,即所謂章草是也。丁巳秋日書為寶□仁兄□(世?)大人正,云津王世鏜?!幻栂路肘j九言朱文『云津王』『魯生又』『字積鐵』,以及白文『長壽年』『世鏜印』各一印。
此年失存月份,存書法作品者,有一:草書《『抱玉聯(lián)情』八言聯(lián)》。《王世鏜先生翰墨》推定『約五十歲時書』,每幅縱一百七十八厘米,橫三十一厘米。
原藏城固縣縣政協(xié),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八(第二四頁),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九(第二八頁)。
釋文:『抱玉連肩懷珠踵武,聯(lián)情發(fā)藻促膝飛觴。百□仁兄大雅之屬(囑),魯生王世鏜?!幻栂骡j朱文一印,印文不能辨。
公元一九一八年(民國七年,戊午),五十一歲
公元一九一九年(民國八年,己未),五十二歲
此年仲春,蜀東文成郁,為王魯生其后于一九二四年在漢中寶峰山道院刊石的《〈稿訣〉集字》篇首,題寫『稿訣』魏碑體兩字,橫幅右上題『己未仲春』,左下署『蜀東文成郁題』。
此篇題之題寫,上距《增改草訣歌》上石已經(jīng)七年,而距《稿訣》上石尚有五年。
公元一九二〇年(民國九年,庚申),五十三歲
公元一九二一年(民國十年,辛酉),五十四歲
公元一九二二年(民國十一年,壬戌),五十五歲
此年夏月,存書法作品系年者,有一;《王世鏜先生翰墨》推定年代,無署款書法作品,有二。
此年夏月,存書法作品系年者,有一:《臨章草〈月儀帖·七月〉〈急就章·第卅二(八則)〉》合書軸,每幅縱一百三十四厘米、橫三十三厘米。
原件藏城固縣文化館,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三(第一九頁),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六(第二四頁)。
釋文:『七月具書君白:夷則布氣,暑運西流,遙想足下,動靜順宜。川涂悠遠,乖我譚宴,心存明瑰,精爽馳想。登高長佇,涕以隕之,不勝勞嘆,裁及書問。君白。漢地廣大,無不容盛。萬方來朝,臣妾使令。邊境無事,中國安寧。百姓承德,陰陽和平。風雨時節(jié),莫不滋榮。蝗蟲不起,五谷孰成。賢圣并進,博士先生。長樂無極老復丁。壬戌夏日書奉,博珊仁兄大方家之命即希正之,云津王世鏜?!幻栂路肘j朱文、白文各一印,印文均不能辨。
此年存無署款書法作品者,有二:
無款《章草唐·韓愈〈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其一)〉、宋·徐元杰〈湖上〉、唐·韓翃〈寒食〉三詩》,合書軸,縱一百三十四厘米,橫三十四厘米?!锻跏犁M先生翰墨》推定『約五十五歲時書』。
原件為趙介明藏,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四(第二〇頁左),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七(第二五頁)。
釋文:『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唐·韓愈《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其一)》)花開紅樹亂鶯啼,草長平湖白鷺飛。春(風)日晴和人意好,夕陽簫鼓幾船歸。(宋·徐元杰《湖上》)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御柳斜。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唐·韓翃《寒食》)』
無款鈐印《楷書臨龍門二十品之〈廣川王〉》軸,縱一百二十三厘米、橫二十四厘米?!锻跏犁M先生翰墨》推定『約五十五歲時書』。
原件為趙介明藏,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十五(第三六、三七頁),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十六(第四二、四三頁)。
釋文:『景明四年十月七日,廣川王祖母太妃侯,自以流歷彌劫,于法喻遠,囑遇像教,身乖達士,雖奉聯(lián)紫暉,早頃片體,孤育幼孫,以紹蕃國,冰薄之心,唯歸真寂。今造彌勒像一區(qū),愿此微因,資潤神識,現(xiàn)身永康,朗悟旨覺。遠除曠世無明惚業(yè)……』無款,下鈐白文『王世鏜印』。
公元一九二三年(民國十二年,癸亥),五十六歲
后期的研究者曾推斷,王世鏜此年曾任西鄉(xiāng)知事。
并有致書時在北平(今北京)的舊友靳志。
此年冬月,存書法作品系年者,有一。
《哀啟》載述:『先君性好吟詠,十年前嘗致書北平靳(志)世丈仲云,謂:「《居易齋集》中,不可無老友王九姓氏?!辜敖现叵嘁?,靳丈為賦截句六十首,以償素諾?!?/p>
此年冬月,存書法作品系年者,有一:《楷書〈賈君仲侯嘉言懿行贊〉并敘》屏十六幅。
《王世鏜先生翰墨》亦推定『約五十六歲時書』,其實作品后已有實際書寫時間,兩者相同。無作品具體形制記載。
原件為魏俊初藏,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十七(第三九—四四頁),再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二十(第四八—五一頁)。
釋文:略。
落款:『大中華民國十有二年歲在癸亥孟冬之月谷旦?!幻栂聼o鈐印。
公元一九二四年(民國十三年,甲子)五十七歲
此年,王氏《〈稿訣〉集字》完稿,并文后題跋語八行。跋曰:識于『民國第一甲子』,乃『民國十三年,甲子』,公元一九二四年。此當為《稿訣》定稿之日。
此年一月,存書法作品系年者(目下僅存石刻拓本),有一。
此年失記月份,存書法作品系年者,有一:《〈稿訣〉集字》刻石拓本。
據(jù)《稿訣》作者自跋所署年代確定此篇之著述時間。無作品具體形制記述。
原刻現(xiàn)存漢中博物館。其拓片曾經(jīng)文物出版社、陜西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出版(一九八九年九月),再以漢中博物館之新拓攝影,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四十九(第一七四—二五四頁)。
《〈稿訣〉集字》全文后,作者另書王氏自跋語,計八行:『不在軍閥,又非政客。文字生涯,聊樂我意。舊草訣歌,俗謬滅裂。右軍才調(diào),何得有此。因而改作,集以名帖,為日既久,增文數(shù)百。庶無向壁之嫌,當便臨池而列。至若一字數(shù)寫,章今重疊,部首通假,用意各別;散見釋文,不復贅說。民國第一甲子云津積鐵子王世鏜并識?!缓鬅o鈐印。
我們正是據(jù)跋末『第一甲子』語,為其確定系年于此。昔王氏嘗以章草手書刻石,即《增改草訣歌》。此年復有所改訂,定稿用『百衲本』形式,集輯諸帖之字形而成,非出己書,故名《〈稿訣〉集字》。當時漢中沙品三、張士如、岳淵亭、杜勉常、王韞山、胡介人、張書亮、程履端、徐澤生等九位書家用楷、行、隸三體分別題跋于文后。
此與三子所撰《哀啟》所記:『越數(shù)年,先君又以此本字不易識,有目之為杜撰者,乃另輯一百衲本,兼收章、今各為標注,別起凡例。則漢中道阮公貞豫所刻,今尚存南鄭寶峰山者是也?!灰嘞喾稀?/p>
《稿訣》刊石正文王自跋后,程立中再跋下,另刊十三行注記:乃一九二八年『……民國十七年七月十四日告竣』,而刊石主事者乃漢中程履端,曾囑請道尹(合肥)阮貞豫『索王君(《稿訣》)原稿』。石刊成嵌于漢中南鄭縣寶峰山道院墻壁間,遂有拓本流傳海內(nèi)。
此年一月,存書法作品系年者(目下僅存石刻拓本),有一:《楷書〈重修陜西南鄭縣議會記〉》石刻拓本。無作品具體形制記載。
原拓鐘林元藏,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四十(第六九、七〇頁),再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四十六(第一二三頁、一二四—一三三頁)。
石刻末兩行署:『合肥阮貞豫篆額,天津王世鏜沐書丹,南鄭鄭桂麟撰文,南鄭吳作霖勒石。中華民國十三年一月吉日建立?!?/p>
公元一九二五年(民國十四年,乙丑),五十八歲
此年,卓定謀(君庸)據(jù)王氏改訂舊《草訣歌》之作《增改草訣歌》刻石搨本,『割裂印售』時刪去作者署名,且擅改題作《章草草訣歌》,其后依次收卓定謀『乙丑夏日』跋(一頁),羅惇爰『乙丑冬十一月』跋(兩頁)。
此年夏閏四月,存書法作品(僅存石刻拓本)系年者,有一:《楷書〈漢中道署十景〉》,石刻拓本。代合肥阮貞豫書,每幅縱九十六厘米、橫六十七厘米。
原拓鐘林元藏,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四十二(第七四、七五頁、七六—七七頁),此原石已毀,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四十三(第八四、八五—八六頁)。
石刻末署:『中華民國十四年歲次乙丑夏閏四月合肥阮貞豫題識并書?!?/p>
卓定謀『割裂印售』石印本《章草草訣歌》本后依次附:
卓定謀『乙丑夏日』跋(一頁):『近歲從事編輯章草,偶得此本中所壞,蓋字數(shù)頗不為少。惜不著書者姓名,顧其筆意高古,議論中肯(綮),非精通小學,苦攻稿法者,未易臻此。其明季宋、祝以后,繼起之人物歟。乙丑夏日定謀跋?!挥疑镶j朱文『自青榭』押首,下鈐朱文『卓君』、朱文『卓定謀』兩印。
羅惇?『乙丑冬十一月』跋(兩頁):『《急就章》《草訣歌》,向未經(jīng)見,無書人姓名可考,其中有「概自趙宋后,章法始日忘」之語,以為明朝人書,筆意絕似宋仲溫,雖簡古不逮,迨時代使然。而結(jié)體精熟,上可上窺《月儀》,漢趙壹言「刪難省煩,損復為單」章草之妙盡在于是。因流溯源,幼安(西晉索靖字)、休明(三國吳皇象字)復可梯接其(矣)。君庸道長所藏精拓出視索題,乙丑冬十一月順德羅惇?!幌骡j白文『近□宗人』。
以及林志均『丁卯三月廿四日』跋九頁;余紹宋『丁卯夏初』跋七頁;周肇祥『丁卯夏初』跋兩頁;羅惇?『丁卯夏初』再跋四頁等。
公元一九二六年(民國十五年,丙寅),五十九歲
此年夏月、失記月份,存書法作品系年者,各一。
此年夏月,存書法作品系年者,有一:《楷書〈滄浪亭記〉》石刻拓本。每幅縱六八厘米、橫九〇厘米。
首收《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三十(第五四、五五、五六—五九頁),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三十三(第六八—六九、七〇—七一頁)。
釋文:略。石刻末署:『白河程立中撰,云津王世鏜書,中華民國十有五年歲次丙寅孟夏之月勒石。』
此年失記月份,存書法作品系年者,有一:《楷書〈孔子像贊〉》石刻拓本。無作品具體形制記述。
原拓鐘林元藏,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四十一(第七一、七二—七三頁),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四十二(第八一、八二—八三頁)。
釋文:略。像下署:『民國十五年丙寅,白河程立中沐手摹像,天津王世鏜沐手書贊?!缓鬅o鈐印。
公元一九二七年(民國十六年,丁卯),六十歲
此年,卓定謀(君庸)『割裂印售』時改題作《章草草訣歌》,其后,另收林志均『丁卯三月廿四日』跋(九頁);余紹宋『丁卯夏初』跋(七頁);周肇祥『丁卯夏初』跋(兩頁);羅惇爰『丁卯夏初』再跋(四頁)。
此年春月,存書法作品系年者,有二:
(一)《行楷書『月光江水』七言聯(lián)》,每幅縱一百三十九厘米、橫三十四厘米。
原件藏漢中市博物館,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十六(第三八頁),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十七(第四四頁)一書時,時任漢中市博物館館長馮歲平先生提供了重拍此作品的清晰圖版。
釋文:『月光本隨日光耀,江水都向海水流。集爨寶子三百聯(lián)之一為潤生議長雅屬即正。丁卯春月,云津王世鏜。』名號下分鈐白文『王世鏜印字魯生又號積鐵子』、朱文『時眾閣帖□真行』各一印。
(二)章草《急就章·第卅二(八則)》,石刻拓本,每幅縱一百三十厘米、橫六十七厘米。
原石現(xiàn)藏漢中市博物館內(nèi),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三十九(第六八頁),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四十一(第八〇頁),時任漢中市博物館館長馮歲平提供了重拍此作品的清晰圖版。
釋文:『漢地廣大,無不容盛。萬方來朝,臣妾使令。邊境無事,中國安寧。百姓承德,陰陽和平。風雨時節(jié),莫不滋榮?;认x不起,五谷孰成。賢圣并進,博士先生。長樂無極老復丁。合肥阮公,既成竹林客,白何程君履號搜集城鄉(xiāng)石刻□之壁間并索時人之善書者,附之。及予勉書《急就章》八則,以應(yīng)雅命。民國第一丁卯春月云津王世鏜積鐵氏并志?!缓鬅o鈐印。
《王世鏜先生翰墨》一書作者推定,乃『約六十歲時書』者,有六:
(一)章草節(jié)臨《月儀(帖)》軸,每幅縱一百三十厘米、橫三十八厘米。
原件藏漢中市博物館,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五(第二〇頁右),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一(第一頁)一書時,時任漢中市博物館館長馮歲平提供了重拍此作品的清晰圖版。
釋文:『無射改卦廣莫布氣氣度涼和宜(時)順節(jié)路乖人隔邈若天踰翹首延思遠莫致之,積鐵試墨。』首字『無』上鈐一朱文?。ㄓ∥牟荒茉敚栂骡j朱文『魯生』、白文『王世鏜印』兩印。
(二)《草書自作論書詩》四條屏,每幅縱一百二十厘米、橫三十厘米。
原件藏漢中市博物館,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一,第一、二—八頁),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三(第四—五、六—一二頁)一書時,時任漢中市博物館館長馮歲平提供了重拍此作品的清晰圖版(共有四件作品)。
釋文:『不經(jīng)意處妙天然,豈在規(guī)規(guī)點畫間。讀得奇書千萬卷,自能言下悟真(詮)。故作高言不學可,通其意者有東坡。定知道遇右安石,一似歐陽會入魔。未能智永門穿臼,已是世南臂痛時。懷素應(yīng)憐狂種葉,天公有意圣張芝。偶錄舊論書詩為鏡(銃?)深社長雅屬(囑),云津積鐵子。』名號下分鈐白文『云津王世鏜之印』、朱文『□□□□政□』各一印。
(三)《楷書集爨寶子『自來休道』七言聯(lián)語》橫披,每幅縱三十四厘米、橫一百三十六厘米。
原件為魏俊初藏。初收入香港《書譜》一九八五年第六期(總第六七期,第一一頁下),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十二(第三二頁),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十三(第三六—三七頁)。
釋文:『自休來道賢陳子,官有無通大德才。集爨寶子五百聯(lián)之一,積鐵老人。』名號下無鈐印。
(四)《楷書三國·魏·曹植〈君子行〉》屏四幅,無作品具體形制記述。
原件為白日煦藏,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十四(第三四、三五頁),后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十五(第四〇—四一頁)。
釋文:『君子防未然,不處嫌細(疑)間。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正)冠。尗(嫂叔)不親授,長幼不比肩。勞謙得其柄,和光甚獨難。周公下白屋,吐哺不及湌(餐)。一沐三握發(fā),后世稱圣賢。德甫賢兄正,□(疵?)魯生鏜。』名號右鈐一朱文印。
(五)《章草自作論書詩》軸,無作品具體形制記述。
系『民國印刷品』序號十一,其后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二十七(第五二頁左),再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三十(第六五頁)。
釋文:『佉盧飛舞遍人間,片假亦從東海還。赴急原非無國字,漢章雅命合重頒。積鐵。』名號下鈐白文『王世鏜』、朱文『積鐵老人』兩印。
(六)《行草選錄自作〈(論)書詩〉句》軸,每幅縱一百三十六厘米、橫三十四厘米。
原件為白日煦藏,收入《王世鏜先生翰墨》序號六(第二一頁),此件題下標作『局部』,而遍尋該書,未見其他載其完整圖版者,再收入《中國歷代經(jīng)典碑帖·近現(xiàn)代部分·王世鏜卷》序號五十(第二五五頁)。
釋文:『豈在規(guī)規(guī)點畫間,讀得奇書千萬卷,自能言下悟真詮。偶然欲書而宿墨殊不應(yīng)手。積鐵子?!幻栂骡j朱文『魯生』、白文『王世鏜印』兩印。
作者按:此原《王世鏜先生翰墨》編者擬定作品紀年在『約六十歲時書』,或據(jù)前『六十歲時書』作品推定,也未可知。此批編輯者皆為與王氏有淵源者,其推定大多有其依據(jù),故此批作品暫系于此年。
其一,卓定謀『割裂印售』珂羅版印本《章草草訣歌》,于卓自跋、羅復戡跋后,續(xù)依次附均寫于丁卯的四跋。其中,林志均寫于『丁卯三月廿四日』跋(九頁)云:
『唐荊川《稗編》載《草訣百韻歌》,楊升庵《丹鉛總錄》作《草書百韻歌》,知「草訣」二字,在明代中葉尚未通稱。今通行《草訣歌》,如連奎館本、拳石堂本,文皆與《稗編》所載同。關(guān)中朱敬鑉刻本(敬鑉系出秦藩。萬歷中官奉國中尉。按《明史·諸王列傳》:秦王慡,太祖第二子,洪武三年封,十一年就藩西安,十傳至靖王敬镕,萬歷四年薨。敬鑉、敬镕同輩,行家于秦,故刻本跋署關(guān)中朱某)則取《百韻歌》加以刪節(jié),都八十三韻(至寶齋本同)。此本乃針對朱本而作,廣百三十三韻。其訂正朱本處,如:六手流為稟,七紅濫謂袁,奉強十朱擬,言空三口宣,稱攝豈屬倚,某棗異來旋,殆孤迥兩樣,矛柔非一般,慰賦詎聽訛,朔邦遂許參,即腳純異恐,醫(yī)首爭似堅,又齒訛齒諧音,頭改千里差等句。皆是《百韻歌》:即腳猶如恐,還身附近遷,寒冥審有象,憲害寘相牽,滿外仍知備,醫(yī)初尚類堅。
『朱本改為:即腳猶如恐,醫(yī)初尚類堅。此本反之,故有「即腳純異恐,醫(yī)首爭似堅」之語。其非據(jù)《百韻歌》,乃據(jù)朱刻本而作,明矣。
『《百韻歌》托名王羲之作,楊升庵辨為宋人所編,朱刻本不載年月,殆萬歷間刻,則更在升庵后耳。此卷云:「慨自趙宋后,章法始日亡。目未寓章草,落筆多荒唐?!拱此吸S伯思《東觀余論》:「唐人更不作章草?!菇鼇碛袧昂楦藦妼W之,所謂:「不堪位置,舉止羞澀,終不似真。俗人未嘗知古人用筆處,見其人書者,隨眾稱善。皆曰:鍾、索復出矣?!箵?jù)此則章法之亡,已不自宋始耳。
『而《宣和書譜》載:唐明皇留心翰墨,初見翰苑書體狃于世習,銳意作章草、八分,遂擺脫舊習。似自唐開元后,章草經(jīng)帝王之提倡而復興。自后柳子厚[柳宗元(七七三—八一九)之字]諸人,遂有以此名者(「柳長章草,為時所寶,湖湘以南,童稚悉學其書,頗有能者。」見唐趙璘《因話錄》)。唐初蓋未聞也,趙宋亦于徽宗時一盛,宋湯允謨《云煙過眼緒(續(xù))錄》載:楊元誠家所藏押龍,蓋宣和內(nèi)物也,其字皆章草。
『元明兩代,如趙孟俯、鎦恕、金鈍、黃卓、朱致等,皆善章草(金鈍、黃卓,均見陶宗儀《書史會要》;鎦恕,見《列朝詩集小傳》;朱致,見李維禎《火泌山人集》)。而有明一代尤盛,卷中所云:宋(克)、祝(允明),溯張(芝)、杜(度),波瀾探淵源。秘語仍進授,指捻筆能旋,蓋章草曰亡之后,明代作者迭見,筆法得以不墮,慨嘆之余,繼以忻幸,此《章草草訣歌》所由作也。
『近人章武王氏(魯生)刻本,改為「鍾王溯張杜」,斯失其恉耳。清二百余年間,章草始全絕,其間號能書者,率不長草法,非惟筆意凡下,亦復盤繞顛錯,任筆賦形,動成俗體。則以章草筆法先失故也。偶從余越園(紹宋)齋中見原刻沈芥舟《學畫編》,自序字作章草,竟訛「在」為「左」章法之不講,乾隆盛時,蓋已如此。不明章草遞嬗變遷之原,此使轉(zhuǎn)疏舛所由生。近沈乙庵(曾植)跋《月儀》二章,「與」字作「廴」,謂省變所由,不可識,此在今世誠無足怪。上元李古余,精研草學,窮極原委,并世無第二人,惜乎其不以能書名也。
『「君庸社兄得此拓,紙墨完好,書法謹嚴有法度,所謂結(jié)體平正,下筆有源者(語見姜堯章《續(xù)書譜》)。惟此得之。獨名氏缺然,然似非近代書家所能,復戡、越園見而酷好之,為縮印分貽同人,得者嘆未曾有,君庸更制為珂羅板,大小悉如原本,屬余題識其后,爰書此歸之。默察時會,章草必將再興無疑,吾曹俱未老,或猶及見耶。丁卯三月廿四日記,時寄(客)齋小院丁香盛開林志鈞?!?/p>
下鈐白文『北云』。
其二,余紹宋『丁卯夏初』跋(七頁),時年余氏四十五歲,而居于北京與天津間。余子安《亭亭寒柯——余紹宋》一書(第二六二—二六三頁)之記述,此年余氏『開始研習章草?!话显唬?/p>
『余前歲在羅復戡處獲是拓,曾集貲影印分貽同人,感謂為明季人書,無致疑者。去月中旬,敝齋有畫會社友咸集,偶出復印件相賞,廖允端見之,謂:此本乃十年前,王世鏜所書,我曾為作跋。時復戡、宰平俱在座,相顧詫異,亟索閱,則赫然石刻也。題為《增改草訣歌》,末云「癸丑章武積鐵室主作」,「積鐵室」蓋世鏜別號,「癸丑」則民國二年也。世鏜并有自序,允端跋亦謂為世鏜所,于是此拓是否舊本,不能無疑。詢諸允端復云:與王素非相識,由其同僚王君鴻甫來求,更問鴻甫,亦云:不識其人。爾時其甥某曾與世鏜之侄同宦議會,聞允端喜章草,特由其甥轉(zhuǎn)來者,今其甥已物故,終不知世鏜為何人。最后,君庸覓得舊拓跋語其前段,與世鏜自序大體相同,但無人姓名氏,至此始知,世鏜蓋取舊本以覆刻者。此小小一段公案,當時輾轉(zhuǎn)推尋,頗費心力不可不記。今據(jù)王刻本與是拓校,有可疑且不可解者,記之以俟考證。
『兩本刻工,除自「舄呼茍芍」,至「波瀾探淵源」,一百四十字外,無甚差異,并石紋磨泐處,亦復相同,其可疑一也;文中有「美術(shù)兼適用」句,甚似近人語,其可疑二也;王刻本行十一字,每句中空一字,兩行中空半字。是拓用蓑衣裝,最后尚有半行未裁去者,每句亦裁斷粘裱,其可疑三也。
『前集一百四十字,不但筆法與是本有別,且有異文,如「衛(wèi)躊躇術(shù)衡」之「衛(wèi)」,王刻改作「謝」,「準解準楷沿」之「楷」,王刻改作「真」,「宋祝溯張杜」,「宋祝」改作「鍾王」是也。前后既襲舊本,何以此一百四十字獨異,此不可解者一也;第六行「俾」字下模糊,審是「效」字,王刻亦挖去,而刻在題下,既知為「效」字,何以不刻在原處。此不可解者二也;王刻本間加小注,都凡六百二十余字,俱合章草法度,筆意亦佳,善書若此,何以豪(毫)不知名?此不可解者三也。
『上所云云,非謂是本不可信也,坊賈固能偽作舊拓,然是本紙墨俱舊,孰非贗品,只若本跋語亦然,此不可謂為舊本者,一也;王刻改「宋祝」改作「鍾王」,其不當,具如宰平所疏證,而自作小注,亦非體系所宜。且有不必加注而反注之者(如「目未寓章草,落筆多荒唐」下);亦有所注與本文無甚關(guān)涉者(如「羲獻故作故,以比費思量」下)。古人決不爾,是拓無注,此可信為舊諕本者二也;字體每為時代所限,非可強致,是拓筆意,非今人所能幾及。王刻本小注及自序,雖無戾于章法,而筆意究有不同,此可信為舊本者三也。
『頗疑王氏藏有舊拓,知其鮮傳,故取以為藍本,略補小注,并及近世人,以證其為己作耳(如「秘語仍進授,指捻筆能旋」,當即古人所謂「撥鐙法」,而小注只引張公廉卿為例)。
『然王氏于章草,功力頗深,在近人中固不可多得者,深惜其泯滅不彰也。君庸先生命題,丁卯夏初龍游余紹宋?!?/p>
下鈐白文『余紹宋』、朱文『越園』兩印。
周肇祥『丁卯夏初』跋(兩頁),語曰:『《草訣百韻》,宋人所編,托名右軍。此《草訣歌》略仿《百韻》,且有「章草亡于趙宋」之語,自是宋以后物。然玩其筆法古甚,規(guī)矩詳明。詢可續(xù)章草之燈,為學子先導。君庸道長兄得之付印,以公同好。視昔之藏禊帖,不借人觀者,賢不肖何遠邪。丁卯夏初周肇祥跋。』下鈐白文『肇祥私印』。
羅惇?『丁卯夏初』再跋(四頁),語曰:『曩見黃石齋論書卷子真跡,有云:章草,魏晉以下,無復佳者。張廙陸云,所存不多。時人唯有云間周思兼?zhèn)滗诿钤?,今人久不可得。又陳臥子筆札亦云:「善章草,有續(xù)《草訣歌》」。此本不署書人姓名,自難臆斷。然其為晚明人書,似無疑義。近王氏(王世鏜)覆刻本,改易數(shù)十字,遂竊為己有,而此本幾晦。并記于此,以俟真鑒。丁卯初夏,羅惇?再題?!黄渥筲j白文『老復丁』、白文『近□宗人』。
(本文作者供職于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
(責編 王可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