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是鄧小平誕辰120周年。人民眼中的鄧小平、世界眼中的鄧小平,多彩多姿、光輝偉大。鄧小平眼中的鄧小平又是什么樣的形象呢?鄧小平對自己的評述言簡意賅、樸實無華,卻蘊含了他堅定的馬克思主義信仰和對祖國、人民深沉的熱愛。
鄧小平是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毛澤東曾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中共中央全會以及中共中央軍委會議等場合高度評價鄧小平:“我看鄧小平這個人比較公道”“這個人比較顧全大局,比較厚道,處理問題比較公正”,并且明確表示喜歡鄧小平,認為鄧小平“辦事比較果斷”“他一生大概是三七開”“百萬雄師過大江,當時有個前委,主要還是鄧小平起作用的”,稱贊鄧小平“政治思想強,人才難得”。
1989年11月7日,中共十三屆五中全會審議通過《關于同意鄧小平同志辭去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職務的決定》。全會對鄧小平為黨和國家建立的卓著功勛作出高度評價,稱贊他是“中國各族人民公認的享有崇高威望的杰出領導人,在黨所領導的革命和建設的各個歷史時期都作出了重大貢獻”。特別是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鄧小平“成為黨的第二代領導集體的核心,領導中國人民在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中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在社會主義新中國的歷史上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的時期”。
鄧小平在國際社會也享有崇高威望。1979年1月上旬,鄧小平被美國《時代》周刊評為“1978年度世界風云人物”。1988年,美國《世界報》月刊評選鄧小平為“1978年至1988年十年風云人物”,并稱贊他是“最代表時代精神的社會人士”。曾受到列寧接見的美國西方石油公司董事長阿曼德·哈默則認為“列寧拯救了蘇聯(lián),鄧小平拯救了中國”。
那么,鄧小平眼中的自己是怎樣的?他本人是如何看待、評價自己的?鄧小平沒有留下完整的自傳,因為他一貫反對這么做,“我本人從不贊成搞我的自傳”“我這個人不太喜歡講自己的事情。當然我革命幾十年也干了些事,但還談不上自己有什么了不起”。鄧小平對自己的評價和看法,散見于他的各種交談、論述或者著述中。
“我是維吾爾族姑娘,辮子多,一抓一大把?!边@是鄧小平1975年領導整頓時講的。實際上,這些所謂的“辮子”正是他的閃光之處,都被歷史證明是正確的、科學的。
“我是實事求是派。”這是鄧小平對自己的又一評價。實事求是是毛澤東思想的精髓。鄧小平堅持這個精髓,同時大力倡導解放思想,把解放思想和實事求是有機地結合起來,重新確立了我們黨的思想路線。
“我是中國人民的兒子。我深情地愛著我的祖國和人民。”這是鄧小平為英國培格曼出版公司出版的鄧小平的文集英文版所寫《序言》中的一句話,也是感動了無數(shù)中國人的肺腑之言。鄧小平對祖國和人民的愛,不僅表現(xiàn)在他作為領袖治國理政的大思路、大戰(zhàn)略、大舉措中,也表現(xiàn)在他作為一個普通共產黨員的情懷中。
……
本專題通過對文獻和史實的梳理,再現(xiàn)鄧小平對自己的這些評述,以緬懷這位世紀偉人的革命精神及崇高品格、情操和風范。
談家庭出身:“我的家庭經濟地位是一個將破產的小資產階級的地位”
1926年1月,鄧小平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期間撰寫的個人簡歷中談到了自己的出身:
(我)生于1904年七月十二日(農歷),學生,父業(yè)教育,同時又是軍政界中人,同時又是一個小地主。
我的家庭經濟地位是一個將破產的小資產階級的地位。我的父親是一個小官僚,是進步黨的黨員,民國三年(1914年)我的父親曾任四川廣安縣警衛(wèi)總辦,所以家庭當時的生活可謂豐滿已極,其后進步黨的勢力在四川大失敗,我的父親亦隨之下臺,逃難在外七八年之久,家庭的經濟亦隨之而逐漸破產,直到現(xiàn)在,仍然繼續(xù)處在逐漸破產的命運中,不過現(xiàn)時中國軍閥的勢力還存在,小官僚還有依附軍閥剝地皮的可能,所以,我的家庭在現(xiàn)在的生活可算是沒有什么問題。
我的家庭除了我的父親去捧軍閥剝地皮得來的臭鈔可以補助家庭的需用外,還有每年幾十石租及幾萬株桑的收入。本來,這樣的收入,如果過很儉約的生活,是很夠了的,不過我的父親每每總要鬧官派,以致家庭的經濟往往發(fā)生困難。不過我兩個兄弟的學費是不發(fā)生問題的。
至于我對于家庭的關系,以及家庭對于我的情感也可以說一說。我從母胎墜下來直到我16歲出國時的生活都是過得很自由很豐富的生活——貴公子的生活,我的父母之愛我猶如寶貝一般。因為我自幼時資質就頗聰明,他們的愛我,自然是對我有很大的希望,希望我將來能夠做官發(fā)財,光耀門庭。
其后,我到了法國,我的環(huán)境使我發(fā)生了退婚的念頭,尤其是我加入了共產主義的團體后,此念愈決。原來我在一歲的時候,我的父母想要早日養(yǎng)得孫兒,為要實行“孔子云,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格言,所以在我不知不覺中就給我定了一位地主唐家的女兒。我到法國后,“自由戀愛”的呼聲充滿了我的耳鼓,觸發(fā)了我的心事,于是我決定寫信回家退婚了,不久我便加入了共產主義青年團,更覺得一個不識字、不相識而毫無關系的女子,于我將來的革命工作實無補益且有障礙,于是又接連寫了若干封信向我的父母請求退婚。不兩月,父親的回信到了,大罵我這種行為是不孝,是大逆,并且說“倘故意違拗,家庭與汝從此脫離關系任其所為可也”的忿話來。我怎么辦呢?當然,只有兩條路:一是受家庭的軟化;一是與家庭脫離關系。于是我又寫了一封回去,堅持退婚的主張,結果,他們以后的來信,也不說脫離關系的話了,也不提及退婚的事了。最近幾月簡直沒有通信了。至于我以后呢,也不寫信回家去正式脫離關系,不過以后我對于家庭,實際上可說是已經脫離了關系了。
談思想轉變:“我從來就未受過其他思想的浸入,一直就是相當共產主義的”
鄧小平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期間撰寫的個人簡歷中,繼續(xù)寫道:
(我)受過中等教育。至于思想的變遷亦甚簡單,我16歲以前在中國,小孩子當然無思想可言,及到法國后,受了經濟的壓迫,致不得不轉到工廠做工,變成了工錢勞動者。
生活的痛苦,資本家的走狗工頭的辱罵,使我直接或間接地受了很大的影響。最初兩年對資本主義社會的罪惡雖略有感覺,然以生活浪漫之故,不能有個深刻的覺悟,其后,一方面接受了一點關于社會主義尤其是共產主義的知識,一方面又受了已覺悟的分子的宣傳,同時再加上切身的痛苦,遂于1923年加入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旅歐區(qū)??偵纤f,我從來就未受過其他思想的浸入,一直就是相當共產主義的。
我1923年6月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旅歐區(qū)后,曾在Bogon(現(xiàn)譯為巴耶)支部任了兩屆宣傳干事,同時受了團體的命令與傳烈同志為華工會辦理工人旬報。1923年底因執(zhí)行委員會書記部需人做事,我遂向工廠請假,1924年1月到書記部工作。
1924年8月,旅歐區(qū)第五屆代表大會我被選為區(qū)執(zhí)行委員會委員,在書記局擔任財政及行政的工作。1925年初第六屆代表大會后,我又到里昂做工,后任宣傳部副主任,并任青年團里昂支部訓練干事。是年4月我又在中國共產黨旅歐支部入黨,并任黨的里昂小組書記。6月初,因在巴黎的負責同志為反帝國主義運動而多被驅逐,黨的書記肖樸生同志曾來急信通告,并指定我為里昂克魯梭一帶的特別委員,負責里昂克魯梭一帶的一切工作。當時我們與巴黎的消息異常隔絕,只知道團體已無中央組織了,道行必甚困難,同時又因其他同志的催促,我便決然辭工到巴黎為團體努力工作了。到巴黎后,樸生同志尚未被逐。于是商議組織臨時執(zhí)行委員會,不久便又改為非常執(zhí)行委員會,我被任為委員。同時又繼續(xù)進行行動委員會的反帝國主義工作,我又被團體指定為行動委員會中方書記。
1925年8月第七屆大會我又被選為區(qū)執(zhí)行委員,同時又為中國國民黨駐法總支部監(jiān)察委員會書記,負責(國)民黨一切工作,這也是團體指定的。1925年底第八屆大會后我便設法來此了。以上便是我對團體服務的經過。
我過去在西歐團體工作時,每每感到能力的不足,以致往往發(fā)生錯誤,因此我便早有來俄學習的決心。不過因為經濟的困難,使我不能如愿以償?,F(xiàn)在我來此了,我便要開始學習活動能力的工作。
我更感覺到而且大家都感覺到我對于共產主義的研究太粗淺。列寧說:“沒有革命的理論,便沒有革命的行動,要有革命的行動,終能證驗出革命的理論?!庇纱朔街?,革命的理論于我們共產主義者所必須的。所以,我能留俄一天,我便要努力研究一天,務使自己對于共產主義有一個相當?shù)恼J識。
我還覺得,我們東方的青年,自由意志頗覺濃厚,而且思想行動亦很難系統(tǒng)化,這實對我們將來的工作大有妨礙,所以,我來俄的志愿,尤其是要來受鐵的紀律的訓練、共產主義的洗禮,使我的思想行動都成為一貫的共產主義化。
我來莫(斯科)的時候,便已打定主意,更堅決地把我的身子交給我們的黨,交給本階級。從此以后,我愿意絕對地受黨的訓練,聽黨的指揮,始終為無產階級的利益而爭斗。
鄧小平曾多次談到在法國做工的經歷及自己思想的轉變。1985年4月24日,鄧小平會見歐文·比伯率領的美國聯(lián)合汽車工人工會代表團和威廉·溫皮辛格率領的美國工會領導人訪華團時的談話中提道:“我也是一個工人,1920年在法國當工人,那時才16歲。當時是勤工儉學。勤工就是勞動,想掙一點錢上學。但這個目標沒有實現(xiàn)。我在法國待了五年半,其中在工廠勞動了四年,干重體力勞動。我的個子小,就是因為年輕時干了重勞動。當時工資很低。但也有個好處,這樣的生活使我接受了馬克思主義?!?/p>
同年8月31日,鄧小平會見法國對外關系部部長羅朗·迪馬時說:“中國人對法國有特殊感情,這有歷史淵源。中國共產黨的第一批創(chuàng)始人中有相當數(shù)量的人在法國受過教育,這包括社會知識的教育。我曾在法國待過五年半,在工廠做工近四年。我同工人關系很好,但你們的資本家也教訓了我,使我和我們這批人受到教育,走上了共產主義道路,信仰馬列主義。”
談個人能力:“能做宣傳及組織工作”
鄧小平在莫斯科學習時填寫了一份調查表,在“做什么工作最適合”一欄中寫道:“能做宣傳及組織工作。”
在赴法勤工儉學期間,鄧小平已經顯露出善于搞宣傳工作的特長。其時,他一邊做雜工,一邊參加旅歐共青團機關刊物《少年》(后改名為《赤光》)雜志的編輯工作。他負責刻蠟版和油印,并用本名和化名發(fā)表文章。因刻字工整,印刷清晰,裝訂簡雅,他被大家稱為“油印博士”。
他勤于思考,思維敏捷,口才流利,發(fā)表的文章充滿激情、言辭犀利。也因此,1926年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期間,他被編在了以“理論家小組”著稱的小組里。作為中共黨小組組長,他經常作為共產黨的代表,同國民黨右派進行辯論,結果是得到大家的一致贊賞。
這些經歷使鄧小平在長期的革命斗爭中,與宣傳工作結下不解之緣。在中央蘇區(qū)時,他領導創(chuàng)辦了中共瑞金縣委機關報《瑞金紅旗》,擔任過幾個月的中共江西省委宣傳部部長。在1933年因遭受錯誤路線的打擊而陷于人生困厄時,又重操“油印博士”的舊業(yè),主編起《紅星》報來?!都t星》報是中革委的機關報,在僅有幾名工作人員的情況下,鄧小平親自組稿、采寫、編輯、印刷、發(fā)行。1934年10月紅軍長征時,鄧小平帶領《紅星》報編輯部“跟著走”,在戰(zhàn)斗和行軍途中,堅持編輯出版報紙,為團結和鼓舞紅軍斗志發(fā)揮了應有的作用。鄧小平擔任《紅星》報主編期間,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遭受不順利的時期,卻是他搞宣傳工作“最專業(yè)”的時期。
遵義會議后,在毛澤東提名下,鄧小平重新回到部隊任職。他擔任的第一個職務是從宣傳部門開始的,即紅一軍團政治部宣傳部部長。
此后,由于出色的工作,鄧小平一直升至八路軍129師政委。從這時起,作為政治主官,鄧小平和軍事主官劉伯承一起并肩戰(zhàn)斗13年,互相尊重,默契配合,一起研究制定戰(zhàn)略戰(zhàn)術,共同指揮戰(zhàn)役戰(zhàn)斗,帶出一支威名遠揚的劉鄧大軍,留下“劉鄧不可分”的佳話。軍隊政治工作的經歷,奠定了鄧小平作為一名偉大的軍事家的基礎。
政治主官的職責之一就是要做好宣傳工作。在戰(zhàn)爭環(huán)境中,宣傳工作須臾不可缺少。對此,鄧小平駕輕就熟。在千里挺進大別山之時,當劉鄧收到毛澤東發(fā)來的機密電報,說陜北“甚為困難”,劉鄧二話沒說,立即行動,堅決地搞長距離無后方作戰(zhàn)。這是一副重擔,困難可想而知。在當時特殊的背景下,政治動員和宣傳鼓動就顯得極為重要和迫切。鄧小平是怎么做的呢?首先,他指示部隊要加強政治動員,并且親自作動員報告。他說:“反攻確實辛苦,并且是持久性的,爭取得好,就快些。厭倦不應該,真正把革命干成功,辛苦是值得的。今天我們需得拿出英雄氣概,拼命地干,前赴后繼,英勇奮斗,一定可以干成功?!逼浯危鞔_提出了“走到大別山就是勝利”的宣傳口號。無疑,這些宣傳鼓動工作對創(chuàng)建和鞏固大別山根據地起到了重要作用。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鄧小平的職務變了,工作內容變了,但他對宣傳工作的重視更加強了。比如,1951年1月他在西南區(qū)宣傳工作會議上就強調“宣傳工作是一切革命工作的糧草”“我們不宣傳,敵人就要宣傳”。
再比如,1975年鄧小平復出抓全面整頓時,針對“四人幫”在輿論宣傳方面的烏煙瘴氣,他解放了黨內一些受迫害的“筆桿子”,在思想理論方面組織撰寫文件和文章,配合各個領域的整頓。當時形成了三個文件《論全黨全國各項工作的總綱》《關于加快工業(yè)發(fā)展的若干問題》和《中國科學院工作匯報提綱》。這三個文件雖然被“四人幫”污蔑為“三株大毒草”,但恰恰是由于印發(fā)批判,使更多的人了解到鄧小平的真正主張,從而為黨中央一舉粉碎“四人幫”奠定思想輿論基礎。
鄧小平說自己能做組織工作,黨組織對他的鑒定也是如此。1926年5月,來蘇聯(lián)訪問的馮玉祥希望蘇方選拔幾十名優(yōu)秀共產黨員到他的部隊做政治工作。鄧小平被列入選派人員名單,黨組織對他的鑒定是:“非常積極,有能力,是一名優(yōu)秀的組織工作者。”“該同志最適合做組織工作。”
最能體現(xiàn)鄧小平組織工作能力的是他一生擔任過三次中共中央秘書長的職務。
第一次是1927年底。當時正處在大革命失敗后的白色恐怖時期,23歲的鄧小平作為中央政治局的秘書堅守崗位,做會議記錄、安排會務等,工作非常干練。因此,他被任命為中共中央秘書長,協(xié)助周恩來等處理中央日常工作。
第二次是遵義會議前后,鄧小平被調離《紅星》報,擔任中央秘書長。他負責毛澤東行軍打仗期間的日常安排。這是毛澤東對鄧小平的信任,也是發(fā)揮他的特長,對他的“知人善任”。鄧小平多年后曾回憶這段經歷。1981年7月19日,鄧小平會見美國前總統(tǒng)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布熱津斯基時說:“遵義會議以后,我當了黨中央秘書長。這個職務我先后當過三次?!薄伴L征時我們受到很大損失,請毛主席出來,又叫我當中央秘書長?!薄伴L征過程中,張聞天和我總是同毛主席共住一間屋。房子有時是地主的,富麗堂皇,有時就是一間草棚。所以那一段時期,毛主席的指揮、決策,我是清楚的?!痹谒蚕⑷f變的作戰(zhàn)中,鄧小平的組織能力和協(xié)調能力卓越超群,受到毛澤東的倚重。
第三次是1954年4月27日毛澤東主持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決定任命的,這次會議還任命鄧小平兼任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鄧小平黨中央秘書長的職務保留到1956年9月黨的八大。但實際上,他擔任黨中央秘書長性質的工作應該從1952年8月進京時算起,直至1966年,長達14年之久。
毛澤東對鄧小平的組織能力是非常贊賞的。1953年3月3日,毛澤東在一份文件上批示:“凡政府方面要經中央批準的事件,請小平多管一些?!痹诿珴蓶|的大力支持下,同月,鄧小平又被任命為中央選舉委員會秘書長,具體負責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及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的基層選舉工作。這次普選是我國歷史上空前的規(guī)模巨大的民主運動,也是我國人民政治生活中具有歷史意義的偉大事件,直接為縣以上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奠定了基礎。鄧小平在其中所發(fā)揮出的組織才干有目共睹,他也由此獲得了廣泛贊許。
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作為黨的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的核心、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帶領全黨開辟了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新道路。在這項前無古人的新事業(yè)中,鄧小平一如既往,非常重視宣傳和組織工作。
關于宣傳思想工作。比如,他提出黨的思想路線撥亂反正的重大歷史任務;領導和推動真理標準問題的全國大討論;提出要反對“左”的和右的兩種錯誤傾向,有什么反什么,哪種傾向突出就重點反對哪種傾向等。特別是兩個宣言書,即1978年12月13日《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開辟新時期新道路、開創(chuàng)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理論的宣言書和1992年的南方談話,把改革開放和現(xiàn)代化建設推進到新階段的又一個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宣言書。從某種角度講,鄧小平能做宣傳工作的最大標志是鄧小平理論的形成,它為我們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大踏步向前推進提供了強大的思想武器和理論指導,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在改革開放的新時期,鄧小平同樣非常重視組織工作。這個時期,他的精力主要放在選拔接班人上。他多次說:“老同志現(xiàn)在的責任很多,第一位的責任是什么?就是認真選拔好接班人。選得合格,選得好,我們就交了賬了,這一輩子的事情就差不多了。”這個問題的起因還得追溯到1975年鄧小平主持中央工作時,那時,王洪文回到上海說,十年后再看。這句話對鄧小平刺激很大,因為王洪文要和老干部比年齡,熬時間,伺機奪權。因此,新時期伊始,鄧小平反復強調組織路線的重要性,指出:“一定要趁著我們在的時候挑選好接班人,把那些表現(xiàn)好的同志用起來,培養(yǎng)幾年,親自看他們成長起來。選不準的,還可以換嘛?!薄斑@個問題解決不了,我們見不了馬克思?!?/p>
鄧小平的一生波瀾壯闊、光輝偉大,從形式上講,他做的事情概括起來就是宣傳和組織工作。這和他年輕時對自己適合做什么工作的評價是相吻合的。
談革命經歷:“我自從18歲加入革命隊伍,就是想把革命干成功,沒有任何別的考慮”
鄧小平本人相對比較完整而豐富地談及自己的履歷,是在1984年3月25日會見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時所敘述的一段話:
談到我個人的經歷,你在毛主席紀念堂的展覽室里看到的那張有我在里面的照片是在巴黎照的,那時只有19歲。我自從18歲加入革命隊伍,就是想把革命干成功,沒有任何別的考慮,經歷也是艱難的就是了。我1927年從蘇聯(lián)回國,年底就當中共中央秘書長,23歲,談不上能力,談不上知識,但也可以干下去。25歲領導了廣西百色起義,建立了紅7軍。從那時開始干軍事這一行,一直到解放戰(zhàn)爭結束。建國以后我的情況你們就清楚了,也做了大官,也住了“牛棚”。你問我覺得最高興的是什么?最痛苦的是什么?在我一生中,最高興的是解放戰(zhàn)爭的三年。那時我們的裝備很差,卻都在打勝仗,這些勝利是在以弱對強、以少對多的情況下取得的。建國以后,成功的地方我都高興。有些失誤,我也有責任,因為我不是下級干部,而是領導干部……所以,在“文化大革命”前,工作搞對的有我的份,搞錯的也有我的份,不能把那時候的失誤都歸于毛主席。至于“文化大革命”,那是另外一回事。我一生最痛苦的當然是“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其實即使在那個處境,也總相信問題是能夠解決的。前幾年外國朋友問我為什么能度過那個時期,我說沒有別的,就是樂觀主義。所以,我現(xiàn)在身體還可以。如果天天發(fā)愁,日子怎么過?粉碎“四人幫”以后,我出來工作,從1977年到現(xiàn)在是7年,我相信沒有犯大錯誤。但究竟怎樣,讓歷史去評價吧!
這一年,鄧小平80歲。這是他對自己80年經歷言簡意賅的評述。
自參加革命后,革命生涯中無論處境多么艱難,無論道路多么曲折,鄧小平始終堅信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和真理性,堅信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光明前景。他置個人得失與安危于度外,在“文化大革命”中被錯誤批判打倒又復出之后的1975年,主持對各條戰(zhàn)線進行整頓。針對當時不少人不敢放開手抓生產,害怕被扣上“唯生產力論”等帽子或被打倒或再次被打倒的狀況,鄧小平提出嚴厲批評:“聽說現(xiàn)在有的同志只敢抓革命,不敢抓生產,說什么‘抓革命保險,抓生產危險’,這是大錯特錯的?!薄爸灰銈兇竽懝ぷ?,錯了我們負責。大字報一萬張都不怕?!薄澳銈兓厝鬟_時,就說這個話是我講的。不外乎被打倒,要打倒就打倒我?!薄耙夷切└矣趫猿贮h的原則、有不怕被打倒的精神、敢于負責、敢于斗爭的人進領導班子。我是維吾爾族姑娘,辮子多,一抓一大把。要敢字當頭?!?/p>
鄧小平在第三次復出之后,于1977年7月21日中共十屆三中全會上坦陳心跡:“作為一名老的共產黨員,還能在不多的余年里為黨為國家為人民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在我個人來說是高興的。出來工作,可以有兩種態(tài)度,一個是做官,一個是做點工作。我想,誰叫你當共產黨人呢,既然當了,就不能夠做官,不能夠有私心雜念,不能夠有別的選擇,應當老老實實地履行黨員的責任,聽從黨的安排?!彼麑⑷康木Ψ旁诹斯ぷ魃希旁诹藞远ú灰频赝苿诱_路線方針政策的形成和實踐上。
談思想方法:“我是實事求是派”
鄧小平曾指出:“我們黨的優(yōu)良作風之一就是實事求是,這是馬克思主義最起碼的原則?!睂嵤虑笫牵邱R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精髓。鄧小平深悟這個精髓,稱自己是實事求是派。
1987年3月3日,鄧小平會見美國國務卿喬治·舒爾茨時說:
中國的改革遇到的困難并不算多,總的比較順利。有些人對改革的某些方面、某些方法不贊成,但不是完全不贊成。中國不存在完全反對改革的一派。國外有些人過去把我看作是改革派,把別人看作是保守派。我是改革派,不錯;如果要說堅持四項基本原則是保守派,我又是保守派。所以,比較正確地說,我是實事求是派。
同年7月4日,鄧小平會見孟加拉國總統(tǒng)艾爾沙德時談道:
建國后,從1957年到1978年,我們吃虧都在“左”。我們國家大,黨的歷史很長,建國也已經有38年,因此好多習慣勢力不能低估,而右的干擾也幫了習慣勢力的忙,所以我們也不能忽視右的干擾。國際上一些人在猜測我是哪一派。最近我對一位外國朋友說,說我是改革派是真的,可是我也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如果說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就是保守派,那末(么)也可以說我是保守派。比較實際地說,我是實事求是派,堅持改革、開放政策,堅持黨的領導和社會主義道路。
鄧小平強調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則同中國實際相結合”。1992年1月18日至2月21日,鄧小平在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的談話中提道:
學馬列要精,要管用的。長篇的東西是少數(shù)搞專業(yè)的人讀的,群眾怎么讀?要求都讀大本子,那是形式主義的,辦不到。我的入門老師是《共產黨宣言》和《共產主義ABC》。
最近,有的外國人議論,馬克思主義是打不倒的。打不倒,并不是因為大本子多,而是因為馬克思主義的真理顛撲不破。實事求是是馬克思主義的精髓。要提倡這個,不要提倡本本。我們改革開放的成功,不是靠本本,而是靠實踐,靠實事求是。農村搞家庭聯(lián)產承包,這個發(fā)明權是農民的。農村改革中的好多東西,都是基層創(chuàng)造出來,我們把它拿來加工提高作為全國的指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我讀的書并不多,就是一條,相信毛主席講的實事求是。過去我們打仗靠這個,現(xiàn)在搞建設、搞改革也靠這個。我們講了一輩子馬克思主義,其實馬克思主義并不玄奧。馬克思主義是很樸實的東西,很樸實的道理。
1986年9月2日,鄧小平接受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六十分鐘”節(jié)目記者邁克·華萊士采訪時談道:
我是個馬克思主義者。我一直遵循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則。馬克思主義,另一個詞叫共產主義。我們過去干革命,打天下,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就因為有這個信念,有這個理想。我們有理想,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則同中國實際相結合,所以我們才能取得勝利。
革命勝利以后搞建設,我們也是把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則同中國實際相結合。我們搞四個現(xiàn)代化建設,人們常常忘記是什么樣的四個現(xiàn)代化,是社會主義的四個現(xiàn)代化。這就是我們今天做的事。
堅持實事求是,有時需要很大勇氣,甚至付出巨大代價,即使這樣,鄧小平也無所畏懼,堅定篤行。他一生“三落三起”,這三次大落,沒有一次不是與說實話、講真話、求實情有關。
談自身功績:“我的功勞是把這些新事物概括起來,加以提倡”
鄧小平把自己的一生看作一場考試,把自己所做的一切看作一種責任。1993年1月3日,他在給孫輩寫的信中說:“對中國的責任,我已經交卷了?!苯涣耸裁礃拥木砟??1989年5月16日鄧小平會見蘇聯(lián)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主席、蘇共中央總書記戈爾巴喬夫時說:
我這一生只剩下一件事,就是臺灣問題,恐怕看不到解決的時候了。已經做成的事情是,調整了與日本、與美國的關系,也調整了與蘇聯(lián)的關系,確定了收回香港,已經同英國達成協(xié)議。這是對外關系方面的參與。對國內工作的參與,確定了黨的基本路線,確定了以四個現(xiàn)代化建設為中心,確定了改革開放政策,確定了堅持四項基本原則。還沒有能夠實現(xiàn)的,就是廢除領導職務終身制,這是制度上的重要問題。
1989年5月31日,鄧小平同兩位中央負責同志談話時,對自己有一番評價:
黨內無論如何不能形成小派、小圈子。我們這個黨,嚴格地說來沒有形成過這一派或那一派。三十年代在江西的時候,人家說我是毛派,本來沒有那回事,沒有什么毛派。能容忍各方面、團結各方面是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自我評論,我不是完人,也犯過很多錯誤,不是不犯錯誤的人,但是我問心無愧,其中一點就是從來不搞小圈子。過去我調任這樣那樣的工作,就是一個人,連勤務員都不帶。小圈子那個東西害死人吶!很多失誤就從這里出來,錯誤就從這里犯起。
1992年7月23日、24日,鄧小平審閱中共十四大報告稿時說:
報告中講我的功績,一定要放在集體領導范圍內。可以體現(xiàn)以我為主體,但絕不是一個人腦筋就可以鉆出什么新東西來。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是誰發(fā)明的,誰都沒有提出過,我也沒有提出過,突然一下子冒出來了,發(fā)展得很快,見效也快。家庭聯(lián)產承包責任制也是由農民首先提出來的。這是群眾的智慧,集體的智慧。我的功勞是把這些新事物概括起來,加以提倡。報告對我的作用不要講得太過分,一個人、幾個人,干不出這么大的事情。
談個人主義:“永遠不要過分突出我個人”
1980年11月15日,鄧小平會見美國《基督教科學箴言報》總編輯厄爾·費爾時,厄爾·費爾問鄧小平:“你是否要寫回憶錄?”鄧小平回答:“沒有時間,而且我這個人不太喜歡講自己的事情。當然我革命幾十年也干了些事,但還談不上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是要逐步把工作交給年富力強的人?!?/p>
1981年11月13日,鄧小平會見南斯拉夫《信使報》記者達拉·雅奈科維奇時談道:
中國自從粉碎“四人幫”以后,強調的是集體領導。特別是1978年12月召開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我們根據毛澤東思想的原則,實事求是地分析中國的新情況,提出新問題,是有些新東西。這些東西是我們集體討論、集體決定的。當然,也不否認個人的作用,比如說我個人在里面起了我自己應該起的作用。許多具體政策、具體問題,有的是這個同志提出的,有的是那個同志提出的,并不都是我一個人提出的。可以這樣說,問題都經過集體討論,最后是集體決定的。我們也有一條經驗,個人干預問題過多并不好。
1983年4月29日,鄧小平會見南布迪里巴德率領的印度共產黨(馬克思主義)中央代表團時說:“個人的作用是有的,但個人作用的發(fā)揮要有個基礎,這個基礎就是反映廣大黨員、干部和群眾的要求。如發(fā)生在‘四人幫’橫行時期的1976年的四五運動就表達了當時廣大黨員、干部和群眾的要求。”
1985年10月23日,鄧小平會見美國時代公司組織的美國高級企業(yè)家代表團時,美國《時代》雜志海外版編輯普拉格問鄧小平:“我想問一個關于你個人的問題。在你漫長的革命經歷中,你多次改變了中國人民的命運和方向。如果今后你不在了,你希望人民如何來懷念你?”
鄧小平答:“永遠不要過分突出我個人。我所做的事,無非反映了中國人民和中國共產黨人的愿望,黨的這些政策也是由集體制定的。在‘文化大革命’前,我也是黨的主要領導人之一,那時候的一些錯誤我也要負責的,世界上沒有完人嘛?!?/p>
1986年4月23日,鄧小平會見日本前首相福田赳夫時,表達了同樣的意思:“不能決定在我一個人身上,不能寄托在我活多久。像我這樣的年齡,不知哪天見馬克思。實際上好多主意都不是我出的,是其他同志出的,事情要靠他們辦?!?/p>
1986年9月2日,鄧小平接受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六十分鐘”節(jié)目記者邁克·華萊士采訪時談道:
個人是集體的一分子。任何事情都不是一個人做得出來的。所以就我個人來說,我從來不贊成給我寫傳。
我這個人,多年來做了不少好事,但也做了一些錯事?!拔幕蟾锩鼻?,我們也有一些過失,比如“大躍進”這個事情,當然我不是主要的提倡者,但我沒有反對過,說明我在這個錯誤中有份。如果要寫傳,應該寫自己辦的好事,也應該寫自己辦得不好的事,甚至是錯事。
1987年11月16日,鄧小平會見日本社會黨委員長土井多賀子時談道:
我們黨的十三大報告是集體創(chuàng)作,集中了幾千人的智慧,有許多內容并不是我報出來的。當然,其中也有我的看法和意見,但大部分是集體的意見。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路線、方針和政策的制定,我是出了力的,但不只是我一個人。所以,不能把九年來的成績都寫到我個人的賬上,可以寫我是集體的一分子。過分夸大一個人的作用并不有利。
1988年9月5日,鄧小平會見捷克斯洛伐克總統(tǒng)胡薩克時說:
我參加共產黨幾十年了,如果從1922年算起,我在共產主義旗幟下已經工作了60多年。這期間做了不少好事,也做了一些錯事。人們都知道我曾經“三下三上”,坦率地說,“下”并不是由于做了錯事,而是由于辦了好事卻被誤認為錯事。從1954年起,我就擔任黨中央秘書長、國防委員會副主席和國務院副總理,1956年起擔任黨的總書記,是在領導核心之中。那以后直到“文化大革命”以前我們黨犯的“左”的錯誤,我也有份。
我有一個觀點,如果一個黨、一個國家把希望寄托在一兩個人的威望上,并不很健康。那樣,只要這個人一有變動,就會出現(xiàn)不穩(wěn)定。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大家希望我當總書記、國家主席,我都拒絕了。在黨的十三大上,我和一些老同志退出了領導核心。這表明,中國的未來要靠新的領導集體。近十年來的成功也是集體搞成的。我個人做了一點事,但不能說都是我發(fā)明的。其實很多事是別人發(fā)明的,群眾發(fā)明的,我只不過把它們概括起來,提出了方針政策。我們這個領導集體是堅持三中全會制定的路線、方針、政策的,我們相信,現(xiàn)行方針政策一定會繼續(xù)下去。
就我個人來說,對這一點有信心,也感到愉快。很多外國記者要來采訪我,搞我的什么傳,我都婉拒了。我認為,過分夸大個人作用是不對的。人總是要死的。哪一天我不在了,好像中國就丟了靈魂,這種看法不好。我在有生之年還可以做一些事,但希望自己從政治舞臺上慢慢地消失。
鄧小平退休后,仍然“關注我們黨的事業(yè),關注國家的事業(yè),關注軍隊的前景”。他關心中美關系的改善和發(fā)展,“我現(xiàn)在不管事了,但心放不下。只要處理好中美關系,我們的后人,全世界的人包括美國人都會感謝我們的”。1989年12月10日上午,他會見美國總統(tǒng)特使并請?zhí)厥罐D告時任美國總統(tǒng)布什:在東方的中國有一位退休老人,關心著中美關系的改善和發(fā)展。1992年,針對蘇東劇變之后不少人驚慌失措,88歲高齡的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指出:“我堅信,世界上贊成馬克思主義的人會多起來的,因為馬克思主義是科學。它運用歷史唯物主義揭示了人類社會發(fā)展的規(guī)律。”“一些國家出現(xiàn)嚴重曲折,社會主義好像被削弱了,但人民經受鍛煉,從中吸收教訓,將促使社會主義向著更加健康的方向發(fā)展。因此,不要驚慌失措,不要認為馬克思主義就消失了,沒用了,失敗了。哪有這回事!”
鄧小平是一個徹底的歷史唯物主義者,他在退休之際向中央提出這樣的要求:“退的方式,越簡單越好。我多次講,一個國家的命運寄托在一兩個人的威望上是很不正常的。而利用退休又來歌功頌德一番,也沒有什么好處。退休方式要簡化,死后喪事也要簡化。”
1997年2月19日鄧小平逝世后,根據他的遺愿,把角膜捐獻給了醫(yī)院,遺體供醫(yī)學解剖,骨灰撒入大海。鄧小平真正實現(xiàn)了當初“把我的身子交給我們的黨,交給本階級”的志愿,真正做到了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責編/黃夢怡 責校/陳小婷 來源/《鄧小平自述》,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鄧小平研究組編,解放軍出版社2005年1月第1版;《鄧小平眼中的鄧小平》,李忠杰/文,《人民日報》2004年8月21日;《鄧小平眼中的自己》,徐元宮/文,《黨史博覽》2024年第6期;《鄧小平一個鮮為人知的自我評價》,蔣永清/文,《北京日報》2014年6月30日等)